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獵殺月亮,洞穿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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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將清洗干凈的白桉圈在懷里,躺在小樓窗邊的貴妃榻上,他用手勾起一縷烏黑的發絲在白桉的臉上輕輕地掃著。 白桉被發尖輕輕撩撥著,才從高潮的余韻中悠悠轉醒,睜開了雙眼…… 這樣的畫面并不罕見。白夜經常這樣抱他,摸他的頭發,蹭他的耳朵。他總是安靜地扮演著玩偶的角色,接受白夜的擁抱和撫摸。 他的確是感激白夜的,是白夜將他從黑暗中拉了出來。給他名字,給他身份,容許他一次又一次的放肆。 遇到白夜,是他漂泊的前半生里,唯一一件被命運之神眷顧的事情。 他是奴隸,即使擁有白月的頭銜后,依然是個奴隸。他可以坦然的接受白夜賜予的任何東西,溫柔、情欲、憐惜……甚至可以坦然地接受白夜的拋棄。 他早已認下這樣的命運,只是會有些遺憾和自責,遺憾的是他始終沒有回想起任何關于那個交易的內容;自責的是他直至被拋棄都無法回報白夜的救贖。 不過是奴隸注定的宿命罷了。 無論有沒有被神明眷顧,云海涯的奴隸最終的歸宿都只有凋謝。對于這樣既定的事實,他是接受的。他舍棄了靈魂,將自己流放這里,在軀殼消散的時候,他便可以徹底解脫。 被拋棄后死去,對于普通的奴隸來說是如洪水猛獸般可怕的事情,所以他們去獻媚、邀寵,證明自己的價值、博取主人的歡心。 而死去這個詞,對于白桉來說,是一種恩賜。他等待著被白夜拋棄的那一天,等待著消失的那一天。 那天的到來,意味著神終止了對他的審判。他的罪,在死亡的那一刻才真正贖清。他以前覺得,在那一刻到來時,他應該是快樂的。 只是現在,被白夜攬在懷里,他竟然生出了一種陌生的,不舍的情緒。他竟然對于已經認下來的命運感到害怕、抗拒。他怕失去這樣的溫暖,失去白夜賜給他的光。 這是一種僭越的情緒……他想永遠陪在白夜身邊。 這是白夜今天教給他的,名為“想”的情感。想到這里,他的心跳得更快了,這樣的想法實在逾矩,他心虛地向白夜的懷里貼了貼。 懷里的人兒動了動,銀白色的短發掃過白夜敞開的領口,弄得白夜有些癢。他的目光落在平板上,沒有看到懷里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泛著溫暖的光,那波瀾不驚的眸子蕩著有些羞怯的波。 他空出來的手滑到白桉胸前,不輕不重的捏了兩下白桉胸前的挺立,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慵懶和寵溺:“桉兒別亂動?!?/br> 感受到懷里的人兒不動了,他伸手揉了揉白桉的頭。但他沒有看到的是,此刻的白桉眼睛影影綽綽地閃動著白夜從未見過的神采。 比月光更皎潔,比銀河更燦爛。 白夜拿著平板,看完了白桉沒記住的那份季度報表后,便打開了陸陽的信,展開了全部的內容,他把平板放到懷里的人面前,“桉兒,你還記得些什么?!?/br> “……” 白夜的一手幫他立著平板,一手揉搓著白桉的手指。他感受到了白桉下意識地回避,卻沒有追問,只是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放開了白桉的手。心頭沒來由得籠罩上一層擔憂,他將懷里人摟得更緊了。 其實單憑一個陸家,即使占盡天時地利也不足以和白氏抗衡。但白桉的存在讓這場對弈變得不再枯燥乏味,就像將一個重量未知的砝碼放上天平,究竟會讓天平向哪邊傾斜無人得知。 他的桉兒在這場博弈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感受著懷里人的細微顫抖,隨著沉默時間的流逝,白夜的心沉了又沉,狹長的鳳眼瞇了起來。 他不僅是個出色的商人,也是個優雅的賭徒。即使在這局里,他押上了全部身家,此時卻依然保持著淡定和從容。