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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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魔沼 在發絲的層層纏繞之中,苗慶歲做著最后的掙扎,他的身體好像振動棒一樣,不住地晃動,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夠做出的動作,手臂已經給牢牢束住,讓他不能夠撕扯,而且一縷一縷的頭發也讓他難以扯斷,單根的發絲是脆弱的,一拉就會斷,可是當許多根發絲匯集在一起,就成為一條繩,即使兩只手用力拉扯,也不容易繃斷,原本那么柔弱的東西,匯聚在一起,居然便有了這樣的堅韌。 苗慶歲其實想的也不是用手扯斷身上這些發絲,假如可以解脫開手臂,他想的是從腰間拔出匕首,割斷發絲,那一把匕首乃是精工制作,非常鋒利,割頭發沒問題,或許自己就能夠擺脫開來,然后爬出去抓起降魔杖,再次打開房門,這一次一定要拼命逃出。 然而可惜不能夠,苗慶歲的指尖明明觸摸到了刀柄,卻偏偏就是不能將它拔出,發束纏繞得特別緊密,面罩又讓他窒息,苗慶歲拼命呼吸,感覺自己的肺已經在胸腔中膨脹起來,如同鄉間鼓動爐火的風箱,不住地收縮又脹大,竭力想要從外間抽取氧氣,只是效果有限。 苗慶歲只覺得肺臟仿佛要炸裂開來一般,真委屈了自己這樣強勁的肺活量,當初去西藏,在將近五千米的海拔高度,自己依然行動自如,胸膛里仿佛安裝有一個鼓風機,大量吸取氧氣,都不必預備紅景天的,更加不需要吸氧,然而如今就在這山間的古宅,和雪域高原相比已經算是平原了,自己卻給憋得喘不過氣來。 一陣尖銳的疼痛在他的胸口發生,如同一把匕首在切割他的胸肌,就在胸骨那里,胸膛的正中央,苗慶歲只覺得自己的那一處肌膚仿佛破裂的陶瓷一樣,出現一道裂縫,他的視線也逐漸模糊,眼看自己的半個身體已經給發絲拖到地面之下。 下方并不空虛,兩只腳能夠碰觸到的地方是柔軟的,然而苗慶歲卻并不因此而感到安慰,他感到自己就好像陷進一個泥沼,非??植?,深不可測的泥沼有巨大的吸力,可以將掉落在上面的物體都吸入進去,自身越是有重量,吸入的速度越快,越發不可逃避,假如只是羽毛紙片之類,反而沒有太大妨礙。 此時的自己就是這樣的狀況,苗慶歲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人,一米八零的身高,七十五公斤,倘若失足陷在沼澤里,是極其危險的,更不要說此時不但附近沒有人可以施救,那纏繞住自己的發絲還正在用力將自己拖下深淵,真的是! 尤其讓他感覺難堪的,是他此時身處如此危險的狀況,下體居然蓬勃地挺起了,原因是他腦子里不住在回想之前深入長褲之下的發絲,那細細的一束頭發不僅纏住了自己的yinjing,還用尖端在自己的guitou戳刺,如同一只小小的硬毛刷,讓自己有一種發癢的感覺,因此苗慶歲那一刻雖然緊張憤怒,卻也有一種恐慌,并不是完全對于危險的驚慌,也是自己在當前的危險境遇之下,竟然發生身體上的反應,實在太尷尬,為什么當自己正在為生命而搏斗的時候,竟會產生生理快感?這個時候應該分泌的是腎上腺素,而不是多巴胺。 而此時,苗慶歲感到比方才還要難以面對,這一回發絲并沒有鉆進自己的褲子里,沒有給予自己性刺激,然而自己在這樣的窒息之中,竟然詭異地勃起了,原因苗慶歲也知道,是因為在缺氧狀態下,大腦發生了另類的反應,多巴胺分泌增多,下體因為缺氧而充血,更能夠增加性快感,因此在舊時絞死犯人的時候,會觀察到yinjing勃起,算是“臨終的興奮”,然而苗慶歲并不想死,他的心中這時涌起了強烈的恐懼。 身為驅魔師,也是有人性的脆弱,并非毫無畏懼,在眼前一陣彩色斑點的眩暈之中,苗慶歲不由得在想,之前的那些犧牲者,是否也是死于這樣的狀態?在瀕臨死亡的時候,發生了奇妙的幻覺?在這樣的狀態之下,假如樂觀一些,或許會以為自己是正在升入天堂。 苗慶歲還想做一點掙扎,然而終究越來越虛弱,在愈發朦朧的眼神之中,他看到自己已經給魔沼吞沒到脖頸,只留出一顆頭在地面上,留戀地望著人間的景象,再之后,自己的頭便也給拖下那黑發的沼澤,只留一點頭皮在上面,很快那頭頂皮連著上面短短的頭發也消失不見。 到了這個時候,古宅之中想來就恢復了平靜,如同鱷魚將獵物拖下深深的河底,最后幾個氣泡在水面消散之后,河流表面恢復了平靜,仿佛是什么事情都不曾發生過,這就是非洲大草原河流中的景象,生物之間的搏殺,壯觀的大自然危機四伏,苗慶歲之前看紀錄片,看到過這樣的場景。 然而這個時候,他已經無力再去發揮更多的聯想,苗慶歲只覺得自己仿佛已經進入另一個世界,眼前是各種顏色的光點在飛,耳中嗡嗡作響,他知道自己已經是深度窒息了,生命很快就要離開自己而去,沒想到自己獵魔十幾年,最后竟然是這樣的死亡方式,不過,畢竟不算太過慘烈,總比渾身的皮rou都給酸液腐蝕掉的要好,想到這里,苗慶歲不由得便脖頸一歪,昏暈了過去。 