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刑房開門咯
易科的團隊趕到,連夜對病毒的感染時間、傳播方法、感染種類等問題進行系統排查,確定了的確是勒索病毒,但對方并沒有提出任何的勒索條件,也沒有破壞任何系統資料,這倒是讓人很奇怪,難道這個黑客只是沒事干耍他們玩的?未免也太無聊了點吧。 一群人掛著烏黑的眼圈排查完了公司大大小小的系統,好像找不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了,宣告可以正?;謴凸ぷ?。 攻擊者到最后也沒有找到,IP隱藏的很深,反追蹤根本沒有效果,剛追到就溜的無影無蹤。 [你們的系統好垃圾的樣子,大概是因為沒有秘密?內部論壇天天聊八卦,長見識了。] 論壇里突然多了個標題嘲諷的帖子,更嘲諷的是他還拿的是他們技術總監肖遠航的賬號發的帖,而肖遠航本人,正在董事長辦公室和鐘離楊匯報這件事。 昨晚的攻擊里,何禾早就拿到了進服務器的鑰匙,這會他們把服務器重新啟用,他就像被放回水里的魚一樣自在傲游,拿著從數據庫里獲取到的賬號密碼看公司OA文件,看內部論壇的八卦,玩的不亦樂乎。 [你是誰?] 一堆不知所謂的回帖里面夾雜了個實名的回帖,名字一下就吸引住了何禾的眼球。 他看著那個名字,半天沒動作,自己是想引起易科高層的注意沒錯,但這高層里面應該不包括這個人。 這些人真是的,又沒動你們的東西,還驚動大老板干什么。 [入侵網絡,是要判刑的。] 當他不知道嗎?何禾忍著笑翹起嘴角回了一句。 [我沒破壞貴公司的資料,也沒刪改信息系統功能影響辦公,應該判不了的。] 在他回復的時候,肖遠航正在網線的另一邊追蹤著他的IP,鐘離楊的聊天只不過為了轉移何禾的注意力,顯然他成功了。 查出來的IP地址鐘離楊有些眼熟,肖遠航就更熟悉了,因為這個IP地址是海藍大學專用的。 這個人恐怕是海藍大學計算機學院的學生。 [有興趣來易科上班么?] 鑒于這個學生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什么都沒做,公司正常的工作也并不受影響,兩個人起了愛才之心。 短暫的交流中,他和肖遠航約好了下星期的面試時間。何禾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還是習慣性的抹掉了自己的入侵痕跡,只要不當場留存證據,以后都是死無對證。 于是,等何經年知道何禾已經進了易科的消息,一切都已經晚了,何禾自己自然是不會提出的,他也沒那個權力要求鐘離楊開除員工,哪怕只是個暑期的實習生。 何經年很生氣,但這種蠻橫無理的怒火不會加給何禾,只能由影子去承受,他想要懲罰影子時,連呼吸聲音大都能算是個錯,所謂的動輒得咎就是如此,更何況沒多久,影子就確實犯了不小的錯誤。 何家進了一批貨,原本預計是走渤公島上岸,直接抵達帝京,路上不小心出了點狀況,轉到了海藍市,結果這批貨在海藍市丟了。 雖然說何經年帶何禾來海藍市只因為這里風景好,是個適合安居的城市,他平時也行事一直低調,能不拋頭露面盡量不出現于人前,但在這路過一下就把貨給弄沒了,實在是結實打了何經年的臉。 這次,刑房的大門終于開了。 地下車庫有一半的位置被何經年改建成了刑房,平時大門緊鎖,尤其是周末何禾回來的時候更是如此,只告訴他這是雜物間,不用好奇。 但何經年也沒想到,何禾會為了自己的暑期實習通勤方便,突然買了一輛不知道多少手的破普桑車,并且把車停在了地下車庫。 停好車的何禾正好看到刑房門開了一條縫,里面傳來鞭打的呼嘯聲,還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好奇心驅使他想都沒想就過去看了。 