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世間最濃烈的怨恨,便是輕巧的失望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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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院子里樹影婆娑,細雨朦朧,晚風之下夜色沉寂如水,皎白月光漫上窗臺,將整個小房間映得溫柔。 "睡了嗎,阿遲…?" 拖鞋響在靜悄悄的房間,言喻拿著一管傷藥小心翼翼推開門,連低聲問詢也變得格外突兀。 窗簾緩緩飄動無人回應,床單整潔如新,沒有一絲褶皺痕跡。 暗自心疼地嘆了口氣,言喻默默尋找,繞過大床才發現阿遲蜷縮在角落,似一團揉皺的華貴絲綢。 "你怎么了?不舒服?" 柔順發絲凌亂地任汗水貼在額前,他面色蒼白得不正常,一只手攥著窗簾下擺,捂著胃部冷汗直冒。 "先生…賤奴知錯了…" 放下窗簾觸電般縮回手,身軀單薄的阿遲膽怯抬眼,蜷起手指生怕亂碰會挨打。幼獸般滿是痛楚的目光讓言喻心里咯噔一下,泛起酸楚的漣漪。 越陵說得沒錯,若若的死確實深深刺激到了阿遲,那雙柔和動人的眼眸此時是一種無法描述的混亂破碎。 言喻這才想到先前跟沈先生上島拍賣會,有位調教師隨口介紹過——對于性奴極其脆弱的消化系統,人的食物跟毒藥沒區別。 指尖悄悄攥緊了藥膏,他不禁暗罵自己愚鈍,剛想開口卻被顫顫巍巍的聲音打斷,"先生要奴隸伺候嗎…" 干凈的嗓音沒那么啞了,卻染上顯而易見的痛。 "你怎么會這樣想…對不起稍忍一下,我去給你拿點胃藥。" 腳步匆匆,仿佛給性奴拿藥是什么要緊事一樣。 怎么有人肯無條件收留骯臟的他呢。 疼得冷汗直冒,阿遲膽怯地蜷得更緊了,顯然覺得先生"沒把他當奴隸"是玩笑話,故意讓他吃飯,然后要趁著疼使用。 阿遲很惶恐,企圖將瘦弱的身體躲藏在唯一一件襤褸衣衫之下,像個可憐的小乞丐。 瞳孔劇縮,他眼睜睜看著先生拿藥回來,越走越近,如迎面而來不可阻擋的海嘯,腦子里被若若刺激的記憶愈發泛濫混亂。 "不…" 島上多年,他見識過這樣的玩法??桃馕剐耘燥堃梦覆縿⊥?,疼的時候xue會很緊,最后痙攣時xue腔還會抽搐,異常舒爽。 ——"看見那個賤畜的死法了?不想死就夾緊逼里的飛機杯,伺候好爺爺們,否則把你cao死在廁所里?。?/br> ——"首席把你當個寶,咱們可不會高看一個爛洞,哈哈哈。" "嗚…" 被淚水與痛苦澆筑的記憶在腦海里肆虐,阿遲將腦袋深深埋在臂彎里,額頭抵著青紫膝蓋,脆弱如凋零的白花瓣,安靜之下連呼吸都細細顫抖。 "別怕,相信我,除了上藥不會做別的。唉……" 可憐的人兒被陰影與絕望籠罩,纖細泛白的指尖死死扣著膝蓋。 言喻輕輕蹲下生怕嚇到他,擠了藥膏抹上柔軟身軀,遍布的可怖鞭傷觸目驚心。 "嗯…?。?