不過其實并非完全昏迷,他一直處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好像一個沉沉的夢,夢境里,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苗慶歲是知道的,只是已經無力再去介意,他就如同一坨rou泥一般,糜軟地癱在那里,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苗慶歲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漸漸恢復,他終于醒了過來,頭腦中閃過的第一個概念,自己還沒有死亡,依然是活著的! 真的是萬幸啊,總算沒有成為弗蘭蒂塞克,捷克人,作曲的,就是死于這種色情虐待,窒息快感是非常危險的,死于這種事情上,也讓人感覺非常的不體面。 苗慶歲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頭腦清楚了一些,轉頭看向四周,于是得來了第二個認知,自己已經成為發魔的獵獲物,這是一間石室,或許當初也是一個墓室,雖然四面沒有窗,卻并不黑暗,有一個黑色的燭臺,上面黑絲結構的柱形物,模擬蠟燭的存在,居然還真的有燭芯,一縷黑色的發絲豎起在那里,仿佛棉芯一般,只不過是黑的,這就是黑心棉啊,縈繞著發絲燭芯,燃燒著綠色的磷火,幽幽地照亮了這一間囚牢。 苗慶歲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走到燭臺前,伸手探入綠熒熒的光焰,果然沒有灼熱感,只有光,卻不發熱,算是一種另類的冷光燈吧,看來即使是魔物,也要解決照明問題,發魔的這個發光原理看起來還不同于磷化氫的自燃,那是磷火發生的原因,竟然是好像放射性光源一樣,比如β燈。 苗慶歲從那黑絲結成的小高桌上拿起燭臺,向下一看,皺了皺眉,燭臺底部拖了一條黑線,仿佛電線一般,看來這里的物品都不能夠脫離本體而存在,否則就會失去效力,不過這對于此時的自己,其實也不是很重要了。 他拿著燭臺,以磷光照明,在石室內仔細觀察,想要尋找到逃出去的門路,然而苗慶歲找了一圈,卻絲毫線索也沒有發現,這好像是一整塊巨石雕鑿而成的小房間,而且是從內部挖空,一點縫隙也不留的,自己雖然還帶有一些工具,卻無法憑借那些常規用品打開這里。 想到這件事,苗慶歲連忙一摸自己的腰間,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匕首之類全都消失不見,原來之前在自己的半昏迷之中,發魔已經將自己攜帶的工具全都搜羅一空,不知藏到哪里去了,雖然即使有匕首,也無法鑿開石壁,然而畢竟可以讓人安心一點,現在卻什么都沒有了。 苗慶歲連忙又摸向自己的頸間,還好,還保留了一個。 苗慶歲手里拿著燭臺,靜靜地等待,他感到自己的體力逐漸恢復了,與此同時,警戒水平也不住提高,他知道發魔將自己拖來它的巢xue,絕不是只為了要餓死自己,一定會有后續的動作,果然,就在苗慶歲屏息凝神等待的時候,變化發生了,那些令人感覺僵麻的頭發,又從墻壁地面生長出來,仿佛黑色的細長藻類,緩慢地一點點滋生,用rou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不多時便如同蔓延的野草,覆蓋住苗慶歲的小腿。 苗慶歲大叫一聲,從脖子上扯出那一只閃閃發光的銀鏈,銀鏈的尾端,懸掛著銀白色的十字架,苗慶歲將十字架高高舉起,大喊了一句英文:“In the name of God, light purges demons!” 以神之名,光明凈化魔鬼。 西方的驅魔道具對東方的魔物居然也起作用,十字架上登時發出一道十字形的白光,照射向地面,瞬間就將上面的黑色發絲灼毀,石室內一股皮毛燒焦的味道,苗慶歲剎那間想到的竟然是吸油煙機,或者這里有一個排氣扇都好,味道太難聞了,上面的古宅,畢竟空間寬大,通風也算是不錯,在這里倘若一直燒下去,魔物究竟是否會死,自己并不知道,然而自己可能就給嗆死了。 雖然是如此,然而苗慶歲這時卻只能舉著十字架,到處灼燒著,他還將那白光投射到石壁上,生長出發絲的石壁受了這樣的打擊,隱隱地發出震動聲,仿佛那白光形成一柄小錘,在上面敲著,有一些地方竟然真的有了裂紋,只不過極為細微,無法打開一個洞逃出去。 然而苗慶歲畢竟精神一振,自己依然是有希望的。 十字架的白光似乎刺激了發絲的生長,四面的黑絲陡然間狂長,如同打了生長激素的植物,下面的發絲沿著苗慶歲的腿就爬了上來,如同藤蘿攀援喬木,很快纏繞住他的膝蓋,旁邊飛來幾條絲繩,靈活如同觸手,不顧燒焦的損害,將十字架從他手中奪了過去,遠遠地丟在一旁,只聽“?!钡囊宦?,金屬十字架撞擊在青石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到了這個時候,即使苗慶歲再怎樣大聲念誦英文咒語,也已經無效了。 苗慶歲瞪大了眼睛,拼命要在發絲的泥潭之中拔出腳來,搶回十字架,然而卻只能眼看著黑絲卷著十字架漸漸陷沒入青石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苗慶歲只覺得自己的腳上仿佛給什么東西絆住,一下子栽倒下來,一頭搶在地上,只聽“咚”的一聲,有點疼,但不是劇烈疼痛,地面上毛發濃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