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荒廢的老實驗樓，一個女生過于內急，還是決定走進陰森的實驗樓之中。

    這棟實驗樓已經很久沒有投入使用，久到沒人能知道它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而被廢棄。學校里也有稀稀落落的傳言，傳言這幢樓里有什么不能被提及的東西。

    偌大的校園里，總是會有上這么一兩個故事。

    她轉到一樓找衛生間，卻發現一樓的衛生間死死鎖著。曾經有人在衛生間里zuoai，不少情侶會把這個廢棄的地方當作尋求刺激的好地方，校方索性把一樓的男女衛生間都給鎖了。

    女生顯然是忘了這點，她拍了一下腦袋，急匆匆地沖上通往二樓的樓梯。

    如果說一樓還勉強有人踏足，二樓缺失了燈光，顯得更加陰暗。只有極少數的光能夠投入教學樓內部，幾十年的樓體已經足夠老舊，一踩下就是一步灰塵。

    但女生已經管不了那么多，她沖上二樓，找到相同地方的衛生間。萬幸，二樓的衛生間門是開著的，被風吹動，發出輕微的嘎吱響聲。

    她沖進其中一個廁所隔間，蹲下身解手，發現衛生間的門上貼著賣卵廣告。

    高薪兼職，二至八萬元一次，專業醫療機構，不會耽誤學習，不會影響身體。

    女生厭惡地皺了皺眉，掏出口紅，用深紅色把黑乎乎的廣告涂抹遮掩，門上糊了一片血紅。

    她知道這肯定是賣卵廣告，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人的身體怎么能成為商品？

    生理需求解決完，她松了一口氣，忽然回過神來——這個廁所或許是太久沒人清理，散發出難聞的惡臭。

    廁所的隔間竄出一只蟑螂，從縫隙間飛快地爬到她腳下。女生快速穿戴好，站起來，皺了皺眉，蟑螂卻朝著她腳下湊。女生連忙打開隔間的門，咯吱一聲門被打開，她快步地走出來，緊接著隔間又竄出兩三只黑棕色的長橢圓形蟑螂，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廁所的惡臭味更為強烈。

    女生不愿意去看那蟑螂，她抬頭，準備往門外走，卻發現隔間的門已經打開了，本來就沒有閉合的門發出咯吱的響聲。

    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

    女生一瞬間動彈不得。好奇心與本能地抗拒讓她躊躇了兩秒，隱約間，她似乎聽到了那個隔間里傳來一個女人細弱的哭聲。

    那哭聲，帶著幾分嬌媚，幾分委屈，影影綽綽，聽不真切。

    要真的是一個女生在哭呢？

    她被蠱惑了一般，鬼使神差地向前幾步，一邊問“姐妹你還好嗎”一邊推開了門……

    面前的情景，讓她悚然而驚。

    入眼的不是一個哭泣的女大學生，而是一個上半身衣服被撕裂，下半身全身赤裸的女尸，雙腿大張地坐在蹲廁的地上，她的雙眼驚恐地圓睜，眼珠卻已經干癟，嘴巴咧開，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臉上還帶著精致的妝，但現在只剩下口紅的艷色。

    她死了不知道多久，身體已經發青發綠，和口紅的顏色相得益彰。

    而她的下身，與其說是赤裸，不如說已經化成了蓮蓬一樣的軟爛roudong，不斷有乳白的拖著尾巴的蛆從那蓮蓬中鉆進鉆出，而偶爾，那蓮蓬的孔洞中，也會鉆出拇指指節一樣大的蟑螂，落入蹲廁的臟污水坑中……

    ……

    ……

    ……

    小區樓下。

    “晚飯吃了么？帶你去小吃街？慶祝你回來，我請?！?/br>
    洛文成對朋友極好，說請客就請客，絕不含糊。但袁初畢竟也不是白眼狼，還是猶豫了。

    原因無他，他欠洛文成的實在是太多。

    從一開始他因為出柜被趕出家門之后，洛文成索性退了和其他研究生的兩人的研究生宿舍，直接搬來和他合租，添置家具、水電費全包不說，很多時候看袁初生活拮據，沒錢吃飯，也是他從實驗室之外抽出時間來為袁初下廚的，更別提袁初因為拍電影購置新東西的時候，他更是自掏腰包為袁初墊付。

    他們有七年的友情，但袁初自認為自己還不值得洛文成為他這個朋友做那么多。

    看見袁初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洛文成轉頭問姚元元：“你要不要一起來？”

    “公家人，不拿民眾一針一線，我就不了！”姚元元笑著擺手，“回去還要值班呢，警局的盒飯也挺好吃的?！?/br>
    她就沒從小電驢上下來，笑著和面前兩個大男人說：“我回去了哈，光是看著你倆校園男神的帥臉就夠我心滿意足了，下次見！袁初，男人在外面記得保護好自己。那件事我們會繼續查的，你放心?！?/br>
    說完之后，她騎著小電驢，一溜煙從小區門口騎走了。

    “咱們走吧?！甭逦某缮锨?，拍了袁初一下：“這幾天你都沒吃好飯吧？都餓瘦了?！?/br>
    袁初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跟洛文成解釋他跟著一個特種兵哥哥在山上吃了好幾天野兔子的事情，看向洛文成那張還有些消瘦的面容時，他還是沒能拒絕。