從門縫里并不能看見太多,一眼望過去只能看到毛坯的墻壁,還有被水浸透了的水泥地,泛著不正常的淡黃色。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被一陣呼嘯的風聲驚到了,有什么發出了悶悶地響聲,過了幾秒才傳出來一聲痛苦隱忍的呻吟。 何禾嚇得往后退了一步,自己似乎聽了不該聽的東西,腦子告訴他,他得趕緊離開,身體卻有千斤重,根本挪不動。 短短的時間里,何經年已經敏銳的聽到了外面細微動靜,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把何禾逮了進去。 “叔,叔,叔,我就是回來了,和你打個招呼?!?/br> 何經年雖然已經控制點自己的表情了,可依舊有點兇殘,尤其是他還拎著個滴著血的鞭子,鞭子是金屬的,不僅長,還有鏤空,像是好多條鋼條編成的一樣,即使上面黏著一層血糊糊的人體組織,依然透著銀色的寒光。 結合實際想一下,何禾大概知道了那些是什么,也知道了剛剛那些聲音到底是什么,即使是背對著影子,他依然被嚇出來一身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回屋了……”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看到過影子身上帶傷,每當他問起,兩人的口徑一致,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又因為那該死的的好奇心讓他往后瞥了一眼,他忍了不到三秒鐘就再也受不住了,直接吐的昏天黑地。 影子的后背還能算是有點人樣么?它更像是一塊被開墾好了的田地,直接往鞭痕里撒把種子埋起來就能等著發芽了。 “叔,你能不能別打影子哥哥了,他會死的?!?/br> 何經年把自己的杯子拿去給他喝,讓他漱漱口,表情絲毫沒有想放過的意思。 “死了就死了,再換一個就是了?!?/br> 何經年對于生命的淡漠讓何禾齒寒,雖然他們家的人大多數都這樣。 “可是,我喜歡影子哥哥,我不想他死?!?/br> 何禾一聽立馬堅定地攔在何經年面前哭了,這對他來說很容易,他本來也就快被影子身上的傷嚇壞了,就勢裝個可憐撒個嬌也沒什么做不到的。 “他陪了你這么多年,你就算,就算養條狗也有點感情了吧,再說,不管他犯了什么錯,活著才,才能贖罪啊?!?/br> 何禾梨花帶雨的兩句話就把何經年給說軟了,本來他也沒有打算要了影子的命,這鞭子看著恐怖,如果角度得當,并不會傷到筋骨和內臟,以影子的身體素質來說,尚在可控范圍。 “我們小苗苗長大了,考慮的很對?!?/br> 他俯下身用袖角擦了小孩兒臉上的眼淚,讓何禾先回去,他把影子放下來搶救一下。 “真的不打了哦?” 何禾臨走還再三確認。 “不打了,趕緊走吧,不然一會看著又得吐?!?/br> 他被何禾一直注視著,搞得好像他是言而無信的人一樣,何經年只得無奈的動手解起刑架上的繩索,何禾才乖乖回房間。 太可怕了…… 他想起那個駭人的鞭子,還有影子的背,腦補出了血rou橫飛的畫面,回到房間守著馬桶又吐了一通。 等他收拾好了心情,何經年已經點好了外賣,對著送來的那幾道菜沉思。 影子已經被送去烏托邦合作的私人醫院了,突然沒了那個人做飯,不管飯店送來的是什么佳肴美饌,都讓挑剔的何經年覺得索然無味。 他對影子有感情么? 這次丟了貨,他領了責任補平了窟窿,好像也就是為了保住影子,不然直接丟回何家讓他自生自滅就好,何必自己承擔。 “叔?” 何禾從樓上下來,看到吃的開心地咧開了嘴,雖然是外賣,那也全是他愛吃的菜。 “先洗手,等長輩動筷子了你再吃?!?/br> 他剛拿起筷子想夾塊菠蘿咕老rou,就被何經年給訓了。 得,您心情不好,您是大爺。 