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一只醉蝦
酒吧包廂里熏煙繚繞,大大小小的空酒瓶、空酒杯桌子上地上亂七八糟,沙發上地上歪歪扭扭倒著兩個人,還有一個在高腳椅上坐都坐不穩還抱著話筒唱嗨歌。 浩星肆使勁拍打了一下腦門,決定起身。橫躺在腳下也看不出是誰差點把他絆倒,搖搖晃晃好幾下,最終還是站穩了,一聲帶著醉意的笑并比了一個ok手勢來慶祝自己沒有和地面近距離接觸的勝利。屋里煙味兒太重了,本來喝了酒就有點不舒服,濃烈的煙味仿佛罩住了鼻子難以呼吸,讓他產生了強烈的嘔吐感,這一刻他只想逃離這間屋子。 出了包間,外面的走廊并不算太窄,但是來來往往的客人和服務生有點多,讓本就走路不穩的浩星肆和幾個人輕輕碰了幾次,最后一次還撞了一下墻壁。走出這條長長的走廊,又穿過音樂簡直要震破耳膜的舞池,終于出了酒吧。 “天黑了,應該回去睡覺了?!焙菩撬撂ь^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胃里一股酸漲感逐漸往上翻涌,喉嚨就像馬上有一顆硫酸炸彈爆炸,踉踉蹌蹌往前跑幾步抱住路邊的一棵樹吐了??赡苁菄I吐太消耗體力浩星肆抱著樹想緩一緩,此時醉意也慢慢襲來,好困,他想睡覺了。 “需要幫助嗎?” 男孩兒聲音清澈,在涼爽的空氣里打了一個轉兒進了浩星肆的耳朵,給他正要進入纏綿的睡意送去了一股清涼,浩星肆努力抬頭,疲憊的上眼皮掙扎了幾下才睜開。 “嗯?嗯。我······我想睡覺了,謝謝?!闭f完有摟緊了樹干,閉上眼睛。 “浩星肆,你喝醉了,你朋友們呢?”什逸彎腰拍了拍浩星肆被樹干擠得變形的臉。 “我沒醉!”浩星肆突然站直了像是被打了雞血,眼睛也睜開了,瞪得很大,rou眼可見的不清醒,“我還會背古詩,舉杯邀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對影成成成幾人來著?” “我送你回學校?”什逸無奈輕嘆了一口氣,拉住浩星肆,準備把他帶走。 “你是誰?我要睡覺了?!焙菩撬涟櫭?,由于拉他的人比他矮很多,浩星肆本來沒站直的身子又向下俯了一點,依舊沒有站穩,急于找個支撐點,慌亂的雙手捧住了什逸的臉,身子也往什逸身上靠想努力穩住自己。奇怪姿勢讓浩星肆手掌不受控制地用力,什逸的臉頰沒什么rou嘴巴被擠得嘴巴嘟了起來。 浩星肆看清眼前的人,表情微微一怔,略帶得意地一笑,“我認得你,你是什逸,吳追的前男友,你怎么在這里?” “我不是?!笔惨菽樕蠜]什么表情,語氣明顯冷了下來,把捧著他臉的那雙手推了出去。 被推開的浩星肆輕輕撞到樹上,一個轉身再一次抱住了樹,像是終于找到他柔軟舒服的床一樣,一臉知足地說:“晚安?!弊砉頉]了聲音,但是身子一點點從樹上往下滑,在臉馬上要著地時被人接住了。 什逸把浩星肆一只胳膊扛在肩上,攬住他的腰,帶他一點一點離開,已經十二點了,宿舍也關門了,既然找不到浩星肆的朋友,決定先帶浩星肆找個附近的酒店,兩個人休息一下,明天回學校。 照進房間的陽光很刺眼,白亮的光線讓宿醉發腫的眼睛更加不舒服,浩星肆醒來有點懵,屋子里空氣很干,酒店的被子的布料慘白生硬都讓他很不舒服,環顧四周再次確定是個酒店,眼睛就定格在蜷縮在床尾沙發睡覺的人身上。 那人整個人蜷坐空間不大的單人沙發,沙發椅背不夠高,脊背彎曲著,臉埋在抱著腿的雙臂里,頭發略長遮住了模樣,是個纖瘦的男孩子。 