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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屠刀站在漫天血雨中,我看著滾了滿地的染血頭顱,手中屠刀哐鐺落地,渾身失力一點一點緩緩蹲下來。 淅瀝血雨將整個天地籠罩,陰沉而又猙獰。 我蹲在滿地鮮紅中,一顆被血雨浸濕滿頭黑發凌亂覆遮大半面容的頭顱歪栽著停在腳邊,透過層層疊疊凌亂濕發縫隙,我看到那青白皮膚上一雙撐裂漆黑的驚恐瞳仁...... 鬼使神差地,我身子不受控制,伸手顫抖著去撥那凌亂糊了滿臉的黑發。 這人...這個人...... 我俯身撐著地面血污,顫顫伸手去碰那顆糟污頭顱,這人...這個人...... 啊————??! 濕粘發絲撥開,萬千記憶回籠!我跪在血雨中盯著那張熟悉的臉瞠目欲裂,瞬間天地失色,萬鬼慟哭!無數冤魂惡鬼嘶吼著從腥風血雨里朝我撲來??! 跪在地上,我幾乎要被漫天血雨壓碎脊梁。 ...... ...... 我被困在夢魘里,任憑萬千惡鬼將我撕碎。 心臟仿佛被利爪尖牙扯爆,喉嚨也被扼斷,我閉目躺在滿地血污中耳邊盡是惡鬼吞嚼血rou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人在身旁躺下撈過腰將我圈進了懷里。 漫天血色厲鬼褪去,沉沉昏暗鋪天蓋地蔓延了上來,我滿身疲倦縮在他懷里仿佛得到一絲縫隙得以喘息。 “......” 有人在黑暗中撫了撫我被冷汗浸透的額角,然后將蹙緊的眉頭一點點捋平,勾著腰以保護者的姿態將我納入他羽翼之下。 可他,怎么可能是我的保護者...... 睡意朦朧間我想起很久之前,有段時間我夜夜夢魘纏身,傅錦聽信路邊算命騙錢的道士隨口胡諏去九華山上求了枚桃木劍回來。小小一柄,指甲蓋大,被道觀師父雕刻成胖嘟嘟的模樣,是專給剛滿月的嬰孩佩戴用來辟邪祈福的。 傅錦將那桃木小劍求了來,讓道觀師父開過光,左右各綴上三枚祈福銅錢,用紅繩穿著想要幫我系在手腕。 后來,大概是怕我發瘋尋死不小心吞掉,那桃木小劍被從我手腕摘下來換到了傅錦左腕。 此后每每夜間夢魘,他便用那系著辟邪桃木小劍的手搭著我腰側。仿佛從他腕間桃木劍處撐起一道結界屏障,隔絕掉了萬千邪崇,那血腥殘影竟也真的不再入夢來...... 意識沉浮在昏沉夢境里我有些想笑,滿手鮮血的人竟然會信鬼神,真是可笑。 可更可笑的是,我竟真的會從此汲取到慰藉,從傅錦隨手施舍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兒里、獲得慰藉...... · 次日夢醒,屋子里空蕩蕩的,我不知道傅錦什么時候離開的,只知道身邊被窩里的余溫都已經散盡了。 手上結痂的傷口被換過藥,清清涼涼的,恢復后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這樣的藥膏,在江家滅門后我已經涂過許多次。 起身更衣洗漱完,讓小丫鬟準備了筆墨紙硯,我站在書桌前用纏滿紗布的手一筆一畫去描摹字跡,從到,一筆一畫細細臨摹。 右手受了傷,猙獰刀痕從掌心到四根手指深可入骨,靜養半月雖已結痂,但提筆練字還是有些力不從心,不過寫了兩頁傷口處便細細密密疼得厲害。 看著宣紙上有形無骨的墨色字跡,我感受著止不住微微顫栗的手腕,闔眸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額頭布滿細碎汗漬,心尖也在微微發顫,可我能做的也只是一遍遍安慰自己,安慰自己不要著急。 不要急,不要著急...... 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緩緩靠著椅子坐下,極力將心緒從廢掉的手掌移開。 掀起眸睫,忽略腕骨傳來的微微顫栗,我扭頭掠過窗扉望著外面蔥蔥郁郁的桂樹枝葉,放松身子將頭埋進臂彎里伏在書案緩緩趴了下來...... 綿密刺痛順著掌心血rou傳進心底里,我將臉埋進臂彎貼著冰涼書案,闔眸自嘲輕笑:可能連神仙都在捉弄我吧。遇到楚析入府我以為終于等來了柳暗花明,可短短幾天...就這么點籌碼也要被奪走了...... 我不甘心,可也怨不得別人。 傷痕是我自己親手留下的,自作自受罷了。 靠臂彎里休憩許久,我坐起身拂了拂袖重新拾起筆桿靜氣沉眸,如幼時初學握筆般 將那字骨細細描摹。 不要急,不要著急。 會好起來的,一定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看著被墨跡染濕的紙一遍遍告訴自己。 ...... 日子一天天在紙墨里消磨過去,照看桂樹的花匠里有位是楚析的人,我就這樣在練字跟偶爾從花匠處得知點消息中一點一點數著歲月蹉跎。 來偏院醫治的郎中換來換去,最后換成了位穿著一身藏青官服中繡鵪鶉朝日,單肩背著藥箱的青年。 文質彬彬的樣子,是太醫院的人。 一雙手掌隔著紗帳翻來覆去診斷, 靠太師椅里隔著疊疊紗帳,聽著翻來覆去耳朵生繭的舊話。 熹微的憧憬在御醫徐徐出口的字字句句里逐漸熄滅,我閉了閉眼睛,有些疲倦。 ...... ...... 趴在廊檐下矮桌,一杯杯喝著悶酒, 朗月高懸,涼涼月色透過稀疏樹影撒下銀輝落在我半邊身上,將一抹孤影拖得好長好長,直至與廊檐墻角里的暗色融為一體。 一爐錦,半爐灰,將死未死將滅未滅時候最難捱。 可是軟著骨頭伏在案上,任夜風拂過耳邊發絲,涼涼的,很舒服,又好像一切都還沒有那樣糟糕。 醉意朦朧趴在桌上,我渾渾沌沌想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諸天萬物,滿天神佛,都在耍我。 醉意迷離間,有人站在廊檐下伸手拿走我指尖酒盞。 我腦袋埋在臂彎里蹭了蹭,閉著眼睛含糊不清的低喃,“我不能寫字了...我的手不能寫字了,傅錦......” 出口的喃喃低語里蘊著酒氣,我瞇著眼睛醉得一塌糊涂。 依稀感到身體一沉,被人撈著腰凌空抱了起來。 穿行在夜色涼涼的庭院里,從我腰間綴下的腰帶與他袍角隨著夜風交織在一起,仿佛暗夜里迎著月光破繭重生的蝶。 側頭將被酒意熏紅的臉靠進傅錦胸膛。 我迷迷糊糊闔著眼眸任他抱著我穿過暗夜游廊、穿過稀疏樹影、穿過寂靜庭院、從書房廊檐下的小酒桌一直走到臥房內側。 · 涼涼的濕錦帕在我臉上擦過,很不舒服,我蹙眉掙了掙側頭躲過。 那錦帕離開臉側,放水里擺了擺擰掉水分,又被傅錦拿在手里撫開我指尖細細擦拭。 我撐了撐睫毛,可腦袋里暈乎乎的沒有撐開,干脆沉沉睡去半夢半醒任他動作。 夢里感覺有人捧著我手掌沿著猙獰傷痕擦拭了許久,可是,那又能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