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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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開始被重視的普通人,卻一直顯得落寞。險些要暗暗琢磨考慮是否情急之下被情緒和慌亂拙劣的話誤導,判斷失誤對孔席做出無法逆轉的行為,導致醒來好幾十個日夜也沒見過他。 至少....最初,這家伙的名字讓里歸盼了好久。 步履交錯,急促、回蕩、失衡。依賴耐痛力提升賦予的敏銳聽力,和更容易捕捉細微氣事物的視覺與嗅覺。誠實說,那詭異到不自覺接收的信息增加了不少負擔,絞痛一般...情緒緩和都費了不少勁。 然而,向來厭惡這類感覺的里歸開始仰賴它們找到孔席,在思忖著采取措施的下一秒,入耳的腳步讓心跳不自然開始飆升....這個原本可能是恢復期的少年突然呼吸不暢一樣側躺下去說胃疼,一副瀕死的可憐相。那樣咽下都似有不自然烏黑的樣子看著根本不可能是裝的,何況...他才剛被轉移到普通病房。 門外青年的急促似乎一瞬間就向著擔憂方向變了調...這個病懨懨的少年真的不會就這樣疼死了?慌亂中找到護士被打發了幾粒藥,學著小時候被誘哄著倉皇失措摟著里歸咽了藥。 藥物似乎很有效。強力得孔席都恨不得不思考多買一些,說不定對里歸突發胃病有作用。因為服藥后沒多久,疼痛的癥狀回緩速度遠超均值,至少,不會再疼得蜷成一團。 自幼被當做容器關在家里,雜物間從鐵欄桿透過窗臺看到的外界環境是里歸幼年唯一的“外面”,其余的一切都來自外婆和母親洗腦式教育。即使如此,自由后,里歸還是接觸了不少事,多少積累了些常識。 比方說:曬干的榆樹皮碾碎再摻入一些溫水,是類似以往食用的米粥的東西,可以不定期填充肚子緩解胃疼。 這個黑發褐眼的青年,只單純往里歸嘴里喂了一勺乳白色粘稠的粥,微甜的,看起來普通得簡直像米粥或是牛奶。稠密、灼熱、熟悉,與每天定時了解的味道相同,不難吃也不太好吃,有時混夾著過生的米粒,像是新手的練手作。 無數次乘起,數不清的吹氣,每一個動作和舌尖的溫熱都讓里歸緊了緊拳頭。像是精心感受過一樣,入口的溫度驚人的相似,將里歸的思緒擾亂,潛意識中有個聲音在說:不燙了。 突然一個幾乎將門扶手扯斷裂的碰撞摔倒,有人吭吭幾下從扒著門從地上爬起來,突然的驚嚇讓里歸再次感到了胃部的劇痛,撕扯斷裂的感覺很不好,糟糕得就像被剖開了幾道口子.... “這是在干什么?不會走路就去截肢啊...”蹙起的眉頭章視不安,出口的聲音輕軟澄澈,還有大半的粥碗被丟進垃圾桶,孔席合掌呼氣搓了搓,暖上幾分才小心翼翼落上里歸鳩尾輕輕揉了揉,“別怕,別怕...” 這樣差的身體狀況,不定時的胃疼....哪像醫師口中的‘恢復良好’,這樣的情況帶著里歸出院,突發狀況有誰提供救助,孔席怎么能放得下心? 醫生回答簡潔明了,定理恢復明顯,開了幾方藥草草打發了孔席。 這個世界很現實,不懂醫史的人們只能在醫療機構認定醫務人員的診療護理....醫生的疾病診斷多是判定生死的信息,這或許無關能力,甚至,孔席覺得這種現象出于和“依賴”、“信奉”相差無幾的自覺崇拜。 病痛的程度決定理智的高度。 孔席自然相信診斷結果,理著紊亂的思緒在康復器材抬了架電動輪椅接里歸,看著那個坐在床邊望著窗外人群流衍的少年,悱惻裹挾著哀矜,孔席這時只覺得悲戚。 溫熱的掌心落上手背,夜風泠泠傳來清絕的嗓音:“里歸,我們該回家了?!?/br> 家? 里歸顫了顫,今天格外的冷,雨霧交加到傍晚才略略放晴一點的天氣好似又飄起清露,孔席匆匆趕來只為送他回那個十二年來最冷的地方。 透過葉隙撒下來的路燈光,在里歸身前鋪成了零碎的光斑,就像里歸所企盼的那些未來,一個個近在眼前又一個個看不真切。 被現實碾碎的少年不會去給自己設定什么有挑戰性的人生目標。他總安于現狀,渾渾噩噩像林睡鼠一樣混天黑;而現在,自見到孔席的一天起就被灌注了或許遠超出自身能力的希冀。 只不過事實就是事實,他知道孔席此刻幾乎和一個束手無策,急需想辦法解決拖油瓶問題的冤大頭沒區別也是不爭的事實。 而里歸,一旦起了邪念,就算被現實逼迫得輕易乖乖就范....