浩星肆倒是沒有完全斷片,昨晚的事也能記個大概,揉了揉太陽xue起身,動作還算輕,但是沙發里的人聽到了聲音也醒了,抬頭看他。 “你醒了?”什逸聲音有點疲憊。 “額······光太亮了就醒了,昨晚謝謝撿了我,你怎么不睡床上?” “開房間的時候只有大床房了,我沒那么多錢開兩個房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gay ,就我們兩個人在房間里拉窗簾睡不太好,所以沒拉窗簾,咱倆睡一張床就更不合適了?!笔惨莼卮鸬碾S意,說話間慢慢把曲在狹小空間里的腿伸展開來,小幅度活動著腳踝。 浩星肆愣了一下然后略顯尷尬,他當然知道什逸喜歡男生,因為什逸喜歡過的第一個男生就是他。高一的時候什逸給他寫過情書,現在他還記得什逸的字很好看,不過后來浩星肆當時玩得不錯的吳追看上了他,沒過多久就不再給浩星肆寫信,最后還跟吳追在一起了。 浩星肆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緩解尷尬:“快八點了,你第一節有課嗎?” “沒有?!笔惨莼卮?。 “我也沒有,我們收拾一下,吃個飯再打車回學校吧?!?/br> “好?!?/br> 手機里一連串舍友的微信問浩星肆去了哪里,在群里報了個平安。他進洗手間洗漱發現自己的長袖外套被掛在通風口,還有酒店的兩個枕套都濕噠噠的晾著。 什逸見他一臉疑惑說道:“你昨晚先是吐在自己外套上,我給你洗干凈了。大半夜又吐了,吐在酒店枕頭上,我就把它們洗了,要不然放一晚上第二天客房服務弄起來很麻煩的?!?/br> 浩星肆抱歉地撓了撓頭:“謝謝啊,一晚上照顧我,你是不是也沒睡好?!?/br> “???”什逸抿了抿下唇淡淡地回答“有點?!睕]有不悅,但是浩星肆覺得自己聽到了些許委屈。 不由地生出不少愧疚,畢竟他跟什逸雖然是高中校友,而且考進了同一所大學,印象里也就開學軍訓見過幾次,兩人專業不一樣。高中時雖然有交集但是不怎么熟,所以現在大二都開學一個多月了都沒說過話。 昨晚什逸算是照顧了他一晚上,一早rou眼可見的精神不是很好。 兩人在酒店附近的早餐店買了早餐,浩星肆買了包子,雞蛋,餡餅,還有兩碗小米粥,什逸用勺子慢吞吞攪拌著眼前的小米粥,看上去提不起興致。 浩星肆:“你不喜歡吃嗎” 什逸緩緩抬起頭沖他搖了搖:“不太餓?!?/br> “等一下還要上課,下次有時間再請你吃飯,謝謝你昨晚沒讓我露宿街頭?!?/br> “只是打工下班順便撿到你而已,不用客氣。不過可以把房費還給我嗎?”什逸回答的很認真。 “啊······可以,多少錢???” “180,我們AA吧,給我90就好了?!?/br> “房費我全轉給你,我加你微信,下次有時間請你吃飯?!?/br> “AA?!笔惨荽寡凼站o了嘴角,從微信找出二維碼給浩星肆。 吃完飯,兩人一起打車回學校,什逸不太擅長聊天,基本都是浩星肆問什么他答什么,這樣的性格倒是沒怎么變。 記得他們高中認識是因為開學沒多久的一次校園暴力,浩星肆和吳追偷偷去學校超市一旁唯一的攝像頭死角抽煙,碰到什逸在被一群男生圍著打,那群人只打身上,下手特別狠。其中一個像是個帶頭的扯著什逸的臉頰:“好好聽話,我們每個人的字跡模仿像一點別讓老師看出來,要不下個月連給你吃飯的錢都不留?!?/br> 浩星肆和吳追被這一群把腦殘當酷炫的智障弄得沒了興致,而且這群笨蛋讓浩星肆想起了一個他極其厭惡的人,更何況還是一群人欺負一個,被欺負的那個臉瘦的下巴都要成錐子臉了,以眾欺少,以強凌弱,浩星肆看著就氣不打一出來。 “青天白日的校園暴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是小學老師教的吧?讓別人給你寫作業?”浩星肆不爽。 “不是你的事就別管?!睅ь^的那人一臉不耐煩。 “可我拍了照片幺~”吳追舉著手機,笑得很不懷好意。 “我還錄了視頻?!焙菩撬僚?。 就見對方一個小弟在帶頭的人耳邊說了什么,那人臉色微變想了想對什逸說:“下次再找你算賬?!闭f著就要走。 “哎~別走!”浩星肆揚了揚手里的手機:“要是他告訴我真的有下次,就校長辦公室見,我浩星肆說到做到?!?/br> 那人恨恨咬著牙,帶著人走了。 蜷在角落的什逸見人走了才慢慢站起來:“謝謝?!闭f完略顯局促并且呆愣愣站在那里像條等待發落的小狗,讓人想到一個詞-可憐巴巴。 “不用謝,他們不敢欺負你了,這個學校沒人敢得罪浩星集團的大公子?!眳亲窊屜纫徊交卮?。 “你以后要對校園暴力勇敢說不!”浩星肆胳膊比了個叉義憤填膺地說:“他們敢找你就來理科一班找我浩星肆,你哪個班的?叫什么?” “文科一班什逸?!?/br> “十億?這么多錢?”浩星肆開玩笑。 “???”什逸被問懵了“是什么的什,不過姓氏的話讀shi二聲,逸是逃逸的逸?!?/br> “原來是只兔子??!”吳追調侃。 什逸聽后抬起頭想要反駁,看著兩個比自己高了一頭多,又剛剛救了自己的男孩兒,咬著下唇,又低下了頭。 那是浩星肆第一次仔細看什逸,很瘦,前額的碎發剛好按照學校的標準露出眉眼,但是修剪的很潦草,發型真的丑爆了??墒羌懿蛔∪撕每?,臉很小,眼睛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就像是清澈見底的溪水一樣干凈透亮。眉毛不濃略帶英氣,鼻子立體精致,嘴巴小巧,嘴角卻有沒有恢復的暗黑色傷疤。 后來吳追說,他就是被那雙帶著倔強和清新的小單眼皮掰彎的。 說到底浩星肆也并不了解什逸太多,除了知道他是文科年級前幾名,給他寫情書的時候文筆不錯,后來吳追帶著他和自己接觸過幾次,只有不怎么愛說話是最深的印象。 現在的什逸個子沒長多少,還是那么瘦,不過說話看上去好多了,盡管還是能看出不善言辭,最起碼不像高中時說話連聲音都小的聽不清那樣膽怯了。 的確沒睡好,兩人坐在出租車后座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聊著,什逸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就開始打架,昏昏沉沉頭靠著后面的椅背睡了過去。 什逸現在發型好看多了,他的頭發偏長,微卷地劉海程八字形分散在兩側遮住了一半的眉眼,藏在兩側的長發里流暢的下顎線條隨著車經過忽明忽暗的樹蔭若隱若現,額前幾根碎發和長長的睫毛交織在一起,可能是不太舒服,閉著的眼睛用力眨了幾下。浩星肆見狀伸手把那幾根頭發挑到一邊,此時司機一個轉彎,什逸的頭由于慣性滑向窗戶,浩星肆在頭撞上車窗前伸手擋住了。 頭發沒有看上去那么軟,手感是yingying的,浩星肆手大,都差不多環住什逸的半個頭圍。這一系列動作動靜不算小,什逸竟然沒醒,可能是浩星肆的手比椅背舒服,什逸竟然還輕輕往他溫熱的手掌里蹭了蹭。 “不是不餓,是困得沒食欲吧?!焙菩撬列÷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