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送別林子熙、伊恩之后，洛蘭的生活又恢復了日常。

    節目進程過半，越來越緊迫的賽事讓洛蘭幾乎沒有精力去想別的。

    穿越進游戲的第一個月就這么稀里糊涂的過去了。

    這天洛蘭上午剛開始排練，工作人員便找到了他。

    他跟著工作人員來到一個小型會議室，里面只坐了導演和一個面生的西裝男。

    西裝男矜持淡漠的模樣和蘭斯特平日裝模作樣的時候一模一樣，臭屁的欠揍。

    不過他看到洛蘭立馬變了個臉，笑容幾乎有些諂媚了。

    “你好洛蘭，我來自雄蟲保護協會，是雄保協會會長巴特萊的私人助理?！?/br>
    洛蘭疑惑地和他握手入座，對方開門見山道：“我這次來拜訪你，是代表巴特萊會長邀請你加入雄保協會名下的經紀公司的?！?/br>
    西裝男推來一份文件，“雄保協會創建的經紀公司專門為雄蟲服務，有豐富的培育雄蟲明星經驗。你今年剛滿16周歲，大概不知道想要雇傭雄蟲必須通過雄保協會申請這件事吧？”

    洛蘭老實搖頭，西裝男便給他稍微解釋了一下。

    雄保協會為了保護雄蟲公民的利益，名下成立了一個雄蟲經紀保障公會。

    早在這個部門未成立之前，雄蟲雇傭法規并沒有那么詳細，許多公司聘用雄蟲不是為了他們的工作能力，而是為了激勵公司內的員工工作效率，繼而演變成了大公司的隱形員工福利……

    風氣愈演愈烈，總有雄蟲耐不住勾引，和雌蟲們在辦公室發生一段段新戀情。這是大家喜聞樂見的事情，雄保協會仍然沒有管，于是民間風氣直接變成了公司應聘雄蟲=選情人，選的還是全公司情人的魔幻畫風。

    但這樣一來，那些真正想靠自身找一份工作的雄蟲就無法忍受了。

    還有并不愿意和雌蟲發生關系的雄蟲。

    大環境的輿論壓迫下，他們面對堪稱性sao擾的勾引煩不勝煩。雄蟲體弱，更是有不少雌蟲霸王硬上弓玩了個溜。

    雄蟲哭唧唧的找到雄保協會告狀，然而事后再公堂對峙這種私事，雄蟲有理也說不清，法庭上很難取勝。

    這還不足以讓雄保協會分出精力特地成立一個部門進行監管。

    直到——某些無良公司，甚至根本是掛皮公司聘請雄蟲，雄蟲后續失蹤的案件累計增多后，雄保協會這才驚覺事情不對。

    徹查之下，觸目驚心的失蹤案居然能夠追溯到幾十年前。

    雄蟲保護協會總部震怒，馬上成立了雄蟲經紀保障公會，只有經過雄蟲經紀保障公會批準的公司才有資格雇傭雄蟲，與雄蟲簽訂合約。

    否則任何簽訂的合同都是不具備法律效應的，還要對該公司進行處罰。

    自此之后的幾十年內，雄蟲失蹤案例大大減少，連帶著職場風氣也為之一清。

    洛蘭參加要出道成立限定2年男團，必然是要得到雄蟲經紀保障公會批準的。

    這事老番茄肯定能搞定，問題是個人經紀合約。他出道以后肯定是要簽公司的，按照西裝男的說法，雄保協會因為有雄蟲經紀保障公會的緣故，所有娛樂圈能和雄蟲搭上邊的資源都會過一遍他們的渠道。如果洛蘭和雄保協會簽約，巴特萊會長會將提供一份最頂級的S級合約，用新人想都不敢想的豐厚待遇以示他的個人誠意。

    ——前提是洛蘭答應他們一個條件。

    西裝男：“你未來的雌君必須由巴特萊會長親自指定?！?/br>
    洛蘭眨眨眼，茫然道：“雌君？”

    他腦子飛速運轉，瞬間黑了臉道：“……不要，我拒絕！”

    臉色突變的洛蘭完全忘記，他從未想過要在游戲里結婚的事情。

    本來對此次簽約很是心動的洛蘭劃出了大大的X，并對素未謀面的巴特萊會長在心里送上了最真摯的問候。

    他甚至有些想當場走人。

    西裝男被他嚇了一跳，不懂洛蘭為什么生氣。

    雄蟲保護協會會長指定的雌蟲，絕對比洛蘭自身階層能接觸到的雌蟲優秀數百倍。

    巴特萊會長還沒有要求洛蘭和雌君生下蟲蛋一年后再另娶呢，對于平民雄蟲洛蘭來說，實在是很貼心了。

    西裝男還想再勸：“你是有喜歡的雌蟲嗎？雌君不比雌侍，是雄蟲臉面，巴特萊會長指定的雌君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洛蘭：“停！”

    他有些無語，“不是我滿不滿意的事情，是……”洛蘭哽了一下，不太懂怎么和一夫多妻社會下的雌蟲解釋愛情這個玩意。

    導演突然插話道：“助理先生，我看您也不用那么著急嘛。洛蘭剛聽到這種消息，肯定要讓他考慮考慮的?！?/br>
    西裝男看了導演一眼，導演笑瞇瞇地臉誠懇極了。

    西裝男思索片刻，同意道：“確實不急，巴特萊會長有耐心等你考慮清楚。但是洛蘭——”他意有所指的強調道：“我在此給你一個忠告，沒有比雄蟲保護協會對雄蟲藝人更寬松的經紀公司了。外界的娛樂公司可不會像我們一樣為了你的身體考慮，他們是一群恨不得把你每一分利益壓榨干凈的吸血鬼?！?/br>
    導演訕訕一笑。

