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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白衣小童先前提過蕭瀲之是前日方至島中,而這間素舍又只他一人獨住,由此可想而知,這些手抄經文出自何人之手。 只是,他萬里迢迢來此,難道只為抄些經文,論些佛經? 這未免有點荒繆…… 沉吟半晌,她輕嘆一聲,把手里的經文放回柜中,仔細疊好。 其實早在出海之前,她就猜到蕭瀲之此行絕非僅僅是為了履行諾言而陪她去云思島求見忘機大師那么簡單,但不該過問的,她向來不會多口。況且,事至如今,她想看到的,也只是他的平安康健罷了…… 書柜上的光影漸斜漸淡,不知不覺,夕陽如醉,沉甸甸的紅,傾霞如水,流淌了半邊天。 她獨坐已久,茶水涼透,無奈人未歸。 推開虛掩的門扉。 原來,淡淡月輪已上枝頭。 她極目迥望,但見四野寂靜,麓徑通幽處,樸舍花木深,偶有僧影過,隱隱綽綽,如雀掠林,眨眼即逝。 拂衣的風多了幾分暮寒,她猶若未覺,直至霞光散盡,方轉身回屋,點亮燭臺。 夜讀佛經,別有意味。 讀至卷末,她對其中一段感觸尤深——梵志出家,白首而歸。鄰人見之曰:“昔人尚存乎?”梵志曰:“吾猶昔人,非昔人也?!?/br> 今日的我不是昨日的我,我是我又非我。大千萬象,有何不變?她還記得,大學的最后一年,她逃學,去了長白山。后來,大哥在深山里找到她,為她念了一首詩。 石門長老身如夢,旃檀成林手所種。 坐來念念非昔人,萬遍蓮花為誰用? 如今七十自忘機,貪愛都忘筋力微。 莫向東軒春野望,花開日出雉皆飛。 那時,大哥是希望她頓悟吧,不為物喜,不為形拘??上霾坏?,只能把心思藏得更深,藏到任何人都看不穿的地方…… 一山之隔,長松吟風晚雨細,孤亭倚崖,檐下竹燈曳。 佛珠潤,一顆一顆,在忘機大師的指間輪回。淅淅風雨聲中,他淳厚的聲音猶如天外佛唱般祥和,卻又蘊含著一股難以捉摸的惑力:“兩盒之中,紅蒂佛香可增百年內力,助你早日突破先天之境;金蒂佛香,伐毛洗髓,脫胎換骨,直入筑基期的融合之境。兩者任你擇其一。只不過,你若選擇后者,必得先應老衲一個條件?!?/br> 亭中的矮石桌上,兩個寬十寸、巴掌厚的木盒,一黑一白,在蒙蒙燈光下流轉著玉脂般的瑩潤光澤。 桌前有蒲團,蕭瀲之單膝跪于其上,暗抑心中驚喜,朗聲道:“請大師明言?!?/br> 忘機大師卻問:“你可知何謂道中心魔?” 蕭瀲之微微一怔,道:“晚輩只知天道之下,九大重劫,十世孽障,心魔煉性,旦有半步差池,神形俱滅?!?/br> “正是如此?!蓖鼨C大師左手輕輕撥動佛珠,沉聲道,“不論是修佛還是修道,終其一生,皆是參悟天地,圓滿自我。誓言一出,心魔立生,毀諾不遵者,必遭天魔困神,往后修為寸步難進,更甚者,孽障難消,魂飛魄散?!?/br> “晚輩愚鈍,不知大師所提條件是何?”蕭瀲之心中凜然,沉默片刻,毅然問道。 崖上夜風忽急,吹得竹燈時明時暗。 眸底的悲憫之色一閃而過,忘機大師緩緩開口:“汝必以心魔起誓,有生之年,與顏氏初靜,永不相見?!?/br> 蕭瀲之聞言大震,猛然抬首,不可置信地看向忘機大師,卻只見得他面上一派寧和神色,不禁失聲澀道:“大師何出此言?!” “此乃天意,天意不可違,你無須再問?!?/br> “如此說來,她……”壓抑的聲線微顫著,那雙勾魂桃花眸泛起了希冀之色,“她還活著?還活著是么?!” 忘機大師點頭。 霎那間,喜悅如同缺堤奔涌的潮水,直直沖上蕭瀲之的心頭!在這一刻,他的眸光,亮如深海中的燈塔,閃動著無以倫比的風華…… 然而,苦澀隨之而來,滿腔熱血如墜冰川,化成了僵硬的石錐,刺得他心口疼痛難當。 目光掠過矮石桌上的黑白二盒。 十指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泛白的指節被長袖無聲盡掩。 蕭瀲之想起一事。 有位修仙前輩曾經對他說過,修道之初,最難的不是突破先天,引氣入體,而是從煉氣期至辟谷期這一階段。 煉氣期,需要以打坐的方式吸收天地靈氣,來鍛煉己體。進階辟谷期后,身體則可自主吸收天地靈氣,時刻受其溫養,修煉速度亦會大幅提高。由此可見,兩者間的意義,有如云泥。時至如今,昆華大陸上,仍有不少修士認為,只有進入辟谷期才算是真真正正地踏入了修真大道的門檻。 而過了辟谷期后,便是融合期,能以天地靈氣改造自身,強化rou體,以便為之后的結丹做好充分準備。 再者…… 修仙者必須身具靈根,他本無靈根,只是幸得神劍垂青,父親方將先祖遺留下的《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