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刺客闖營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哥哥柔弱不能自理、男后【現代篇】、杯酒誤事、雙性小美人的成熟旅程、透骨香、【大綱文】梟雄、鯉躍錦城頭、潮濕度、重生到H文里的騎士團長、帝王恩2
第八章 刺客闖營 榮世禎想著與蕭在雍廝守時日無多,重重嘆了一聲,背著手在房里來回走動,唉聲嘆氣不絕。 孫吉昌還當他是擔心朝廷怪罪,反而勸解了他一番,又跟他商議如何報答蕭在雍救命之恩。 原來平南王雖然要兒子急速回滇,但也知道兒子全賴蕭在雍救活性命,特命孫吉昌帶來了好幾車綢緞、珍寶、香料等物。 榮世禎只得打起精神,與孫吉昌一起看過了禮單,因道:“他的性子我知道,一則我們相交真摯,不必把這些虛禮放在心上。二則送禮太奢也不好,人家還要以為我們一次了賬,日后再不感恩了呢?!庇谑悄霉P圈出了一半禮物,預備著剩下一半,派人分送與遼東城中權貴大臣。孫吉昌見他行事妥帖,不禁老為寬慰。 蕭在雍因客舍里云南使臣人多眼雜,夜里不再來望榮世禎。第二天,孫吉昌親去感謝蕭在雍,榮世禎在旁陪著,蕭在雍言談間甚是謙遜謙和。 孫吉昌代平南王送上禮物,蕭在雍婉言推辭許久,孫吉昌說道:“王爺不收,那是看不起我們云南的窮物了,就留著賞人也好?!笔捲谟悍讲攀障?。 用畢茶飯,孫吉昌告退離去,榮世禎只說他再坐一會兒,于是單獨留了下來。 蕭在雍屏退眾人,領著榮世禎進了內室。榮世禎跟他挨著坐在榻上,沮喪道:“父王不許我留在遼東,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br> 蕭在雍伸臂摟著他身子,說道:“這一節我也想到了,原是情理之中?!?/br> 榮世禎心中酸苦,將臉埋在他肩上,說道:“我要是能把你一起帶走就好了?!?/br> 蕭在雍笑了,說道:“云南也沒有那么遠。山不就我我就山,你不能來,我能去啊?!?/br> 榮世禎聞言,心緒略平和了些。兩人喁喁細語許久,榮世禎解衣投入蕭在雍懷中,蕭在雍教他仰面躺著,給他腰下墊著枕頭,隨即俯身壓了上來。兩人肆意云雨半夜,待得夜深人靜,榮世禎才依依不舍而去。 欽差大人與云南使臣在城里又逗留兩日,人馬器械打點齊全,便即啟程離去。蕭在雍親自率領定北王軍相送,大隊行了數日,一直送到遼東邊防松華郡,方才分手作別。 那一日云靜風輕,松華郡外那些拋荒的肥沃田野,已經萌發出青青秧苗,一望過去嫩綠茵茵,無邊無際。 蕭在雍命人在路邊設帳擺酒踐行,與高應麟、榮世禎、孫吉昌都說了辭別之語。賓主依禮而別。京師、云南兩隊人馬繼續馳向南方,遼東人馬則打道回府。 榮世禎騎在馬上回頭望去,只見蕭在雍的背影漸漸遠去,大隊大隊王軍人馬跟隨在后,號角嗚咽聲中,蕭氏一族的雪峰旗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終于大隊人馬繞過了一片山丘,再也看不見了。遼東駿馬的鐵蹄踏出的滾滾黃沙,也慢慢歸于沉寂,就好像從沒有人來過。 榮世禎心里一陣悵然,轉過頭來,只見欽差大臣的儀仗隊伍浩浩蕩蕩排出數里,馬蹄之聲震耳欲聾,周圍的云南侍衛們有說有笑,都說著要早日回家。他一顆心孤寂得難受,淚水啪嗒啪嗒落了下來,又怕人看見,忙拿手擦了。 孫吉昌年紀雖老,但身子十分硬朗,親自騎馬行路,眼見榮世禎黯然傷神,便道:“世子是重情重義之人,以后也不是不能來遼東了。反正有救命之恩這一節緣故,逢年過節總還能來走動走動?!?/br> 榮世禎哭道:“我頭回出門就興出這么多風波,父王再不會放我出王府了?!?