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抉擇

    陶鉞臉色一變，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人，然后說道：“知道了。我馬上就來?！?/br>
    “是！少爺！”

    管家走后，陶鉞抹黑下了床，拿起搭在屏風上的衣衫就往身上套。他一面梳頭穿衣，一面對床上的陸淵說道：“哥哥，你先歇息，我去去就來?！?/br>
    陸淵沉默不語，但陶鉞知道他肯定全都聽到了。

    這個蕭瀾啊，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陶鉞在廳外整了整衣裳，快步走進去向蕭瀾行禮，“臣參見睿王殿下，殿下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要事？”

    蕭瀾原本是背對著門口站立在廳中，此時見他進來了，就轉過來面向了他，笑道：“好久不見了！”

    陶鉞走到蕭瀾身后，向對方做了個手勢，“王爺請坐！”

    蕭瀾擺擺手，說道：“我就不坐了。陸淵哥哥呢？知道我來了，他為何不出來見我？”

    陶鉞笑道：“殿下果真是明察秋毫吶！不過他已經歇下了……”

    “我今夜過來是來找陸淵哥哥的，我有幾句話想當面對他說?！笔挒懼毖缘?。

    陶鉞一點頭，“殿下稍等，我這就去叫他?！?/br>
    蕭瀾聽到他這么說了，才坐下來喝起了茶，“好！我就在這里等陸淵哥哥?！?/br>
    陶鉞沉著臉回到臥房，一進門卻看到桌上燃著一支紅燭，陸淵正衣衫完整地坐在桌邊，盯著那搖曳不定的燭光發呆。他在門口停了下來，正想著該怎么開口跟對方說此事才好，但陸淵站起身來，看著他，平靜的說道：“他是來找我的，對吧？”

    “嗯?！彼皇植嫜?，一手摸著下巴，“陸淵哥哥，你想去見他么？”

    陸淵站起身來，緩緩走到了他的面前，說道：“阿鉞，帶我去見他吧?！?/br>
    陶鉞此刻忽然很后悔，后悔將陸淵帶回了京城。

    陸淵忍著腰酸腿疼，強打精神來到了廳堂。蕭瀾原本是坐著的，見他進來了，立即起身走上前來迎接，“陸淵哥哥！”

    陶鉞站在廳外，離開也不是，偷聽也不妥，一時間心里亂糟糟的。

    陸淵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被蕭瀾一把給抱住了。

    “好哥哥，你怎么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呢？害得我一頓好找，總是擔心著你，夜里都睡不好?！笔挒戄p輕地撫摸著他的后腦勺，溫柔的說道，語氣里聽不出來埋怨，盡是滿滿的柔情。

    “瀾兒，我……”陸淵忍不住沉溺在了蕭瀾的溫柔里，他心中頓時感到五味雜陳，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陸淵哥哥，你知道嗎？看到你那封信，我心里有多難過，你當真忍心離開我？”蕭瀾又說道?！拔也幌嘈拍闶钦娴米兞诵??！?/br>
    “我……”陸淵趴在蕭瀾的肩頭，“瀾兒，你明日就要成親了，就不要再說這些話了……”

    “哥哥，成不成親的，這又有什么關系呢？”蕭瀾摸著他的后背，溫言道，“我就算娶了別人，最愛的也還是你?！?/br>
    “咳咳咳……”

    忽然有一陣咳嗽聲傳入他們的耳中。陸淵急忙從蕭瀾懷中掙脫開來，往后退了幾步。

    蕭瀾一轉頭，看見陶鉞正靠在門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阿鉞，我……”陸淵神色尷尬，恨不能立即逃離此處。

    “王爺，我今日也在這里，有什么話咱們還是當面說開了的好?！碧浙X走到廳內，坐到了其中一把椅子上。

    蕭瀾和陸淵也跟著坐了下來。

    三個人分別坐在三處，面上神色各異。沉默了一會兒，蕭瀾先開了口，“陸淵哥哥，你那日在信中，說你愛上了別人，究竟是騙我的，還是……”

    陶鉞聽聞此言，心中大喜，瞬間明白蕭瀾后來為何沒有再給陸淵寫過信了，原來如此——陸淵心里果然是有他的。

    陸淵見蕭瀾和陶鉞一齊盯著自己，就很難為情地垂下了腦袋。

    “陸淵哥哥，你說話??！”陶鉞在一旁催促道。

    蕭瀾淡淡的瞟了陶鉞一眼，“你不要催他，讓他好好想想罷?！?/br>
    “殿下還不知道吧？”陶鉞笑了笑，說道，“過了明日，陸淵哥哥便要跟我回澹州去了?！闭f罷，他看向陸淵，問道：“是吧？陸淵哥哥?！?/br>
    “哦？”蕭瀾也看向了陸淵，“是嗎？陸淵哥哥?！?/br>
    陸淵嘆息一聲，抬起頭來，看了看蕭瀾，又看了看陶鉞，慢慢的說道：“殿下，將軍，你們兩個人，各人要走各人的路，而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承蒙你二人錯愛……”

    “陸淵哥哥，你……”陶鉞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我要走了?！敝宦犼憸Y說道。聲音并不大，可這話在他們聽來仿佛一聲驚雷似的，讓他們不約而同的感到心頭一震。

    陶鉞問道：“哥哥，你要到哪里去?！?/br>
    陸淵緩緩說道：“我在幼時在嶺南遭流放七年，十歲進宮，在深宮中一待就是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這自由身，我只想去外面走走看看，做個仗劍走天涯的俠客。而你們兩個人，一位是王爺，一位是將軍，從來都不是我的同路人?！?/br>
    聽到陸淵這么說，陶鉞和蕭瀾雙雙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他們兩個人原本是想著要讓陸淵在今日做個抉擇，不想陸淵最后竟是誰也不選，只想獨自去走江湖，于是他們兩個人都露出來了很失望、很無奈的表情。

    “殿下，將軍?！标憸Y接著說道?！拔易吡艘院?，還望你們多多珍重，不要留我，也不要再找我，我會為你們祈福的，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殿下！殿下！”陸淵話音未落，只聽廳外忽然響起來了焦急的呼喚聲以及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是發生了什么緊急的事情。

    廳內三人一齊站了起來。

    “殿下！”

    一名神色慌張的護衛，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一門看到蕭瀾，抬起雙手就要行禮。

    “不必行禮了！”蕭瀾攔住護衛，“何事如此驚呼？”

    護衛看了看陸淵和陶鉞，不由地面露難色，顯然是因著外人在，不知道是該說還是不該說。

    蕭瀾見狀，遂走過去對那護衛使了個眼神，意思是“去外邊說”。

    護衛立即心領神會，連忙跟在蕭瀾身后，快步走出了廳堂。

    陸淵和陶鉞對視一眼，彼此都感到了一絲不安。陸淵更是憑空生出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