他足夠尊重規則,買定離手,多想無益。他清楚這里的變數,他在等待著白桉的回答。 “先生……陸陽這個名字……”白桉在這時停頓了,連帶著白夜的呼吸也停了,“好像在哪里見過,看到這個名字時候……先生,奴隸……很難過……” “桉兒知道什么是難過嗎?”白夜的聲音帶著些不易覺察的迫切。 白桉愣了一下。他想,在無盡城的時候他應該是不理解“難過”這樣復雜的情緒的。但遇到白夜后…… 白桉開始回憶起這兩年朝夕相處的瞬間。他想,他現在應該是知道的,只是作為奴隸來回答這個問題,不合規矩,他眸子閃動起了明目張膽的愛意。 “奴隸知道的……但奴隸不能說?!?/br> 白夜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知道懷里的人在想什么,揉了揉他的頭,循循善誘地溫聲道:“許你放肆一回?!?/br> 白桉的聲音很脆,清清冷冷如深秋傍晚的風,藏著不易發覺的溫柔繾綣,“奴隸想到陸陽的名字會難過……就像您不愿意成為奴隸的主人,奴隸也是難過的?!?/br> “……” 這是他第一次明晃晃地表露私心。 剛剛覺醒意識的白桉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回答中存在著驚人的歧義。他不著邊際的話,只是在梳理記憶時,發現了白夜對自己特別的溫柔。 他將這樣的專屬溫柔單獨存放,有那么一瞬間,竟真的發覺白夜對自己的不同……他試探著,他想讓白夜收下自己。 而這樣的討巧落在白夜耳中,卻完全變了樣…… 白桉的聲音化作了上膛的槍,傳達的內容是兩顆子彈——第一顆獵殺了白夜的月亮,第二顆洞穿了白夜的心臟。 白桉還沒有習慣心中涌出來的感情,他絞著手指,心里還是一片柔軟,他心里期待著等白夜同意,腦海中浮現出了叫他主人的畫面,直到…… 白夜倏然扭過他的身子,一只手掐上了他脆弱的脖頸,那是一個隨時可以捏碎手中之物的姿勢。 他眸子里涌動著危險的光,毫無半分剛才的溫柔,神色冷得要滴出水,令人不寒而栗,他有些嘶啞的低吼道:“所以,你要去當陸陽的狗嗎?” “先……先生,奴隸……不呃……”白桉不懂白夜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試圖解釋的聲音被生生遏制到破碎,白夜手中的力道依然不減,目光落在他艱難睜開的雙眸上。 那一刻,白止卿的瞳孔倏然驟縮,從心底升起的厭惡再也無法抑制住,連同嫉妒、怨恨、戾氣一起釋放出來。他審視著白桉的雙眼,那雙曾經空洞的眸子中,正閃爍著他不曾見過的光。 為了點亮這雙空洞的眸子,他留在云海涯,給白桉贖身,給他身份,甚至讓他隨自己姓白。白氏是家族產業,幾代人在商海里摸爬滾打,才成就如今白氏在商界的地位。 白止卿可以在第二次見面時就把這個姓給了他,告訴他“白桉”是他今后,唯一的名字。 白止卿接受了他的過去,并賜予了他未來。這便是白桉名字的由來。他不知道他的來路,但是愿意給他一個歸宿。 即使白桉不懂這個名字背后的一切,即使他根本不懂情愛。 即便如此,白止卿還是將全部的信任和身家性命都交給了白桉。他一次一次將白桉從泥潭中拉出,一次一次給予白桉希望,他做的這一切,僅僅是想看到那雙空洞的眼睛再次明亮起來。 他知道白桉的心里一片荒蕪,他將全部的愛意嫁接到白桉的身上,卻依然長不出一個完整的白桉。 但他不急,他在等。如果白桉不愿意,他會無限期延長和白桉的交易。 盡管他沒有見過曾經的白桉,但他知道那雙眼睛,一定璨若星河,蕩漾著溫柔的波。 哪怕只在生命最后一刻看一眼,都足以抵得過在那一刻到來之前,長達一生的違約。 正如現在,這雙眼睛再次閃爍,和他想象中的別無二致。 白止卿兩年都沒點亮的眸子,此時此刻,卻因一個被遺忘經年的名字再次閃爍起來。 白桉在沒有找回過去的記憶的情況下,依然記得獨屬于這個名字的情緒。 他真的很想把白桉剖開來看看…… 他想知道這副軀殼究竟是沒有靈魂,還是沒有心! 僅僅一個名字,一句難過,輕而易舉便將白止卿捧出的心擲還回來,讓他輸得一塌糊涂。 他逐漸收緊手里的力道,額頭的青筋跳動。