/br> 孫吉昌笑道:“你又不是丫頭,王爺怎會不許你出門?” 榮世禎黯然不語,將那如意玉龍握在手里,一遍遍慢慢摩挲。 其時遼東全境雖無賊軍,但出了遼東再行數百里,日漸毗鄰齊魯之地,那一帶都是賊軍官軍搶奪之地,大小郡縣屢遭兵燹,人煙十分凄涼。所幸四皇子和世子都帶了大批人馬,誰也不懼賊軍來襲。 前兩日陰雨連綿,山上泥流沖垮了前方棧道。一行人繞道往南而行,這一晚經過武安縣,縣令率領官軍出來跪迎。高應麟見此地窮寒,難以負擔這許多人馬的食宿,便不進城,吩咐今晚在城外扎營。 用過晚膳,榮世禎本打算早早就睡了,奈何孫吉昌過來對他說:“連日來天天趕路,難得今天扎營得早,世子也該去陪四皇子說說話。過兩日到了祺利陵,他們往京師去,我們回云南,大家分道揚鑣,愈發沒機會了?!?/br> 榮世禎皺了皺眉,說道:“他又不愛搭理人,叫我上趕著拿熱臉貼他的冷屁股?!?/br> 孫吉昌這些天看出榮世禎與四皇子行跡疏離,便低聲勸他道:“四皇子雖然無緣大位,但他正經是中宮嫡出,日后一定會得皇上重用。世子也不必如何討好他,但總不能互不往來罷?!?/br> 榮世禎經不住他在耳邊嘮叨,只得說道:“好,我去就是了。但他要不見我,你別可怪我啊?!睂O吉昌含笑而去。 榮世禎換了衣服,匆匆出了營帳,只見今晚濃云無月,四周皆是黑壓壓的崇山峻嶺,營帳里到處插滿火把,侍衛帶刀來回巡邏,他不禁心想:“不知王爺這會兒在做什么?” 他仰天嘆了一口氣,來到欽差大帳,小太監進去通報道:“平南王世子求見?!备邞朐诶锩嬲f道:“請進?!睒s世禎便掀簾進去。 只見大帳里只點了一盞燈,高應麟已經卸了冠兒,穿著半舊家常衣服,獨自坐在燈下,手里握著一本書,抬頭問道:“什么事?” 榮世禎笑道:“我沒有事,就是來看一看欽差大人有沒有吩咐?!?/br> 高應麟看了他一眼,約莫知道他的用意,便不再理他,兀自低頭去看書。 榮世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不好立即就走的,慢慢挨到高應麟近前,探頭問道:“四皇子在讀什么書?” 高應麟頭也不抬,說道:“兵書?!?/br> 榮世禎笑道:“書名就叫兵書嗎?真新鮮?!?/br> 高應麟不語。 兩個小太監端了茶點上來,榮世禎便坐在另一張椅上,端起茶杯來啜了一口,笑道:“我叫人拿些云南的茶葉來給四皇子嘗一嘗,好不好?” 高應麟翻了一頁書,說道:“我不講究這些?!?/br> 榮世禎笑道:“皇宮里的吃穿用度,必是天上有、地下無的極品,難怪四皇子看不上我們鄉下的土茶了?!?/br> 高應麟反問道:“你去過皇城嗎?” 榮世禎說道:“沒有啊,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食呛猛鎲??” 高應麟又不說話了。 榮世禎訕訕一笑,放下茶杯,扭身搭扶著椅子扶手,一只手撐著下巴,靜靜看他帳中陳設。因見燭火昏暗,便道:“四皇子,你這蠟燭該剪一剪了,光線這么黑,你眼睛看得不累嗎?” 高應麟說道:“叫下人弄罷?!?/br> 榮世禎說道:“這點小事,我來好了?!彼鹕砟闷鸺糇?,輕輕剪了幾下燭芯,那一抹燭火就被剪子絞得搖搖晃晃,忽明忽暗。 高應麟看不清書上的字了,抬頭說道:“你要沒什么事就去歇著罷,明天一早還要趕路?!?/br> 榮世禎放下剪子,轉身笑道:“現在是不是好些了?” 那一抹燭火亮堂堂脹大了好幾分,照得滿帳皆明。 高應麟看了他一眼,終究是沒有多說什么,低頭繼續看書。 榮世禎笑了笑,順勢在帳子里走了幾步,忽聽見簾幕下窸窸窣窣一振細響,榮世禎說道:“咦,好像有什么東西跑進來了?!?/br> 高應麟說道:“怕是你看錯眼了?!?