    西裝男把文件和聯系方式留下走了。

    導演回到會議室，發現洛蘭還沒走，更尷尬了。

    “導演，你也要和我談簽約的事情嗎？”

    果然，聰明的雄子已經知道他的目的了。

    導演拿出光腦，非常替洛蘭著想的道：“別這樣嘛洛蘭，剛才那位助理先生雖然說的不錯，可雄蟲保護協會到底不是正規娛樂公司，他們可以和合作渠道聯系資源，卻不一定能拿到成為你的資源。簽約后對藝人寬松是寬松，但寬松了也火不起來??！”

    洛蘭：“……”

    導演見他不吭聲，有些頭疼該怎么完成高層的交代，絮絮叨叨繼續說道：“現在第五期節目了，你能不能出道我們心里都有數，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2年限定男團的團體經紀合約必須簽，不簽的話出道了也只能退出……我們再另選一個練習生補上?！?/br>
    洛蘭桌下的手握緊了扶手。

    導演：“至于個人合約嘛，我們老番茄肯定給不出巴特萊會長那么闊氣的S級合約，因為你現在還沒出道是個新人嘛。老番茄能給的只有B級……對于新人來說真的很不錯了，簽約時限是十年，你可以看看……”

    洛蘭眉頭一皺。

    雖然穿成了一名蟲族，有了遠超人類的壽命，可十年合約——

    他心頭一片亂麻，不知道怎么聽完導演那些話的。

    導演坐在那同樣有些焦慮，老番茄高層沒有親自和練習生們接觸過，作為導演的他可是天天見這些練習生的。

    若要論誰最有可能出道爆火，導演敢說肯定是洛蘭。

    顏值、實力、雄蟲，再加上洛蘭本身的敬業程度不輸雌蟲。

    導演實在不知道這些條件加一起會怎么火不起來。

    但凡洛蘭去別的綜藝多混幾回，恐怕向洛蘭發出邀約的公司能搶破頭。

    現在沒有別人能聯系到洛蘭，純粹是老番茄占了錄節目的便宜。

    高層不想辦法好好把人留下，聽說雄保協會來談簽約的事情居然就打發了一個B級合約……好吧，在看到巴特萊會長給出的S級合約之前，導演并不覺得B級合約寒磣。

    但現在他怎么看怎么膈應！

    在導演焦慮的等待下，洛蘭深吸口氣回答道：“導演……我可以等到出道再給出回答嗎？”

    導演欲言又止：“出道……”

    洛蘭假笑：“總不會不簽約就無法出道了吧?！?/br>
    導演連忙否認：“你想什么呢，我們節目可是公開透明的正規節目，憑你的實力肯定能出道的?！?/br>
    洛蘭得到確認，心下稍松，笑容真誠許多：“那我出道再談這件事也是一樣的嘛，您還怕我跑了嗎？”

    導演沒法摁頭簽約，只好妥協：“……好吧?！?/br>
    離開會議室，洛蘭越走越快，內心憋悶無比。

    他低著頭腳步匆忙，拐彎后突然看見雙長腿時已經來不及了。

    洛蘭一頭撞在某個雌蟲堅硬的背上，像是撞了塊鐵板，疼的他眼冒金星，雙眼飆淚。

    背對他的雌蟲轉身，略微遲疑，伸手扶住洛蘭。

    洛蘭嘴里飄著股鐵銹味，舌尖痛的發麻，腦子撞得嗡嗡作響，自己沒理也忍不住抱怨道：“你站在這里干嘛??！”

    那人沒吭聲，個子高的離譜，洛蘭湊太近只能看見他下巴。

    “……抱歉?！?/br>
    面對突如其來的指責，對方沉默幾秒還是道歉了。

    只是語氣像是刮了陣寒風，硬邦邦凍得洛蘭渾身一抖。

    洛蘭退后兩步，這才認出扶著他的雌蟲居然是秦湛。

    秦湛垂著眼睫看他，眼底沒什么情緒，顯得更冷漠了。

    洛蘭眨眼，先前因疼痛積蓄的眼淚便順勢滑落。他連忙用手背胡亂擦拭臉頰，可頭疼的厲害，眼淚跟止不住一樣噼里啪啦的掉。

    秦湛眉頭皺起。

    洛蘭自覺丟人極了，又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走那么快撞到別人，還控制不住發脾氣遷怒，忍著難受道歉：“是我走太快撞到你了……”

    他話還沒說完，秦湛身后傳來蘭斯特懶洋洋的聲音。

    “怎么了？”

    蘭斯特走過來，一眼便看見了洛蘭在哭。

    他一下收掉了不正經的作態，有些慌亂地擠開秦湛，伸手替洛蘭擦淚，“這是怎么啦？哭什么呀?！?/br>
    洛蘭見到熟悉的人，委屈一下涌了上來，悶悶地道，“蘭斯特，我頭好疼?！?/br>
    說著，他真的哭了起來。

    雄子藍眸里的淚珠斷了線似的掉，一顆顆砸在地上，他捂著額頭，鼻尖也哭的皺起。

    蘭斯特嚇到了，他從未見過洛蘭哭，不知所措地摟住他安慰，“頭疼是嗎？我帶你去醫務室?！?/br>
    洛蘭抱著蘭斯特嗚咽點頭，鼻音重的厲害：“嗯?！?/br>
    蘭斯特心都要化了，帶著洛蘭朝著醫務室走去，完全沒注意到邊上的秦湛。

    秦湛目送他們離去，盯著自己的手背看了許久。

    透明、清澈的淚珠如水滴，靜靜躺在那里。

    ——礙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