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燼歲的問題，梁年當天沒有回答，之后幾天，兩人都沒有提及此事。

    在幾天后，李清妍出現在警局的時候，梁年沒有多驚訝。

    歲月不敗美人，她和記憶中一樣，皮膚狀態和身材的保持都是極好的，只是簡單的一件襯衫加黑色的休閑褲，都能穿出獨有的韻味來。她摘下墨鏡，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一顰一笑甚至一個細小的動作，都仿佛是經過計算和認真思考的，無一不透露著精致與完美。

    直到看見梁年，那相似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算得上溫柔的目光，與他交匯。

    李清妍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到他面前:“小，梁警官，你好，我是李清妍，今天來有些事想要和你談談?！?/br>
    她依舊沒變，還是最在乎她的名聲。

    “要報案？”梁年就隨口敷衍一問，在周圍的打量的目光中，表現得和往常無異，對張維招手說：“你幫這位女士登記下?！?/br>
    顯然“這位女士”的稱呼讓李清妍感覺到不適，好看的眉頭微微一蹙，梁年余光瞥見，她額頭的細紋。

    其實同齡人甚至相同歲數的女明星中，她算保養不錯的了，哪怕近距離看，也很難看出皺紋。但是歲月從不會寬待任何人，只不過有人用錢來保養這副美麗的皮囊，妄想著時間停留在自己身上罷了。

    李清妍轉身交代旁邊跟著的人，是她的助理，看起來很年輕，但是樣貌平平，和她站在一起，簡直是讓人無法注意到。

    梁年轉身要走，就見李清妍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眼里甚至露出一絲的懇求，壓著聲音說：“小年，和我談談?！?/br>
    張維站在一旁，卻被她的助理擋住了視線，梁年沉眸道：“恩，去辦公室?！?/br>
    來到辦公室，梁年等她坐下后問她：“喝茶嗎？”

    “白開水就可以了?！?/br>
    水是他才進來上班時就燒著了，現在倒正合適。旁邊擺著一個黑色的保溫杯，杯子的中央有余燼歲的簽名，據他所說是他代言的杯子。梁年沒有揭穿，他代言的可沒有這個名字，而且，他看到一個同款的白色保溫杯，最近在他的照片中頻繁的出現。

    李清妍自然是看到杯子了，至于有沒有看到上面的名字，梁年并不在意，反正她臉色不太好。

    他從旁邊的柜子拿出紙杯，放進杯托上，倒好水遞給她說：“有什么事，直說吧，畢竟你這出入警局的，被人看到我們可做不了解釋?！?/br>
    “你和小歲他……你們，見到了嗎？”

    李清妍似乎對這個措辭想了很久，“見面”這種程度要比其他輕一些吧。

    梁年微微一笑，他握著杯子，搖晃吹著飄出來的熱氣，手心被名字的紋絡膈著，有些癢癢的。

    李清妍見他不回話，又接著說：“七年前，小歲做的事，能不能原諒他？你們也算是親兄弟，我，作為母親……”

    “抱歉，我應該打斷你一下?！?/br>
    “既然七年前是小歲做的，那求原諒是他來求，而不是你或者其他人。不過，他已經求了，我很滿意，所以，我不怪他?！?/br>
    他故意說的曖昧，注意到她側在身體兩旁的手微微收緊，看起來已經很努力的在克制情緒了。

    “至于你說作為母親，是誰的母親？”他眼里的鋒利，想一把尖銳的刀，直直的刺向了李清妍。

    他可以原諒她為了前途而他和他父親拋棄，也可以原諒把他丟在福利院，更可以原諒因為她的關系，他在多個家庭之間停留，始終沒有真正的歸屬。

    但是他不能原諒她在他面前，說出“母親”二字，尤其是一點，對于他，李清妍想要彌補，而對于余燼歲，她則是想抹殺。

    無論哪一種，都不會是作為母親對于孩子該做出來的事。

    李清妍面上沒有表露出多少痕跡，抿了抿紅唇，欲言又止，最終從隨身背著的包中，拿出了一份封著面的卡片，遞給梁年。

    “這是一個頒獎典禮的入場券，我希望你能來?！?/br>
    生怕梁年不接，她又艱澀的補充了一句：“小歲他也答應來，這是我參加的最后一次活動，到時候會宣布退出娛樂圈?！?/br>
    梁年看著她放在桌上，走到門口時，她又回了頭，對他說了一句：“小年，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是你，但是，我只為了你好。你們……小歲，讓他小心余青陽?！?/br>
    梁年這時候起身，輕輕一笑說：“這一點不用擔心，無論他想做什么，現在有我，以后，也會有我?！?/br>
    李清妍手握緊，匆匆離開，梁年看著桌上的卡片，水杯還冒著熱氣，她一口沒喝。

    桌上的手機振動，是余燼歲發來的微信：“哥，今天晚上你要回來吃飯嗎？”

    “哥，你想吃什么？”

    ……

    一下子，他發了很多條，但是當屏幕上都是他的消息時，就沒在發了。

    梁年眉眼變得溫柔起來，打了兩個字“吃你”，又覺得是不是有點油膩，刪除后，又打了另外兩個字：“你做？”

    但是，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兩人在廚房的畫面，隱隱有些欲動。

    余燼歲應該今天不忙，消息回得很快，幾乎是秒回。

    “？？？”

    “哥，我……”

    看著他的消息，竟感覺他在自己面前一樣，其實從那天徹底坦誠后，兩人的關系一下子恢復成從前一樣。他是極盡溫柔的哥哥，余燼歲則是對他極盡信任的弟弟，仿佛中間蹉跎的歲月不復存在一樣。

    很快，梁年就回復說：“算了，我做，你想吃什么？”

    余燼歲仿佛早就等著這句話，梁年才剛發出去，就收到消息：“只要是哥哥做的，什么都可以，我都喜歡。哥，我這邊忙完了，就去家里等你?！?/br>
    “好?！?/br>
    聊天剛結束，張維卻進來，他面色有些不好的說：“梁隊，城西的金宸小區附近的垃圾池旁，發現了尸體?！?/br>
    梁年沒有猶豫，連忙帶人出警，他們到的時候，附近的派出所就已經把現場圍了起來，但是還是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下車后，就看到一個佝僂的穿著有些舊的人站在一旁，派出所的人在做記錄，梁年上前詢問情況。

    “梁隊，是這位老人報的警，他是在撿塑料瓶的時候發現并報警的?！?/br>
    “怎么確認的是人的尸體？”

    “尸體被切得很碎，但是其中一袋里面有五根手指……”

    梁年一邊聽著一邊上前去看，是兩個黑色的塑料袋，已經被打開了袋口，其中一個袋子里面，似乎還有其他東西。

    又走近了了些，蹲下才看清楚了，哪怕血跡斑斑，伴隨著尸體的腐臭和惡心，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里面那張照片中的人，是余燼歲和李清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