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憤怒、不甘。他不是輸不起,他只是……只是什么呢?心底暴戾的情緒紛亂如麻,他自己都說不清…… 白桉的臉漲得青紅,目光落在白止卿的衣角上。他垂著手,好像想抓些什么,卻用不上力氣。最終他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在最后一刻,白止卿將他丟了出去。他身體墜落的瞬間,手指滑過了白止卿的那片衣角,只是他終究沒能抓住,身體直直的跌到了地上。 他急促地呼吸著,被這樣摔在地上,他的每一寸骨骼都在痛。但他顧不上,他掙扎著跪正,想開口卻被打斷。 “不用著急,你很快就能見到陸陽了?!?/br> 白桉一分鐘前還被圈在溫柔的懷里,而現在…… 他從未見過這樣生氣的白夜,他依然沒有想起過去的事情!他根本不想見什么陸陽!他根本不記得陸陽是誰! 他只是聽到這個名字時會覺得很難過……可這世界上名為“難過”的情緒太多了。 他此刻,就因白夜而難過…… “先生……” “滾!” “……?!” 白桉好像聽不懂白夜的話,他逾矩地抬頭看向白夜,他眼里的光沒有消失,只是浮著一層絕望,透著令人心碎的哀傷。 那是破碎的月光,是決堤的銀河。 白夜低頭與白桉絕望的眸子對視,只是一瞬,他便慌不擇路地收回了視線…… 這種感覺叫心悸,他此刻切身地體會到了。 一場空罷了……即使是這樣凄涼的眼神都不屬于他。 這個靈魂因陸陽破碎、又因陸陽重聚。從始至終,他不過是一個局外人。 白夜沒有再說什么,他也不敢再去與那絕望的眸子對視,冰冷的風從他心口的彈道里穿膛而過,他只感到徹骨的寒。 他只是起身,未置一詞,然后離開了小樓。 ———————— 白桉無力地跪坐在地上……白夜的一個字讓他如置數九寒冬,抽去了他全身的力氣。 先生要我滾嗎?我滾去哪里呢…… 他有些恍惚。兩年來,他一直跟在白夜的身后。默默地做著白夜身后那道溫柔的影子。如果離開白夜,他該去哪里? 他開始自嘲。 也是,這樣的骯臟的身體,這樣不堪的過去。他憑什么覺得自己可以留在白夜身邊……他為何會有了這樣的奢望…… 和白夜在一起的兩年,仿佛一場夢,虛幻得不真實,在夢里他仍然不記得過去,但白夜將他從無盡深淵中拉出來,對他說,我判你無罪。 他苦澀地閉上了眼,壓回了眼淚,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他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但他知道那一定是離經叛道的惡事。他被困在這無盡城便是為過去而贖罪。 直到遇見白夜,他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情感的封印松動了,心頭的爛rou結痂了,帶著酥癢的感覺,像一根羽毛,在他心口輕輕地撓著,那是無聲的誘惑。 白夜站在光里,向他伸出了手,等著他走出那個名為“過去”的牢。 白夜足足等了他兩年,這兩年讓他有些恍惚,他甚至相信了自己的過去應該也不是那么的十惡不赦。 于是他終于掙脫枷鎖,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他終于舍得向光的深處走去,他想去牽白夜的手,然而…… 四周原本寂靜的黑暗突然洶涌起來,在他想要觸碰白夜的指尖時,發出了尖銳的咒罵,“你不配!” 他像個孩子茫然又無助,那聲音驚得他顫抖著不敢前行,他本能地向著光的深處看去,他期盼著神明會像以往一樣拉住他的手,可這次白夜卻收回了手,消失在光里,對他說,“滾——” 失之毫厘。 他做了太多錯事,本以為軀殼的墮落是神給他的懲罰,選擇性遺忘是神賜予的寬容??伤?,神的眷顧需要付出代價。 本以為白夜的出現宣告了這場懲罰的結束。然而此時此刻他好像才剛剛明白,這只是個開始…… 擁有后再收回,得到后再失去…… 白夜喚醒了他的靈魂,原來,就這樣清醒著幻滅才是他真正的懲罰。 “真的好殘忍,原來我是這樣的罪大惡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