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眠
喬鯉森臉上的紅潮瞬間蔓延至耳根。今天自從受傷后,不是被秦鴻溟背著,就是在人懷里抱著,怎么也避免不了托著大腿。因此秦鴻溟肯定早就察覺了,只是對方忍著在外面沒說,到了家才提出來戲弄他。 “不是...我...”喬鯉森結巴地想解釋清楚,他不求在秦鴻溟面前形象多好,只是想留份體面,證明自己不是變態。 出乎意料,秦鴻溟并沒有繼續為難他,只是抽離貼在Beta臀部手掌,又沖著喬鯉森纖細的后頸呼了口熱氣,話里有話:“沒關系的,全部不穿我都不介意。你怎么自在怎么來,不必因為我住進來而過得不習慣?!?/br> 喬鯉森趕緊趁這個空檔,單腳往外蹦了一步,拉開距離,睨著秦鴻溟,心想你不介意,我介意。 Alpha卻沒惱,他額外溫柔地笑了笑:“我算是又住在你隔壁房間了,就和在家時一樣?!?/br> 秦鴻溟之后沒有再做任何出格的事。他是個合格的室友,乖乖待在客廳,給喬鯉森留夠了私人的時間與空間。反倒是喬鯉森自己洗漱后,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喬鯉森其實該生秦鴻溟的氣,或是直接冷處理。畢竟他這番狼狽都是秦鴻溟害的,還大言不慚地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住進了他家。然而Alpha提了那句話,就輕易擊潰了喬鯉森原本打算對付他的想法。 現在秦鴻溟的陰晴不定,有時對他也糟糕。反而讓喬鯉森愈發忘不掉五年前的那個在半夜敲響他房門,開著車特地帶他去看海的少年。 真糟糕啊。好,自然想著他,壞,卻也懷念著他,閉上眼竟都是他的影子。 都怪那段日子幸福得太不真實。喬鯉森的人生就好像漫長無趣的黑白默劇中間突兀地加進了一段帶著悠揚背景音樂的彩色電影。他不用開口時斟酌語句,也能安心地在Alpha房間打盹。他被縱容著,照顧著,疼愛著。然而這一切都建立在謊言之上。真相道破,他所擁有的如幻影般消逝,背后隱藏的不堪一一顯露。他再次陷入沉默的黑白。 今天秦鴻溟的態度又好似五年前那般,承諾給他保護與自由。但這些又是源于什么?想起那夜殘忍的強暴和醒來后輕佻的言語。喬鯉森那些想入非非被擊碎。更何況,秦鴻溟的身邊還有林柚不是嗎?就算不知道他們之間關系有多親密,至少表面上來看門當戶對,佳偶天成。 那為什么秦鴻溟又纏著他這個Beta不放呢?說有好感都太夸張,不過是白月光,朱砂痣。少年時代費盡心思沒得到,哪怕成年后不稀罕了,也想嘗嘗味。更別提Alpha那樣爭強好勝,獵物在跟前,他絕不會袖手旁觀。至于之后,究竟是拍在墻上的蚊子血還是飯渣子,喬鯉森也不想再過多推論。 如此負面地揣測秦鴻溟,并非由于厭惡或是帶有偏見。喬鯉森僅僅是出于自我保護就總會先預想到最壞的情況。畢竟他經歷過太多這樣的場景——離開以后再也沒有回來的母親,來來往往卻沒注意過他的領養家庭,還有一門之隔不愿多看他一眼,讓他滾的秦鴻溟。 不要去相信,也不要期待,這樣才不會受傷。 思慮過度換來的是難眠的夜,天光稍亮,困意才襲來。不過喬鯉森還是強撐著起了床,他不想秦鴻溟發覺自己的異常。 原本還擔心自己出來洗漱是否會吵到秦鴻溟。沒想到,陽臺的窗簾已經拉開了,折疊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客廳里混合著消毒水和橡木香。他本人則赤裸著上半身,在陽臺那邊做俯臥撐。日光灑在他分明的肌rou上,然后被汗珠折射,像是鍍了一層金箔的天神雕塑——性感又不可褻瀆。 完成了定好的目標,秦鴻溟才起身。拿毛巾簡單地擦了擦身子,又將汗濕的頭發往后扒拉,才對喬鯉森解釋道:“本來想晨跑的,可這一片我不熟悉,也沒你家的鑰匙。只能就地做點肌rou訓練?!彼€意有所指地補了一句:“不然一大早精力發泄不了?!?/br> 喬鯉森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盡力忽視掉Alpha下半身的“精力充沛”,轉身進了浴室。 兩人收拾完畢,秦鴻溟主動請纓準備早餐,結果端上來的依舊是與昨晚相同的兩碗面,連里面的配料都一模一樣。 就算吃人嘴軟,喬鯉森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不會做飯?” 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的貓,秦鴻溟想都沒想就反駁道:“你手里端的難道是我憑空變出來的嗎?” “呃,面條沒什么問題?!眴条幧瓱o辜地眨巴了下眼睛,“但你是不是只會下清湯面?!?/br> 因為冰箱里也有其他食材——切片面包,雞蛋和培根。若是偏愛中式早點的話,冷凍室的包子上鍋蒸一蒸就好,怎么都比下面條方便。 Alpha倏地站起來,逃避般地答非所問:“吃飽不就行了,趕緊吃完,我還要洗碗?!?/br> 明明是成功將了秦鴻溟一軍,喬鯉森面上并沒有什么喜悅之色。他低頭將面湯喝完,嘴里熟悉的味道終于喚起了有關清湯面的記憶。 仿佛說給自己聽那般,喬鯉森呢喃細語:“你到底是無意還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