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The　Wall（2）

    “但是他一出生就被送進了修道院?！彼f著，臉上的神情很淡然?！拔姨×?，幾乎還是個孩子，連懷孕是怎么一回事都不知道?！?/br>
    或許是受到了自由主義的影響，這個omega和他那個時代的很多人一樣，某種程度上拋棄了走一條“舒適且正確”的中產階級的道路。

    再享受過蓬勃發展的物質生活后，’他們’的生活中出現了無法彌補的空虛。

    電視機和收音機里還在說著戰爭的故事，主角有時是他們的鄰居，有時是大洋彼岸的遠房親戚，有時則是生產綠色票子的地方。但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死亡和饑餓已經非常遙遠了。香煙、酒精，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意’，以及各種情愛，才是生活的組成部分。

    這個omega大概連高中都沒有讀完，早早的懷孕生子，然后出于各種原因拋棄了他的孩子。那個孩子的父親也許是他的同學，也有可能是某個有些小錢的中年人，更可能是看起來很有吸引力的嬉皮士。

    他站在桌邊，又抽了一根煙。

    青年看著他，說道：“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

    “這算是約會嗎？”

    “我不知道?！?/br>
    他們所住的地方離市中心并不遠，一條蜿蜒的河流穿越而過。

    十月的天氣有些涼，城市上方的天空一如既往陰云密布，一天之中只有很短的時間能看到太陽?；蛟S正是這種獨特的氣候，導致公國和她鄰近的地區盛產哲學家和文化人。在一段河流之上，是由數座博物館組成的博物館島，里面既供奉著來自遙遠東方的千年古城城門，也有記錄著過去兩場戰爭的紀念館。從恢弘的帝國藝術到血腥的罪惡記錄也只需要幾分鐘的路程，穿越幾扇大門罷了。

    課余時間，年輕的公爵經常會一個人來這里，站在某一張畫前，或坐到某一個放置著不起眼雕塑的角落的長椅上。這里厚厚的墻壁，仿佛能夠隔絕外界悲傷的情緒，帶來一種恍如隔世的虛假的快樂。

    出了博物館，便會經過一座擁有綠色穹頂的教堂，淺色的墻壁已經在歲月的洗禮下變成了烏云般的灰色。它擁有圓形的彩色玻璃穹頂，高高的布滿鳥糞的塔樓，以及埋葬著貴族的地下墓xue，以給人宗教的心靈慰藉。

    在這樣的環境里，公爵想到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父母，想到了兒時那些痛苦而可怕的苦難。軍團里的人的夢想，往往是能夠盡可能的健康的活到退休，然后買一些土地蓋房子，結婚生子。不過現在，就連這個夢想也成為了奢望。即使是公爵這種一直維持著表面正常人生活的年輕人，在骨子里也滲透著一種末路的悲涼，仿佛永遠都無法融入單純、天真又斤斤計較的小市民的行列中。

    盡管公爵的外表比他的實際年齡更成熟，那個omega又顯得年輕一些，但稍微仔細觀察一下就看得出他們來自兩個完全不同的時代。

    在買票的時候，工作人員顯然看出了公爵的血統并品出了他和身邊人的關系，臉上的神情有些復雜，既憤怒、鄙夷又唏噓。在老派的人眼里，追求享樂的年輕一代顯得過于放蕩下流了。更何況，現在他遙遠的故鄉正在和更遙遠的地方進行著微妙的現代戰爭，人們的立場和出身就變得更敏感了。

    不過青年并不在意，他板著臉接過了票和那個omega并肩走進了博物館的大廳。

    “我讀書的時候還學過些藝術的知識，不過很快就忘光了?！眔mega望著其中一幅畫，隨口說了一句。

    畫上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在一個類似墓地的地方長這幾個沒有葉子的深色的枯樹，映襯著正中心黑色的地獄之門，從里到外散發著一種獨有的哲學氣質。

    “它讓我回憶起了我的童年?！?/br>
    “……”??“它沒有它看上去那么糟糕?！彼曋菑埉??！耙驗樽钤愀獾倪€沒到來?！?/br>
    “……你在計劃著什么嗎？”

    “大概是吧?！?/br>
    “我并不明白你們這些上流社會的人的事情?！眔mega飛快的掃了一眼身旁的人?！拔业淖非笾皇嵌噘嶞c票子，給老家的兒子多寄點錢，我聽人說大洋彼岸有更多的機會，那里即使是個普通的工人也擁有香車洋房。也許我能嫁人，然后過上好日子。你知道嗎？他們剛把人類送上太空了，想想也覺得激動?！?/br>
    青年心里雖然對這種事情嗤之以鼻，但嘴上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而是岔開了話題：“你餓了嗎？我們可以去吃點東西?！?/br>
    他不等對方回答，便又說了一句：“去電視塔怎樣？”

    Omega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那里很貴……”接著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可笑，便點了點頭。

    這座電視塔是整座城市里最高的建筑，從最頂部的長廊里能夠俯視全城?？梢钥闯龀侵械母叽蠼ㄖ⒉欢?，至少是和電視塔相比四周都是小矮人，因而映入眼簾的大多是光禿禿的屋頂和灰蒙蒙的天空。

    他們找了個好位置坐下，點了些酒，旁邊桌的夫妻正討論著合并后政權人物自殺的消息，以及大洋彼岸的地方領袖的桃色丑聞。

    公爵面前的omega顯然對這些事情毫無興趣，注意力只集中在了食物和酒水上，以及窗外太陽西落的景致。天空在日落時分放晴，灰色的陰霾逐漸散去，夕陽發出的光輝映照大地，為周圍的一切都鍍上了溫暖中帶著血色的光輝。

    這時，餐廳里上了年紀的人站了起來點了一首歌。再聽到音樂聲后，人們紛紛停止進餐，一些人甚至飽含熱淚，充滿了目的不同的復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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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前程，和平生活，

    降臨我們的帝國。

    世界人民渴望和平，

    伸出手來去支持。

    兄弟一般，團結一心，

    就能戰勝敵人。

    要使和平光輝永照，

    要讓我們的母親，

    無需為兒哀悼，

    無需為兒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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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過幾天，就真的成為過去式了?！眔mega微微一笑，滿不在乎的說道?！吧顣兊酶??！?/br>
    “你相信自由主義？”

    “我？我連主義是什么都不知道?！彼f?！爸灰苓^的更好，那惡魔主義對我來說都無所謂?！?/br>
    ————————

    我們耕種，我們建筑，

    學習、創造干勁足。

    自由的一代茁壯成長，

    相信自己有力量。

    帝國青年不要辜負

    來自人民的期望。

    你們就是故鄉的未來，

    讓空前燦爛的陽光，

    照亮帝國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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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帝國或王朝隕落這樣的概念，公爵并沒有軍團里上一代人那樣強烈的感觸，他關注的更多的是軍團這個小集體的事情，只是他握著刀叉的手開始無法克制的顫抖。

    之后的進餐過程變得迅速而沉默，omega顯然注意到了他的異樣。青年連餐后甜點都沒興趣動便起身離開了，后者也快步跟上，沒說一句話。他們來到室外時，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我不喜歡這類歌?！?/br>
    “……”

    “它們總讓我想到死亡?！惫粲行┚趩实恼f著。

    亞瑟死去的時候，人們就是一邊歌頌著偉大的事業，一邊做著下流的勾當。盡管獅心軍團在亞歷山大的末期已經變成了實質上的黑社會，但他們多少還帶有一絲軍團和戰爭英雄的驕傲，除了報仇和賺錢，并沒有做太多下作的事情。

    而他，將帶著這群人踏過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