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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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話。 他也不生氣,繼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惡意傾瀉而出:“你今天才發現?可真是個傻的。全世界都知道聞軒追了顧承望很多年了。顧少夠清高,一直不答應聞總。你們雖然長得像,不過天上地下,人家是斯坦福大學畢業的學霸,你連話都說不明白?!?/br>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似乎在等我那口不標準的普通話印證剛才說的事實。 他說的是對的。 我生長于一個南方小縣城,那里方言紛繁復雜,十里不同音。父親是侏儒里殘疾尤為嚴重的,說話口齒不清,從小跟學他說話導致我也講話斷句和發音不對,還是在學校里才糾正過來的,后來離開老家來到華亭市,身邊香衣鬢影的年輕男女都口齒伶俐,多國外語信手拈來,只有我連普通話都說得磕磕絆絆。 我自嘲地想,這樣子的一個人,怎么可能得到聞軒青眼有加……? 葉璟不耐煩道:“說話啊,怎么不說話了?!?/br> 我有事相求,只好低聲下氣道:“我不知道怎么說?!?/br> “可真是個傻子!你怎么知道這事的,也三年了,是不是聞總玩厭了主動提分手了?”葉璟話語里透露著幸災樂禍。 我沉默了一會兒,最后決定岔開話題:“我猜的,他是不是很喜歡顧承望?” “那可真是喜歡到骨子里了,用十億注資哄人開心,和你這種不值錢的貨色不一樣,你辛辛苦苦賣了三年的屁股,也比不上人家送顧少的一只生日手表,高興了連游艇都隨手……” 他還待說什么,我直接將電話掛斷后把人拉黑了。 從那時起,我自黑暗里坐到了現在。 門外響起了剎車聲,不久后很快大門被打開了,客廳燈光隨之亮起,修長高大的身形立在門口,臂彎掛著外套,俯身換上拖鞋時問道:“怎么不開燈,在客廳里剛睡醒嗎?” 說話的神情一如既往平靜,棱角分明的臉上透露著不明顯的疲憊,鴉羽般的睫毛掩住了情緒,我也無法從他行動上看出任何出軌的蛛絲馬跡。 或者也遠稱不上出軌,探看一個重傷的朋友或者是生意伙伴有什么錯呢?他們也不可能在ICU發生關系,我為什么要像現在這樣慌亂? 難道是因為終于確定了這段感情不過是一廂情愿? 回想起父親的一生,他因為窮沒受過教育,因為殘疾找不到固定工作,老了也沒有社保醫保,生病了不敢去醫院,全靠硬扛過去,這種人也不可能娶上配偶,是注定要絕戶的,雖然他從來沒開口說過,但我明白自己多半是被收養的。 我和父親除了肢體殘疾這點以外,其實差別并不大,同樣沒有就業優勢,同樣沒有來自家庭的幫助,照理來說是一輩子要生活在社會底層的。 我并不是天生的gay,和聞軒在一起除了想證明自己也可以被愛,也和對上流社會的向往不無關系,急于擺脫如影隨形的貧困出身,不想和父親一樣默默無聞生來死去。 他也并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要忍一忍,我就能繼續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享受遠超過自己的本領能帶來的消費,不論是這棟遠離市中心的奢華獨棟別墅,還是身上穿著的定制家居服,都是父親那樣的拾荒老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 這一切我靠著一張和顧承望相似的臉輕而易舉得到了。 或許是其他人求之不得的運氣。 分明心里是這樣努力說服自己的,我還是勉強笑了笑,對正在將外套掛在衣架上的聞軒問道:“我和顧承望長得很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