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手機社交平臺，又是密密麻麻的信息。

    這下他們知道袁初關閉了私信，改為在袁初曾經的微博下留言。

    說要舉報袁初的人不少，似乎這群人不知何時已經習慣了將所有看不慣的東西舉報一遍。

    袁初很是無奈，這群人為什么沒膽子舉報黑惡勢力，反映一下現實問題，偏偏抓著他不放？又或者是他誤會這些人了，其實他們無論面對什么事情都永遠熱烈？

    當初琴煙的作品，也是因為轟轟烈烈的群體舉報事件而被下架封禁，

    時間恰恰好就是半年前，琴煙消失斷更的時候。曾經以為是巧合的事情，現在更像是誰刻意為之。

    有人評論：“就這么無聊的作品還有人看？”

    袁初回復：“謝謝你耗費自己蒼白生命中的三分鐘看這蒼白的預告片，這么一想倒也不算浪費，你還賺了?！?/br>
    雖然只是放出了個預告片，也已經有人開始表示期待，這其中有一部分也是因為不喜歡作者而被話題吸引來的，有一部分是琴煙原來的粉絲。

    袁初自己的電影沒有抄襲，作品質量過關，當然吸引觀眾。

    只是以前實在太缺流量，又沒有資本的介入，沒有廣告、沒有熱搜，沒有錢買同人，也沒錢請人捧場，又不開直播，無論是電影宣傳方式還是人都像個老古董，相比起他令人驚艷的外表和電影作品來說，實在是太過老實。

    現在有了流量，袁初的關注度一下就上去了?，F在也有了小十萬粉絲，也能看出這個電影節的熱度究竟有多高。

    這只是袁初的第一部電影，在這部電影中，袁初也并沒有加入在真實靈異事件中經歷過的內容，也仍然有評論說從這部電影中感覺到濃烈的真實感，甚至有人提到地鐵碎尸案。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恐懼卻能在群體之間蔓延?？謶质且环N情感投射，甚至是一種情感寄托。在一個人們需要恐懼的時代，恐懼就會存在，每個時代都有它所需要的情感。

    袁初翻著手機，忽然注意到一條艾特，把他叫過去，內容是“@電影人袁初　你還有什么話好講的？涉黑涉毒哈哈，我已經報警了?！?/br>
    啥玩意？

    袁初心里咯噔一下，還沒來得及打開，關蒼就敲了兩下門，然后刷卡進屋。

    袁初看向關蒼，表情有些僵硬：“關哥，你，你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關蒼的神色閃過一瞬間的疑惑：“什么？”看袁初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搖搖頭，說，“不會。有時間出來一下嗎？市長在大廳，等你下去，準備和你道歉?！?/br>
    “……??？”袁初傻了。

    他看了看自己手機，屏幕上還留著那個說已經報警了的界面。劇情太魔幻，他甚至有種他下去就被FBI　OPEN　THE　DOOR的錯覺。

    “真是道歉？為啥??？”

    “副市長已經被帶走調查了。他涉嫌恐嚇警察，事情太嚴重了，加上之前Y市已經在查的那些東西，哐，一網端了唄?！?/br>
    徐杰偉抱臂靠在走廊邊邊，“我之前還幫著Y市金融部門那群人查呢，沒想到是查這個，嘿……簍子大咯?！?/br>
    徐杰偉語氣里甚至有種幸災樂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咦?，下樓，市長親自請你喝茶?！?/br>
    袁初吐槽：“你這話能不能說得不那么嚇人?！?/br>
    “不過最近確實有人舉報你，嘿，因為是靈異事件相關的舉報，特案組受理了。你先下去見市長，見完了咱們特案組得開會，就這事兒好好談談?！毙旖軅パa充道。

    “……??？”袁初傻了。

    他跟著關蒼下樓，酒店專門的會議大廳乘坐電梯就能直達，他也終于見到了市長。

    相比于副市長，市長給人的感覺并不一樣，看上去是一個穩重的中年男人，眼中帶著內斂的智慧的光，并不渾濁，一眼看過去就讓人不自覺地跟著肅然起敬，但又讓人感到親切。

    看到袁初過來，市長主動迎上來和袁初握手：“這就是小袁同志吧？”