    吃不吃的無所謂，主要是怕洛文成傷心。

    “對！我餓瘦了，好哥哥～就拜托你包養我了嗚嗚，來世做牛做馬，無以為報……”溫情沒持續一段時間，袁初立刻變臉，主動貼上洛文成，攬著洛文成的腰，可憐兮兮地撒嬌。

    洛文成：“滾犢子！”

    他一把拍上袁初的手臂，沒用多大力，也沒有真正把袁初在他腰上作亂的手打開的意思。

    袁初自己松開了手。

    洛文成這份恩情，他一定得還上。

    錢不能換來一切，但沒有錢寸步難行。他得回去看看自己的視頻能不能放到視頻網站上，能賺一點流量錢也好，他不能靠吃兄弟的軟飯過活。

    小吃街就在他們租住的公寓不遠，下樓走幾步就能到，來來往往的人不僅有本校的大學生和研究生，還有居住在當地的居民。

    小吃街貫通大學西門所在的一整條街，相當長。街上是一個個已經被統一規整好的流動攤位，袁初有的時候會看見四五點的時候自己小區里有人推著擺攤的攤車去擺攤。

    攤位由政府統一管理，攤位前整整齊齊地擺了長桌和塑料椅，有穿著執勤服的警察在巡邏維護治安。

    夜已經深了，來往不少人，街邊點起街燈，攤位燈火通明。

    因為整條街很長，可選的食物相當多。

    袁初和洛文成走到小吃街的時候，不少攤位前的桌椅已經坐了人，但還是有位置。小吃街的美食琳瑯滿目，兩個大男人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

    “吃啥？”

    “我不造啊?！?/br>
    “隨便逛逛？”

    “好啊?！?/br>
    他們的身形和面容實在太過出挑，一路上引發路人尤其是大學生的不少注意。有的女大學生的視線看看袁初，又看看洛文成，忽然認出洛文成，小聲交談道：“這不是我們院全績點的那位學長么……”

    “真的是他啊……”

    “還上過很多次表白墻，好像還沒有女朋友呢?！?/br>
    “他身邊的帥哥也好帥啊，兩個人一起賞心悅目的?！?/br>
    “嗯嗯?！?/br>
    她們的聲音不大，被談論的兩人自然是沒有注意到，繼續尋覓食物。

    一輪明月順著小吃街的末端升上，膨大，血紅，比正月十五的月亮還要鼓脹上一圈。鮮少有人見過那么巨大的月，小吃街上不少人停留在街道上，舉起手機來拍照。

    袁初和洛文成逛了一圈，沒有拿定晚餐吃什么的主意，反而撞上了十個八個人在街上拍月亮。

    袁初看著這月亮，感覺也稀奇：“我還沒見過這么大的紅月亮?！?/br>
    洛文成跟著抬頭，也點了點頭。

    “人們總是會接受格外離奇卻實實在在出現在眼前的事情，所以咱們到底吃什么？我有點想吃蝦仁腸粉了……”

    袁初看到蝦仁腸粉的攤子，準備走過去，卻看見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先來了一步，直接坐在攤位前的凳子上。

    那個男生穿著寬軟的衛衣，脖頸后垂著兜帽，整個人的打扮相當日系，又因為黑框眼鏡而增添了幾分乖巧之感。但他的身高并不矮，也比旁邊的女生高上好一截，只是那張臉讓他顯得很是年輕，甚至有些可愛。

    他的身邊圍著三個打扮時尚的女大學生，熱鬧地圍坐在他身旁，腸粉前的座位一下就快被占滿了。

    那些女學生看上去很喜歡那個穿著衛衣的眼鏡男生，每個人都在積極地找話題，就是為了逗那個男生笑。那個男生的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但看上去并不是真心地在笑，而僅僅是出于一種禮節。

    雖然還正正好剩下兩個凳子，但袁初不想去湊現充的熱鬧。

    那個男大學生讓袁初有一種本能的抗拒，這大概出于一個社恐對社牛的嫉妒心理。

    他停住了本來想走到攤位前的腳步。

    “還吃這家嗎？”洛文成看袁初停住了，轉頭問袁初。

    袁初回答：“不了，換另一家吧?！?/br>
    小吃街雖然吃的種類繁多，但一定有相似的店鋪，只需要找下一家就可以了。

    袁初說完之后，那個男生卻突然抬起了頭，看向袁初，笑著開口：“這兒還有兩個空位，這家挺好吃的，我經常來吃，蝦仁的量也很足。我們從前面走過來的，其他家沒有座位了，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要不要一起來坐？”

    他就像忽然換了一副面容似的，笑得尤其燦爛，引來身邊女生一陣小聲尖叫。

    一聽其他店鋪沒有座位，袁初猶豫了。對于選擇恐懼癥來說，下定一個主意卻被告知不可行代表著又得選擇半天，加上面前男生燦爛的微笑，他略一沉吟，也笑著問男生身旁的女學生們：“請問我們可以坐這嗎？”

    基本的社交禮儀，還得靠演技。

    “沒問題，沒問題，隨便坐！”女生們瘋狂點頭。

    誰不喜歡帥哥呢？

    －NO.2　商品　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