側目瞄了眼黑色發絲下的眼睛,如果這個青年一會兒能離開說不定好辦點,多少能有賭一把繼續相處的機會。即使淪落再入院,忍受熟稔的疼痛感....里歸覺得自己無論實際上多沒用,至少在覬覦的時候是知道拼命的。 可惜偏偏是個沒有突破口的想法,恨那些小心思派不上用場。 幾下身后傳來的輕喃,類似思索的下意識低語,里歸劇烈的心跳讓他整個人都一并晃動。 他聽見孔席說,家里枕頭小,得再買一個兩人才不會搶。 握把著力明顯消失,一件外套裹上來,袖口還沒來及套進拉鏈就被合上,看架勢動手動腳的樣子,如果里歸奮力掙扎起來,活脫脫一樁綁架案。 “早春的陰雨天冷,怎么也要多穿些?!鄙詈稚难垌朴幸唤z顧慮,那讓孔席覺得惱火,“再折騰還得加個重感冒?!?/br> 打噴嚏時抽動的每一根神經都會在胃疼時帶來痛苦,是謂雪上加霜的禍端,只是里歸暗自盤算著在這時候做些什么引起注意卻如此自以為是。 “里歸,喜歡什么顏色?” 聽不出幾分真切的軟語讓里歸停止思考,在被孔席輕喘著接近耳畔的時候,詫異和驚喜讓里歸一聲不吭地努力擺脫束縛似的回頭試圖看清這個青年的意圖。黑色輪椅扶手上有個不大的背包,里歸借勢施力揪著單邊肩帶好讓保持平衡。 這個背包上,和觸碰過青年的手背上...散發出些許檀香的味道,那簡直像散逸的膏澤??墒窃谧屑毿嵊稚⒘?。 “宿舍還有備用枕頭,先回去靜養段時間,不然總磕磕碰碰會疼的?!?/br> 比看起來有力得多的保持著戒備狀態的手臂略微放松了些,在青年步履穩健地前行中緩緩垂下倚著扶手,似乎很享受路程,在只有樹杈和灌木的路道上,又是夜路卻連導航都不需要。憑借忍耐力賦予他的優異夜視能力,里歸發現置腳的位置早已被心思縝密的青年墊上了柔軟的毛巾。 在突然亮起的燈光之前,那樹葉搖曳地稀疏陰影中的兩個人影顯得很渺小,一股混雜清香的軟風卷起了里歸的衣角,將他額前的發絲吹散,帶著熟悉的氣息廢的很遠,又似落在了眼前。 草木繁盛,溪流潺潺,被光映明的水中隱約出現自己的影子....下一刻,視線倒轉,一道暖意幾乎瞬間席卷了里歸的感受,像是將平靜的水面都驚起波瀾,掀起了波濤。 “試著將腳踝壓在我胯上,減少不必要的活動?!?/br> 從水面反射的波光在棕褐色大門前的光線中顯得朦朧柔美,偌大的內部空間只給了里歸壓抑感,通過空間處理而形成相互流通的各種從屬空間,虛實對比十分強烈,瀲滟波光以一種詭異的空間秩序緊緊地集結在一起,使內部空間仿佛充滿了盎然生機,光線流動于房間內。 松軟的接觸不斷提醒里歸已經到了房間,他的意識卻還被留在正上方流動的水的折疊空間中,在視覺上,里歸的陸地意識被削弱了,看起來像沉在海底似的。 掙扎著揮動胳膊想要抓緊孔席的手臂,剛緩解不久的胃疼因劇烈的動作裂痛,疼痛感在各個部位散逸地到處都是,似乎全身都是初結薄痂的傷口,握空的手隨著意識回爐慌亂地渾身抖了一下,“一個人會難過嗎?” “不會?!?/br> 言簡意賅。 側腰狠狠麻痛了一下,一陣灼燒后僵硬的麻痹感在身體上蔓延,然后視線里花白模糊一瞬...呼吸也放緩了...努力甩了甩腦袋,銀發飄揚,水流閃爍的波光讓他眩暈,長吸口氣好讓出口的話不會磕磕巴巴,‘為什么’三個字卻像是落在了喉口。 “里歸,后院種了龍舌蘭,等到花期....” 入耳的聲音有些飄渺,里歸不確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只記得這個說著溫柔話語的青年語調頓挫并沒有明顯起伏。 “我們一起去看吧?!?/br> 拉開衣柜,角落的枕頭放在膝蓋與胸口中間的空隙處,孔席抹了把有些酸脹的眼尾,手指挪到唇邊隨意舔了一下,眼底有些紅暈....便脫了外套換上一件在里歸看來與其氣質極不和諧的卡通睡衣,拉開枕套拉鏈把枕頭塞了進去。熟練、輕巧... “沉默,我就當是默認了?!?/br> 伴隨著拉鏈摩擦的聲音,說話的聲音靠近了里歸一點,“答應的事,就算時間長也要做到。知道嗎,里歸?!?/br> 刻意放輕的聲音讓里歸一怔。 意識不足以恢復清醒,卻能嗅到枕頭上被青年清冽味道掩蓋下...屬于洗衣劑的味道...那讓被疼痛支配意識的他一陣陣犯惡心,忍不住伸動一下有了干嘔的沖動。 “里歸,人生是不辛苦的,難受的時候就抱抱我?!?