    被市長主動握手，袁初立正站好，像極了小學列隊揮花那種吃瓜的小學生，拘謹中帶著點兒不知所措：“我是，我是?！?/br>
    “特案組遠道而來，是為了Y市，為了咱們百姓的安全著想，本來就是一家人，卻被這么一攪和，對不住啊小袁同志，你受驚嚇了?！笔虚L誠懇地說道。

    “我保證以后都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不對，是無論特案組來，還是咱們其他同志來，都不可能有這種事了。小袁同志，我再次誠摯地代表Y市跟你道歉。你吃早飯了嗎？這片地兒有個著名的包子鋪，隊伍有點兒長，我排了好一會兒，你先拿著，想吃的時候吃兩口。這家店的包子是真的好吃?！?/br>
    市長將一袋子包子遞給袁初。

    袁初接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笆虚L，這包子……”

    “就是普通的包子，兩塊錢一個，就是好吃?！笔虚L笑道，“你可千萬別覺得我是市長，給你買包子就有什么啊，都是為人民辦事，大事小事都是事兒。年輕人剛畢業進特案組吧？好好干?！?/br>
    “謝謝市長?！?/br>
    被副市長官架子擺慣了，差點兒都習慣了，見到市長才反應過來，不該是這樣的。

    袁初收下包子，寒暄了幾句，市長就和關蒼、許莎去洽談事情了。

    借著這次事情，關蒼和許莎一定要把流程好好提一提。

    袁初自己是覺得沒什么，畢竟是見鬼見慣了的，見幾個人也沒什么大感覺。對于關蒼和許莎來說意義就不一樣了。

    那些事情袁初不了解，畢竟并不是他涉及的領域。

    他跟著徐杰偉去了特案組的臨時會議室，那兒已經坐了五個人。特案組不算上神出鬼沒的肖愁，一共也就九個人?？吹皆踹^來，姚元元是第一個開口的：“袁初，你咋被一大群人舉報了？”

    “一大群人？多少人舉報我？”袁初心里咯噔一下。

    “一萬多吧，還在增加，奇了怪了。接到傳來的舉報信息的時候我們還以為是什么重大黑惡案件呢，嚇死了，一看是你被舉報了。你做了啥事，一大幫子人舉報你？”

    “我和人對罵?！痹趵_凳子，坐好，“他們舉報我什么？”

    “說你勾結黑惡勢力，疑似涉黑、販毒，希望我們嚴查?！?/br>
    袁初：“……完了，我成黑惡勢力了?！?/br>
    他警惕地環視一圈，慫道：“我是良民，jiejie哥哥們，我們朝夕相處，我真的沒有搞這些雜七雜八的啊?！?/br>
    “如果你有問題，那必須走程序查流程。但我們一直在監控烏鴉，甚至監控工作都是你負責開展的。烏鴉有沒有問題，我們最清楚?！苯M員說，“不瞞你說，我們收到舉報的第一時間就查了，結果發現你不僅沒勾搭誰，還有點窮，資金流干干凈凈。如果有問題，我們現在不會坐在這和你開會的?！?/br>
    “……說話能不能不要那么扎心?！痹醯淖旖前T了癟，心里卻輕松了。

    窮不是問題，他窮慣了，只要沒病沒痛就不是什么問題。

    “你放心吧，我們特案組都是從哪兒調過來的，經驗充足，你做沒做我們一眼就看得出來，查，能查到什么？你賬戶上除了案件獎勵金、工傷保險金，也就烏鴉給你轉的那十五萬，一查流水賬，嘿，全買吃的去了，不是外賣就是小吃街?！毙旖軅ラ_口?！皩α?，你認識烏鴉？”

    “我認識?！痹跽辛?。

    特案組的成員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烏鴉算黑惡勢力嗎？”袁初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