/br> 榮世禎說道:“不會罷?”踱到近處一看,恰好幾個小小黑影迅如閃電般躥了進來,四散奔入帳中,榮世禎驚叫道:“哎呀,好多老鼠!” 高應麟長眉一皺,放下兵書走過來查看。 這時外面站崗的侍衛們也見到不對,忙圍過來驅散群鼠,叢叢人影亂紛紛映在帳子上,亂著說道:“快把這些臟東西打出去,要是驚擾了四皇子,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忽聽嗤的一聲,帳中那一抹燈光忽的滅了,又聽見石子落地的聲音,像是有人用石子打滅了燭火。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兩人連對方的面目都看不清了。 榮世禎又吃一驚,還未來得及作聲,又聽見嗖的一聲厲響破空襲來,榮世禎瞳孔一縮,驀地想起那天雪地里飛來的毒箭,那厲響之聲一模一樣! 他脫口而出道:“小心!”伸手一把推開了高應麟。 高應麟一時不察,向后跌倒。砰咚一聲,腦袋磕在了桌沿上。 那飛箭則穿帳飛出,狠狠射中了外面一個侍衛,只聽那人一聲凄厲慘叫,似乎箭上抹了毒藥。接著有幾個黑影大喊著沖入侍衛叢中,到處左劈右砍,眾侍衛叫道:“大帳遇襲!來人啊——”紛紛急忙挺刀相扛,外面登時大亂。 榮世禎又驚又急,正要上去拉扯高應麟,忽然那邊簾幕豁開了一個大洞,一個大漢提著刀躍入帳中,叫道:“狗皇子,今天就拿你的狗頭,祭奠天威王在天之靈!” 榮世禎聽他口口聲聲說天威王元松漪,便失聲叫道:“賊軍來行刺了——” 外面的火把光芒照入帳中,那大漢暗中跟隨隊伍多日,認得高應麟的相貌,便哇呀呀提刀沖了過來。 高應麟腦中一陣昏蒙,咬著牙要強行起身,但力氣用得狠了,又覺一陣頭暈眼花,再次摔倒在地。 眼見那明晃晃的大刀砍將下來,忽然斜刺里飛出一柄長劍,錚的一聲挑開了那大刀。 原來榮世禎見架子上放著高應麟的佩劍,情急之下抽出劍來,搶到兩人中間,硬生生擋住了這一下。 那大漢急紅了眼,奮力揮舞大刀,連連砍向榮世禎。榮世禎一邊全力接招,一邊引著他退向另一側。 兩人過了數招,榮世禎的右臂傷口震得發痛,長劍險些脫手飛出,急忙飛足踢向那大漢手腕,正中xue道。 哪知那大漢是個不知痛的莽夫,仍是大叫著橫刀砍向榮世禎的脖子。 榮世禎劍交左手,畫了個弧線劃向那大刀的把手,呼啦啦就削下了他四根手指,血濺如泉! 咣鐺一聲,大刀落地。那大漢額頭青筋暴起,怒吼著張開血手拍向榮世禎的頂心。 榮世禎這時候退到了屏風之前,再無處可躲,連忙矮身跪下半截兒,長劍上挑,刺他掌心。 那大漢掌心吃痛,狂怒之中抬足踢向榮世禎的心窩,榮世禎又回劍來擋。 忽然那大漢背心劇痛,扭頭一看,高應麟舉著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后背,鮮血披離而下。那大漢慘叫一聲,轟然跪倒在地。 榮世禎立即躍起身來,舉劍要刺他咽喉。 高應麟喝道:“我是故意刺偏的,留他一個活口!” 榮世禎幡然醒悟,說道:“啊,好!” 高應麟臉上神色難受至極,再也支持不住,扶著屏風滑倒了下去。 外面的侍衛這時才奔入帳中。原來眾人亂戰一陣,發覺只有十來個賊軍死士闖入大營,想到是調虎離山之計,忙進來保護四皇子。 只見那大漢倒在血泊之中,高應麟一動不動靠在屏風上,眾人還道四皇子遇害,不由得三魂驚飛了六魄,慌慌張張把高應麟扶到床榻上,又一連聲叫太醫。 榮世禎湊過來看,只見高應麟滿臉血污,緊閉雙目,不禁擔憂道:“他不會死了罷!” 高應麟緩緩睜開冷峭的眼眸,喘著氣兒說道:“我……我聽得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