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itel 26遭遇伏擊
蘭伯特嘆了口氣,最后也還是沒有將手抽出來。而當他和文森特一起離開玻璃暖房時,他的手已經是溫熱的了。 ————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落下來了,來得雖有些晚,但勢頭不小,轉眼就將山路染上了一層白。 好在今日并沒有什么風,漫天的雪片只安安靜靜地飄著,山路也并不難走。 但即便如此,進山的車隊也放慢了車速,開得更加謹慎了些。 蘭伯特坐在車子里閉目養神,他的眉頭微微蹙著,眉心間印著一道細痕。 最近格拉芙家要分別從墨西哥及古巴走私一批數量龐大的槍支彈藥,并以圣盧卡黨派的名義,同意大利的麥格納黑手黨進行交易。這次行動的主要負責人是安東尼奧·格拉芙,而除了格納登洛斯家以外,一同參與走私和交易的還有霍夫曼家、施瓦茨家,以及諾依曼家。 圣盧卡很久沒有進行這樣大規模的活動了,加上近年來與警方的摩擦越來越大,所以風險著實不小。蘭伯特這些天一直同其他家族派出的負責人一起在格拉芙莊園商議行動計劃,他因此不得不每天和克里斯蒂安抬頭不見低頭見,心情自然稱不上好。 況且,蘭伯特心里還記掛著那個所謂的“玫瑰戰爭”計劃,如果他的預感沒錯,這個計劃馬上就要開始運轉起來了。 而契機,恐怕就是這筆軍火交易。 想到這里,蘭伯特緩緩睜開眼,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格納登洛斯家也被牽連在“玫瑰戰爭”中,他想,他大抵是沒興趣在這種計劃里橫插一腳的。而且他目前掌握的情報還太少,為了確保家族的地位和利益,他必須盡快從細節中推敲出“玫瑰戰爭”的后續部署及目的。 以及,找出那個試圖攪亂圣盧卡的幕后推手。 蘭伯特習慣性地撫摸著手杖杖頭,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了車窗外。 他說不上是出于直覺還是其他的顧慮,并沒有把這個計劃的存在告知教父。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錯,但是并不后悔。 說到底,于他而言,格納登洛斯家的利益遠比對教父的忠誠要重要。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山坡上的樹影在蘭伯特的視線里快速地向后掠去,景色幾乎一成不變。但蘭伯特對這段山路再熟悉不過了,他知道還有二十分鐘左右的車程,他就能回到格納登洛斯莊園了。 然而,當車隊拐過了一道U型彎之后,前方突然傳來了輪胎爆裂的聲響,以及一道刺耳的剎車聲。蘭伯特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又將手輕覆在了腰間的槍上。 于此同時,他所坐的這輛車也被迫做了急剎,他的身體因為慣性而向前晃了一下,但隨即便穩了下來,狀似放松地靠回了椅背上。 很快司機便轉身將轎車后座與駕駛席之間的擋板打開了,蘭伯特平靜地看了過去,只見對方一臉嚴肅,手里還緊握著對講機。 “老爺,前面的路上鋪了路障釘,打頭的車子車胎被扎了?!?/br> 蘭伯特聞言點了下頭,面上絲毫不見慌亂,“有人受傷么?” “皮外傷而已?!彼緳C迅速地回了一句,而他話音剛落,還未來得及詢問蘭伯特接下來的指令,便聽見耳邊傳來了清脆而突兀的碎裂聲。 蘭伯特左側的防彈玻璃車窗上霎時間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 “有狙擊手!”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保鏢立即握著對講機沉聲示警,而后不等蘭伯特開口,所有隨行的司機和保鏢便都訓練有素地動作了起來。 蘭伯特的轎車是整個車隊中的二號車,于是跟在他身后的三號車司機踩了一腳油門,毫不猶豫地將車開到了蘭伯特的左側,將他遮擋了起來。而其余車子上的保鏢則打開了右側車門,借著車體的掩護,一邊舉槍警戒,一邊試圖做出反擊。 自始至終,蘭伯特都紋絲未動,他不但沒有躲避,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亂。 在這短短幾秒間的交鋒中,他似乎看清了伏擊者的意圖。 他向來是坐在轎車右側的,而狙擊手位于左側的山坡上,從上向下射擊,就算子彈能夠擊穿車窗,從那個角度也無論如何都無法擊中他。況且,如果對方真的想要他的命,最好的方案應當是打漏油箱,逼迫他下車,而不是這樣莽撞地暴露方位,仿佛是在震懾他一般。 他想,那個狙擊手之所以故意將他的手下全都激得如臨大敵,無非是因為,對方是單打獨斗,所以想要虛張聲勢罷了。 而其最終目的也八成不是為了刺殺,而是想要利用他的謹慎拖延時間,將他盡可能地在這里多困些時候。 看樣子,莊園那里要出事了。 蘭伯特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他抬手敲了敲擋板,示意司機用衛星電話聯系莊園。 “讓海曼帶人將莊園徹底檢查一遍,動作快一些?!彼渎暦愿赖?,而后又從保鏢手里拿過了一只對講機,直接對其余人下達了指令。 于是蘭伯特的手下再次有條不紊地動了起來。此時領頭的一號車已經廢了兩只車胎,車子就壓在路障上,還將路障釘撞偏了些許。蘭伯特便令一號車的保鏢和司機棄車,先以車身為掩體拆掉路障,再伏低身子,貼著車隊右側轉移到其余車中。 而后并排靠在一處的二號車與三號車同時啟動,將攔在路中央的廢棄轎車直接撞了開來。 這下前路暢通無阻,蘭伯特的車隊片刻未停,反而加大馬力向前沖去。 遠處的狙擊手似乎沒想到蘭伯特會無視他的威脅,但他反應極快,一槍就擊中了三號車的輪胎。 然而三號車本身就是為蘭伯特做掩護的,在被擊中之后,司機盡力穩住方向盤,又為蘭伯特的轎車遮擋了片刻。等到三號車再也無力前行時,車內的人便將車門反鎖,原地等待救援。 而蘭伯特則已經脫離了狙擊范圍內了,他的司機一路將車開得飛快,轉彎時幾乎要從濕滑的雪地上甩出去。但蘭伯特并未讓對方減速,他們在半途中與前去支援三號車的守衛擦身而過,最終只用了十分鐘,便抵達了莊園。 海曼已經帶著人等候在莊園門口了,蘭伯特甫一下車,海曼便上前一步,覆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懷特先生不見了?!?/br> 蘭伯特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原來伏擊他的人,與文森特有關。 蘭伯特微微瞇起了眼,湛藍的眼瞳中覆上了薄薄一層霜色。 “莊園搜查完畢了么?他是被人劫走的,被人救走的,還是,自己離開的?”他狀似平靜地問了海曼一句,同時邁步向別墅大步走去。海曼立時跟上了他,雖有些吃力,但仍只落后了他半步。 “現在還不確定,但目前為止,沒有發現任何掙扎的痕跡?!?/br> 蘭伯特抿起了唇角,走動間有雪花緩緩落在了他的臉上,竟然許久都沒能融化。 唔,既然是自愿的,那么他的行程,也是這個不懂得安分的奴隸透露給狙擊手的么?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或許要失約了。 背叛他的人,一次被饒恕的機會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