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曾想寧杰好聲好氣和我說，顧總家里出了事，今天不能陪我去市里買教輔書和買新衣服了，現在只能由他代勞了。

    我怔了怔，記不起顧承望什么時候說要帶我去買教輔書了，但從昨天的表現看來他像是自我慣的，我的意見對他來說可能也不重要。

    至少今天或者一段時間內不用見他，我心里雀躍起來。助理說他家里出事了，能去培養克隆兒子復制體的父親和閹割了丈夫的母親，都應該不是善茬，或許是家庭糾紛讓他不得不回華亭。

    發覺我好久不說話，寧助理又試探問道，什么時候開車來接比較合適？

    我回過神，立刻說了個時間，心里漸漸形成了一個計劃的雛形。

    這個世界上對窮人來說，翻身最難的就是本金。

    我有重生的經歷，也見識過時代變遷，將錢投入資本市場最多不過投資失敗破釜沉舟，虛擲一場。目前的優待是顧承望一時興起，但他給我的手機是真金白銀，而衣飾進入二手市場也可以變現，這幾天先忍忍，他的助理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總不至于盯著我，等他們人走了，我就將衣服和手機全賣了，換成現金去投資上輩子后來最掙錢的幾樣新興事物。我坐直身體，抹了抹臉，對著回來給我做早飯的父親笑了笑，報備行程道：“我要去城里買書，昨天有個領導來學校，說資助我們好多個學生念書，這次買書也是他出錢?！?/br>
    父親哪里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又驚又喜直說好好好，又讓我以后對老師都客氣點，人家手里捏著贊助名額哩，不然明年就輪不到我們了。

    我也都順著他的話頭答應下來。

    父親很快又出門拾荒了，等我吃完早飯不過一會兒，寧助理果然按時開車來接了。

    他大概是下過一番功夫的，雖然是第一次來，但是直接開車帶我去了這個城市最高檔的商場，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盡量輕描淡寫道：“顧總看你有緣，你也別有壓力，就是去新學校了，作為長輩送你幾件衣服。你就挑選自己喜歡的?！?/br>
    “你就把顧總當……哥哥……”助理頓了頓，大概計算了我們年齡的差距后覺得哥哥這個稱呼不大合適，改口道，“當叔叔吧?！?/br>
    我上輩子把顧承望當情敵，見過他的資料，他比我大9歲，稱作哥哥確實有些勉強，倒也不至于被當做叔叔。

    但是寧助理既然這樣說了，我也只好低頭說：“好的，那謝謝顧叔叔……”

    我不自覺想到了那個夢，夢里的我打算替代顧承望的身份，目前來看我們身高和相貌的差距都不少。就算再過些年，從小營養不良的我也未必能趕上他的個頭。

    想到這里我安心了一些，果然是個毫無頭緒和邏輯的噩夢而已。

    寧助理又說：“市一中那里已經打過招呼了，下周就能入學，不過市一中是全封閉教學的，要住校，除了教輔書和行李物品，你還有什么想準備的嗎？”能做顧總的助理，他一定是非常善于揣度人心的，補充道，“洗漱用品和行李我都已經買好了，寄存在一中宿舍了?！?/br>
    我也想不到更多，有些羞赧點頭道：“謝謝，沒有了?！币贿吿а矍那挠^察周遭的商店。

    上輩子我陪在聞軒身邊，雖然沒把我放在心上，不過他好面子，給情人該有的牌面一樣沒落，不論是衣服房子還是奢侈品，都給足了我牌面，也時常帶我進出高端消費場合，在聞軒的培養下，我對于奢侈品的市場價值和流通方式有了一定的概念。這個商城在嘉應市是最高端的商城了，雖然比不過一流城市的奢侈品商店，但是最貴的那些品牌還是可以打折變現的。

    正當我心里默默選了幾個最貴也最保值的品牌預備厚臉皮攛掇寧助理替自己買下的時候，在他離開后就偷偷賣了，作為未來創業的本金時，眼前忽然閃過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人遙遙被眾星捧月圍著，沒有注意到這邊成年人帶著少年的組合，不耐煩地不斷看手表，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和上輩子記憶中的不同，尚且帶著幾分青年銳意，那份熟悉讓我內心一糾，不由自主站立在當地，難以移開視線。

    那人正是聞軒。

    我很難分辨當年有幾分是真心愛他，還是一廂情愿想找感情寄托，亦或者是想擠入上流社會虛榮心作祟，可得知他心里真愛是顧承望時的心碎是真的，不甘也是真的，寧肯離開斷個干凈也好過被當成替身。

    ……假如和今早的夢里一樣，我取代了顧承望的身份，他會愛我嗎？

    我心頭悵然，很快想到他一向看不起我的淺薄無知，也許他愛的顧承望不止是一副皮相，更是修養，氣度，聰慧，自小受的教育和家世。

    這輩子假如我從現在起好好念書，改了口音，更聰明懂事，是不是也能比上輩子口音濃重的鄉巴佬更討他喜歡一些？

    我還在苦澀地猜想，他不知為何，似乎心有所感，忽然望向我的方向。

    和他隔得太遠，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變化，只能看到他忽然猛地推開擋在他身前的人，朝著我的方向快步走來，隨著越走越近，我越發清晰意識到對方的視線是落在我身上的。

    我難以置信看了一眼寧助理，他也愕然，但還算鎮定答道：“這是榮恒集團的聞總，是……和顧總有些過節，認識我，可能是來找我麻煩的?！?/br>
    說到這里他也有些疑惑：“沒聽說聞總在嘉應市有產業，他來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