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畫傀:誰請客誰是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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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因把車開到了附近一家醫院。 胡天鳴被押著去掛了個急診。其實費因撞上他時車速比較慢,所以他除了膝蓋上蹭破了皮,臉上有些淤青之外,胡天鳴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但他還是在費因的強迫下去拍了個片。 付好錢之后出來一看,等候大廳已經不見費因蹤影。估計是覺得自己醫藥費也交了,該盡的義務也都盡了,所以就離開了吧。胡天鳴這么想著,便一個人坐在X光室外面等。折騰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拍完了片,出來一看表,已經是晚上八點。 今天這一天也真是夠折騰的,最近自己一定是觸了什么霉頭,看來改天得到寺廟去拜拜才行了。胡天鳴一邊這么想,一邊往醫院大門走,走到一半忽然聽到身后傳來喇叭聲,他回頭一看,費因從車窗里探出腦袋。 “你不是走了嗎?”胡天鳴有點意外。 “我送你的貓去隔壁的寵物醫院了?!辟M因沖著他揚了揚下巴,“倒是你,怎么一聲招呼不打就走?” 你不也是一聲招呼不打就離開了嗎?胡天鳴心中這么吐槽,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位上。 剛想說今天謝謝你了,費因就搶先開口,截斷了他的話頭:“我說你這個主人到底怎么當的?!?/br> “哈?”胡天鳴一愣,不懂他在說什么。 “那只小黑貓?!辟M因輕輕咋舌,“疫苗不打,也沒有絕育,既然要養,能不能負點責任?” “等等,你打住?!焙禅Q連忙擺出個暫停的手勢,“那不是我的貓?!?/br> “不是?”費因更加意外了,“不是你這么奮不顧身地去救?” “我有愛心,見義勇為不行嗎?” 正好遇上了紅燈,費因踩了剎車,緩緩轉過頭來,一言不發地看著胡天鳴。 “干嘛?”胡天鳴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費因盯著他的眼睛,右手悄無聲息地伸過來,搭在胡天鳴大腿上。胡天鳴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整個人縮在車窗與椅子的夾角里,驚恐萬狀地看著他。 “你你你……你干嘛???” “我果然沒看錯人?!辟M因把身子向這邊一探,微微一笑,“見義勇為,好管閑事。我就需要這樣的SA?!?/br> 胡天鳴臉一紅,心慌意亂地扭過頭去。 “你不用這樣旁敲側擊,說了不干就是不干?!?/br> 胡天鳴剛硬氣地說出這話,肚子就不給面子地發出“咕”的一聲,費因會心一笑,松開他的腿,此時綠燈已亮,費因再次發動引擎。 “我們去吃飯吧,”費因說,“我請你,作為撞傷你的賠禮?!?/br> “不必。我也沒受什么傷?!焙禅Q小聲嘀咕,不過饑餓讓他這句話毫無底氣,所以他又補了一句,“你不用這樣軟磨硬泡,我決意已定,不會改變的?!?/br>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辟M因懶洋洋地把頭一側,瞥了他一眼。 話音剛落,胡天鳴肚子仿佛附和費因似的,又叫了一聲,尾音還拖得超長,胡天鳴耳朵發熱,頭埋得更低了。 費因這人說一不二,說要請客,就一定要請。胡天鳴沒轍,反正人在他車子里,總不能跳車。 于是他被費因帶到了一家開在弄堂里的餐廳。 穿過弄堂門口的老梧桐樹,是一整面點綴著藤蔓與花爬架的洋館墻,這是一家由舊洋房改造而成的本幫菜餐廳。本來胡天鳴還有點惴惴不安,因為他看費因的穿著打扮,以為他一定是個有錢人,會帶他去那種一開門兩排服務生迎接,放眼窗外就能俯瞰上海全景的高級餐廳。如果真是那樣,那他這種市井小民可就尷尬了。 不過還好,費因沒有選擇那樣的地方,這種酒香巷子深的老字號,胡天鳴待著就舒服多了。 “其實干我們這一行的,也沒你想象中的那么危險?!?/br> 剛一坐下,費因就以最快速度點好了菜,然后開門見山地這么說道。 胡天鳴磕著花生米,問出心中一個疑問:“話說,你到底是怎么進入人的潛意識里的?” “催眠?!辟M因胳膊肘搭在桌面,十指交叉,探著身子說道,“藥物機器也有,但可用可不用。當然了,怎么催眠也得看對象,看情況??傮w來說,頭腦簡單的人就比較好催眠,比如你?!?/br> “頭腦簡單真是不好意思啊?!焙禅Q額頭暴起了青筋。 菜陸陸續續端上來了,胡天鳴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夾了一條響油鱔絲。入口的一瞬間,rou質香滑軟糯。