何禾放下筷子撇了撇嘴說已經洗過手了,實際上還真有點怕何經年余怒未消,再把他也打一頓,雖然不太可能。 “什么時候到易科上班?” 何經年先動筷子,把剛剛被夾的那塊rou放進何禾碗里。 “下周一去報道,還有幾天?!?/br> 看到失而復得的咕老rou,何禾喜笑顏開,下一秒就給放進嘴里,品味菠蘿自帶的酸甜。 “哎,你到底是看上易科了,還是看上鐘離楊了?!?/br> 何禾夾了一塊糖醋魚旁邊的鍋巴慢慢嚼,聽何經年問這個,頓時悄無聲息。 “當然是……看上易科了?!?/br> 他不擅長撒謊,每次撒謊他的大眼珠就緊張地縮成一團,與何經年對視時也會忍不住地移開眼。 抵著筷子的大拇指一直泛著白色,這會終于不堪重負被何經年生生撅折,嘎嘣一聲嚇了何禾一跳。 “叔……你沒事吧?!?/br> 筷子被徹底折斷隨手扔在桌子上,何經年毫無異樣地說了聲沒事,起身去廚房里又拿了一雙新筷子。 這撒謊的姿態更坐實了何禾的小心思,何經年這腦仁疼得不比丟了那批貨好到哪去。 那批貨幾乎確定了是被那個鐘離亭截了,結果這個節骨眼上,他侄子居然要去鐘離家的產業里去刷存在感,聽起來就像兔子給老虎拜年,rou包子跑去打狗。 就算真像有些人說的,鐘離家倆兄弟鬩墻已久,也無法讓他對鐘離楊完全放心,何禾被保護的太好,一些復雜關系他弄不明白的,也缺乏自我保護的意識。 “不能不去?” 飯吃到一半,何經年還是不死心,裝作問得不經意。 小孩兒低著頭不回應,他實在不想放棄這個冒著違法風險爭取來的機會,又不想在何經年的氣頭上添把火。 他吃飯一向不拘小節,現在倒是恨不得一口飯菜能嚼個七八十次,連喝口湯都盡量小心的不發出什么動靜,也不在盤子里挑挑揀揀的了,夾了一塊生姜都老實的給吃了。 看到何禾戰戰兢兢討好的模樣,何經年有點火氣撒不出的無力感。 這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又自己帶著養了五年,除了看上了鐘離楊這點讓他不爽外,其他的無一不是值得他驕傲的。 “你在易科要低調一點,不要讓他們知道你是帝京何家人?!?/br> 何禾瞪著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何經年,過了一會才聽懂了這言外之意,卻不太理解何經年這句話本身意思。 “我以為我早都已經被何家放逐了?!?/br> 星眸微沉,小嘴微翹,說到了這個應該是挺讓他傷心的事,何禾反而顯得有些輕松。 從學校爆出來他是同性戀開始,他爸就登報說和他解除父子關系,正派如二爺爺和六爺爺他們那幾家更是早都視他如外人。 好在他還有何經年和何青,他并不覺得何家的身份給他帶來過什么好處,除了他叔還有他哥,沒有誰的好是真的,只有孤立是真的,勾心斗角是真的。 直到他們來到海藍后,學校的同學不知道他是誰,更不知道何家人代表什么,他過得反而輕松了些,宿舍里的幾個人早都是哥們了,學校社團里的同學也很友好,至少沒什么壞心眼。 何家人的身份,好像丟了也不覺得有多可惜。 “苗苗……何家從來都沒有拋棄你?!?/br> 何禾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掃之前的沉重氣氛,起身盤在了何經年的脖子上。 “我不在乎的,我有年叔你和我哥就夠了?!?/br> 雖然知道是假話,這話卻說得何經年那心里一陣熱乎,何禾的討好正好卡在那個點上,讓他心化成了一攤熱糖水。 自從來了海藍市,何禾的性格轉變挺大,開始學著會向何經年撒嬌,偶爾也會有點可愛的小任性,卻比之前更懂得招人喜歡,總是有那么一兩句話哄的人迷三倒四。 “嗷,你打我干嘛?” “沉死了,讓我起來去洗碗筷?!?/br> 何禾哪能讓他動手,樂顛顛地按住何經年,自己去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