/br> 話未落,一只手就穿過手臂環住后背,讓里歸咬緊的牙關憋出一聲哭喊。 “你已經夠勇敢了,該遺憾的不是你?!?/br> 短暫的顫音后瞬間回復溫軟的語調,“你見過的人經歷的事都是為了讓你遇到更好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等你去愛,還有無限風光美景等你去看,往前走吧,陪我一起?!?/br> 里歸的后背被緩慢撫摸,溫柔的觸感讓他犯困,眼睛微瞇著卻還是想要看清孔席,疼痛讓觸感失靈,他的唇就輕微挨近又遠離孔席的耳垂。 “里歸?!?/br> 里歸忍著腦際充溢的困意,他被安置平躺在床上,上衣被撩起來,黏糊的冰冷液體落在腹部與胃部,原本該在背脊的指尖揉暖了液體才在胃部輕柔打圈。 “生活還是很值得讓人開心的...” 那人清了清嗓音,湊近里歸的耳邊哼起歌,很舒緩,聽起來很平靜....是童謠,還是小調,特殊的音調起伏有著不同于其他的入耳效果,額間溫潤感讓思緒驟停,指尖抬了一下里歸的下頜,幾聲呼喊和布料摩擦的聲音,悅耳的調子停頓,里歸感覺到類似于干燥的唇壓著眉心頂了頂。 “你會知道的?!?/br> 粘稠液體逐漸成膜凝固帶來的刺痛麻痹感讓里歸繃緊身子眉頭緊蹙著,早已無力的手被迫地抓緊身前的可觸物,額頭密密麻麻折出晶瑩的汗珠,隨著一下下劇烈呼吸沿著面龐話落,洇濕了衣領邊緣....疼痛讓他忍不住張嘴咬住那個身前讓他覺得溫熱的東西,齒間仍然斷斷續續溢出嗚咽。 他不知道身前那個還混著綿軟的東西是什么,但若說那是原本就在的灰色被單,那里歸就太傻了...要么是自己的耐痛力又提高了一個階層,要么就是孔席太能忍。里歸松了口,齒間霎時蔓延著血腥味.... “沒關系,疼就咬著我?!?/br> 聲音有點遠行般,腦袋里一陣陣和眼前一樣泛白,全都被模糊重影映照得一樣茫然,什么都沒有,只有痛感和波動的光線。甚至能感受到不受控制抖動的神經,和抽動的面部肌rou,怕是再松口就會控制不住驚聲慘叫也說不定。 嘗試把注意力放到努力放緩呼吸上或許能減輕疼痛? 簡直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天方夜譚。 “別怕.....” 里歸模模糊糊地聽見孔席在說什么,好像是和他說話而不是自言自語,但是他聽不清。 咬緊的牙關陣陣發疼,失神來不及下咽的唾液濕潤了唇角,銀絲沿著棱角分明的下頜滑到下巴尖....臉上被什么觸碰,輕緩、溫柔、熾熱,是孔席的溫度。 “里歸....里歸...” 像是穿過層云與煙霧的風,輕柔卻帶不走痛苦... “里歸!....清醒點,看著我...里歸....” 眉梢顫抖著,里歸強撐著睜眼,稍稍向聲源移動聚不了焦的渙散瞳孔,但他看清了一瞬,孔席看上去比他好不了多少的焦躁。 “里歸,你的人生也才剛剛開始,難過是可以掉眼淚的?!?/br> 眼尾順著面頰滑下耳垂,腹部上方又有輕輕打圈的觸感,發燙的接觸面讓他離散的意識多少清醒了一些。 掉眼淚? 真的可以貪心嗎...感情這東西,人能控制的話,它就失去了本身的魅力,只是里歸的眼淚隨著從前的生活死去了,他覺得人就是要傷痕累累。 孔席望著那雙一瞬間稍稍顫動放大,進而明顯恢復神色,迅速眨著眼試圖讓神經恢復感知以便看清眼前的事物,緩慢地瞇了瞎眼,抬手伴著對方的后頸收力壓向自己。 “里歸,一直陪在我身邊吧?!?/br> 孔席微微松口,那個懷里的少年就猝不及防將整個臉砸上胸口,令孔席險些被嗆到。 沒能控制的情緒讓聲音有些哽咽,大概是疼痛帶來的顫音讓里歸顯得過分脆弱,指尖勾緊孔席的衣領,就算被壓得喘不過氣也不愿意從孔席懷里抬起頭,“是...施舍嗎?” “哪有這么多原因?!笨紫嗔巳嗬餁w的頭,“里歸,關系并不限制愛,所以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你可以擁有任何秘密,我接受你的每一種可能?!?/br> 一只溫熱的手放在里歸的后背輕緩撫觸,追逐背脊骨脈絡自上而下,孔席哼著歌的喉口被湊過來,貼在里歸耳邊。 是純粹的悸動,里歸佩服自己的毅力等來了孔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