不愧是老字號,味道地道正宗,吃出滿滿的幸福感。 費因繼續說:“反過來,如果一個人城府過深,思慮過重,要想進入他的潛意識,就得借助機器和藥物了?!?/br> “說真的,你這真的不是犯法嗎?”胡天鳴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湯,“先別說什么醫學倫理,我怎么覺得干你這行的,就等于是在偷窺別人的隱私???”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須付出什么?!辟M因夾了一筷子綠豆芽,邊吃邊道,“到我這兒來的患者,大多都是承受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折磨或者心理創傷。為了解脫,他們必須讓渡一部分隱私給我,而我則在替患者保守秘密的前提下治愈患者。在治療之前,我都會和患者簽下這樣的契約?!?/br> 說到這里,費因把身子微微往前一探,低聲說道:“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你潛意識里住著個喜歡玩觸手py的章魚怪的?!?/br> 胡天鳴噗地差點一口水噴了出來。 “我說你啊……” 正準備抗議,忽然身旁傳來一個聲音:“胡天鳴?” 胡天鳴抹了把嘴角,側頭一看,鄰桌一個男人正扭頭打量自己。一見胡天鳴扭過頭來,他便睜大了眼睛:“果然是你,胡天鳴。我就說怎么聲音這么像?!?/br> “你是……”胡天鳴盯著看一看,突然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的大學同學,陳澤嗎? 胡天鳴雖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大學是在上海念的,所以他在上海有不少老同學。大家畢業之后,班級群依然沒有解散,關系好的偶爾也會聚一聚。胡天鳴雖然平時很少在群里冒頭,但是對大家平時的動向也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 至于陳澤,兩個人以前住在相鄰寢室,兩個寢室經?;ハ啻T,雖稱不上是至交好友,但也算是有來有往。否則也不會光聽聲音,光是打一個照面就認出彼此。 “陳澤!好久不見!”胡天鳴把身子探了出去,“你怎么也在這兒?跟誰一起呢?” “我就住這附近?!标悵梢粡垏帜?,長得屬于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帥,周正而陽剛。他抽著煙,勾著唇角說道,“我跟我愛人出來吃飯?!?/br> “愛人?”胡天鳴睜大眼睛,“你結婚了?我都不知道?!?/br> “只是登記了而已,還沒擺酒?!标悵赏铝丝跓?,看了胡天鳴一眼,伸長了胳膊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我們暫時沒有擺酒的打算,替你省了份子錢了?!?/br> “嗤”地一聲,費因在一旁聽得忍俊不禁。胡天鳴惡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費因便立刻拿起杯子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口,眼睛瞟往一邊去。胡天鳴尷尬得想要鉆進地縫里去,原來自己已經拮據到被外人一眼就看穿的地步了嗎? “阿澤,這位是?” 胡天鳴正與陳澤互相寒暄,忽然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 “哦,來了?!标悵裳凵裢禅Q腦后一瞟,眸光一閃,抬手揮了揮。 胡天鳴轉過身去一看,一個目測一米六幾,身穿黑色高領長袖針織衫,黑色緊身褲,戴著黑口罩黑帽子的男人就站在他的身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望向這邊。 “我來給你介紹,”陳澤站起身來,走過去一把摟住男子的肩膀,沖著胡天鳴抬了抬下巴,“這是我大學同學,胡天鳴。另一位是……” “費因?!辟M因答得干脆利落,還不忘補充一句,“小胡的老板?!?/br> “小……”胡天鳴差點噴出來,連忙撲上來捂住費因的嘴,“什么小胡???而且我什么時候……” 費因抄起小票理直氣壯地晃了晃,低聲道:“誰請客誰是老板,難道不對?” 胡天鳴立馬啞口無言。好家伙,原來是早就挖好了坑等自己來跳,早就知道這家伙不懷好意,沒想到居然在這兒等著自己。 “原來是阿澤的老同學,幸會幸會?!?/br> 男子摘下帽子與口罩,很有禮貌地沖著兩人微微一鞠躬,再一抬頭時,露出了一張眉清目秀,少年氣十足的臉。 “我叫陸恩?!蹦凶佑行┬邼乜吭陉悵缮砼?,用幾乎要被嘈雜人聲淹沒的聲音說道,“是阿澤的愛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