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他過去近二十年在戰場中培養出來的反應力，懷亞在雙方都愣住的情況下，迅速反應過來，他按住小腹上的衣物，將小腹上惡魔契約留下的印記嚴嚴實實地遮住。

    迷茫的路德則尷尬地眨了眨眼。

    “呃、你……”他在之后迅速地背過身，又干巴巴地講道，“你不應該、在林子里用……這個?！?/br>
    他說到這，又像是擔心懷亞想多一樣，補充道：“我的意思是、這不太安全，萬一有狼群…你的反應會變的遲鈍?！?/br>
    “……”

    懷亞尷尬地抿緊唇，雖然路德禮貌地避嫌，沒有往他脆弱的自尊心上再捅兩刀，但這位騎士長一些誤會還是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無力。

    好吧。

    懷亞想。

    雖然他最擔心的事發生了，但換句話說，他就不需要擔心了。

    他一向明白如何開導自己——即使這一次似乎用的地方不太對勁，但往好一點說，這至少比被惡龍把內臟掏出來或者是路德因為惡魔契約的事要提著他的頭送到神殿的情況要好一點。

    至少契約的事沒有被發現，他也能解釋他所謂的隱疾，雖然這是一個糟糕的誤會，但也沒什么太大所謂。

    “嗯……我不會再…”懷亞盡量讓自己說的公式化一些，好讓這個議題沒有那么尷尬，“再用了?！?/br>
    “呃…不是，我、呃、”

    聽到懷亞的回答，路德明顯更手足無措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頭，話都有些說不太順:“我不是在、呃說教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注意安全?！?/br>
    懷亞短暫的沉默了一下:“…我明白?！?/br>
    隨后路德想了想，又補充道：“這款道具并不是很保險，騎士團的監察隊在沒收違禁出品物的時候就碰到過無法用魔法控制的劣質品……而且他不能和使用者綁定，也很容易被其他魔法師調整頻率?！?/br>
    懷亞終于忍不住扶住額頭，他不再回話，只是扶著樹站起來，草草扣上腰帶，稍微整理了一下領口和衣服的褶皺。

    “抱歉，我離開一下?！睉褋唶@了口氣，“我會盡量在晚飯之前回去?！?/br>
    懷亞找了一條小河，簡單洗了洗褲子上的濁痕，又清洗了一下身體。

    實話說，他有些后悔當年沒有學清洗的魔法了。

    他第一次踏入戰場時，才不過十五六歲，他滿心都覺得身上的血才是英雄的象征——嗯，在那之后他的日程就被塞滿了，抵御魔物、保護人民、營救公主、成為團長再到擊殺惡龍、到最后在詛咒中死于火刑，他的一切幾乎全都獻給了他出生來就被賦予的使命——然后，他就真的沒有時間去學那種低級、廉價又不入流的魔法了。

    當年如果不是他的法師朋友，他就要頂著一頭龍的內臟和一身龍的血去授勛儀式了。

    懷亞揉了揉眉心。

    他將右手上的泥土沖洗干凈，掌心已經被割出了幾道不深劃痕，不怎么嚴重，但是也還在不停滲血。

    ＜我以為會更精彩一些呢。＞

    懷亞清洗傷口的時候，惡魔突然講道。

    但懷亞只是眼皮一跳，還是沒做出什么回應。

    ＜真可惜…據說路德團長的正義感十分嚴苛，如果暴露了一定會非常有趣吧。＞

    惡魔說到一半，似乎又低聲笑了笑。

    ＜他可能會把你送到神殿？嗯…或者牢里，對你施以極刑，洗去你的契約，再把你賣到奴隸市場換個好價錢…啊，也許會有哪里的小少爺把你買回去做禁臠…這么一看，至少我還算有些分寸。＞

    懷亞擰起眉，即使惡魔總是在他腦邊喋喋不休，他仍然不習慣惡魔的污言穢語。

    “路德是騎士團長，你不應該牽扯他?！?/br>
    惡魔仍然像是心情不錯地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只有聽到路德的名字時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你還沒分清狀態，小騎士。即使你被抓走洗去契約，我也不過是少了個玩具。你最好趁我對你還有些好奇的時候想辦法討好我。＞

    懷亞沒有繼續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