    “不算。他們舉報的內容里有烏鴉涉賭涉毒，但烏鴉的自動篩查機制里會自動篩查賭毒。不知道誰在造謠?！币υ蜷_屏幕，給特案組看了幾個截圖，內容是烏鴉里商品類別的百分比，毒品赫然在列。這張圖片是假的。

    “你在馬戲團失蹤那段時間，我們攻克了烏鴉的登錄難題，有我們監視，烏鴉到現在確實沒出問題。這幾張圖片看上去嚇人，但其實都是偽造的，目的應該是掀起大范圍恐慌，你應該只是一個靶子。

    問題是，這張圖片已經被重重轉發，難以溯源。我們找到了一個外市的人，她和我們說也只是一個匿名賬戶把數據交給她，她只是負責整理、引流，沒有仔細考慮數據的真實性。她又是普通百姓，說實話如果不是事情鬧太大，也不太好做什么?！?/br>
    “烏鴉的身份很神秘，即使是網絡上也難以確認他的蹤跡。他是誰？”有組員開口提問，看向袁初。

    “……是我的一個后輩?！庇刑匕附M這群人精盯著，袁初只能乖乖說實話。

    “好家伙，你怎么誰都認識。知道你神奇，沒知道你這么神奇?！毙旖軅ジ袊@，“烏鴉一個神出鬼沒的人，居然愿意跟你說他的真實身份？姚元元，回頭查查?！?/br>
    “不用查啊，他和我提過的?！币υ_口，“是他學弟，長得可標致了，人又甜，烏鴉失蹤和他進馬戲團那段時間對得上，是同一個人。不過烏鴉這條線到現在都沒問題吧？查不查都可以?！?/br>
    “對，所以這樣大規模的造謠和舉報就很可疑，規模太大了?！逼渌M員說。

    袁初挑眉：“大規模造謠舉報？這在飯圈不是很常見嗎？搬弄是非，顛倒黑白，假的說成真的，真是他們干的時候又說只是部分人干的，琴煙當初就是被這么舉報的。反正又沒有誰能上烏鴉查證?！?/br>
    這就是他不太想讓自己的電影上主流平臺的原因。

    他不想用一部被閹割的作品去換取流量和名聲，身為電影人，他有自己的堅持。

    比起將自己的作品大批量的低素質觀眾面前——當然也有相當的高素質觀眾，但比例會更小，他當然更希望獲得一批溫和的、有能力靜下心來觀賞他作品的觀眾。

    和一部沒有被閹割的作品。

    “有人一直想搞垮烏鴉，誰還記得烏鴉消失那段時間的商品混亂嗎？他們不僅僅是要造謠那么簡單，會不會是一幫人？”有人提出疑問。

    袁初思考道：“搞垮烏鴉，就有人可以建立一個參與度更高、能抽取更高傭金的平臺……別忘了，烏鴉本身的交易只收取手續費，但其實它完全可以收更多錢。這個行業以后必然成為暴利，烏鴉除了難以登錄之外其實很便利，也不需要付高額傭金，類似的平臺肯定是一塊肥rou，一定有人盯著?！?/br>
    “那么，如果有大型公司發現這個商機，投入大批資金和人才去在暗處建立一個能夠與烏鴉抗衡的靈異用品交易平臺，煽動輿論讓我們承認平臺的合理性，在建立起來之后收取高額的手續費，也就是俗稱的資本介入，那會怎么樣……”

    袁初說著話，忽然發現窗外的窗戶邊停著一只藍色的蝴蝶，似乎在靜靜地盯著窗內的眾人。它一動不動，如果長久地盯著，總給人一種慢慢升起的寒意錯覺。

    “所以其實可以和烏鴉商量一下，讓他慢慢擴展這個平臺的曝光度……袁初？你在看什么？”

    袁初猛然晃過神，再看了一眼窗外，藍色蝴蝶已經了無蹤跡?！皼]有。什么？聯系烏鴉嗎？”

    “對。你有時間嗎？”

    “好，沒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