/br> 冰涼觸碰帶來的刺痛嚇得他不斷哆嗦,緊攥著衣物指尖快把布料刺破,纖細身形蜷縮得不能再小,一雙眼睛盯著地板,精神失常地喃喃自語,"對不起先生…對不起……" 阿遲以為摸上鞭痕是要被狠狠掐玩,怕得更厲害了,抱著腦袋捂住耳朵,悶聲顫抖愈發急切,"賤狗好疼……" 刻入骨髓的卑賤深深刺痛言喻的心,他緊抿著嘴,抹藥的手指都不像自己的,"別怕,我輕輕的——" "求先生使用賤逼…求先生……" 一聲又一聲無助顫抖的哀求帶上哭腔,仿佛無休止的折磨。他就像只被從小鞭撻怕了的動物,把自己與人清晰劃分開,不敢相信哪怕一點善意。 言喻怔住了。在奴隸不正常的躁郁呢喃中,眼底逐漸泛起水光。 聲聲求饒如驟然崩弦的琵琶,他無法想象阿遲的過往,這是何等的恐懼。 一遍又一遍惶恐地乞求,能說出這話一定是經歷過,什么樣的禽獸能在人疼成這樣的情況下強行性交,那與強jian有什么分別。 多溫柔漂亮的人,乖順柔軟得像片羽毛,他們怎么能、怎么舍得作賤。 深吸口氣不自然地忍下鼻尖酸楚,無名的憤怒積壓在言喻心底,又不得不溫柔地哄著他上藥。 "別害怕阿遲,我不會傷害你。" "吃藥就不疼了。" "忍一忍,馬上就好。" …… 斷續痛苦的音節像從嗓子眼里干榨出來,掙動間指甲不經意撓破了言喻的胳膊,像個一無所有的瘋子。 空氣中蔓延著歇斯底里的壓抑恐慌,比胳膊上的小疼痛更讓他窒息。 為了讓阿遲情緒穩定,言喻學著沈先生的口吻用命令的語氣,一句又一句試探著,良久才讓歇斯底里的奴隸有了一絲安全感,從恐怖的回憶里拖出來停止自我消耗,連哄帶騙逼他吃了胃藥。 嬌美動人的花一旦被暴雨璀璨過,嘗盡糅進污泥的痛,逢春便再也不愿意盛開枝頭。 狼藉的小角落里灑著水跡,從一片慌亂壓縮成令人窒息的沉寂。 晚風吹拂月色朦朧,襯得奴隸修長身軀更加雪白,滿身鞭痕仿佛裂開的精致羊脂玉,充斥著凌虐感與支離破碎的嘲諷。 靜如清湖的水眸有些呆滯,阿遲跪坐著像支絕美纖細的干花,腦袋無力杵在墻角,精細眉眼是掩飾不住的頹敗。 "好點了嗎?" 乖馴又任人擺弄,言喻將他柔順的發絲順至耳后,皺著眉頭諷刺地想,時奕當真是個"好"調教師,將人磋磨得不像人,打造出個最寶貴的珍藏。 疼痛消退,阿遲顯然沒有那么恐慌了,看上去恢復些理智,卻失魂落魄地直勾勾盯著窗臺月光,苦澀的目光望著那處仿佛看到了那個身影,熟悉又陌生。 "先生,有煙嗎。" 煙霧從顫抖指尖飄散,晚風似是夾雜著思念,止不住地想要擁抱。 他呆了整整一個半小時,言喻就這樣一直陪著他,直到他的眼睛不再破碎苦楚,被一層深厚的迷霧漫住。 世間最濃烈的怨恨,便是輕巧的失望二字。 尼古丁的氣息消散,言喻分明感到,有什么東西天翻地覆再也不會回來,再也無法看透那澄澈的心靈了。 "給您添麻煩了先生。"失魂落魄的人兒驟然開口,輕輕淺淺的嗓音卻生硬得像從喉嚨干擠出來,壓扁了毫無質感,卻意外的非常理智。 "沒事,叫我言喻就行。"溫柔的聲音顯然被嚇了一跳,他總覺得阿遲腦子里的先生不是什么好東西,"…相比報答,我更在乎你的需求。還是很疼嗎?或許…你可以跟我傾訴一下。" 說實話言喻從沒跟奴隸相處過,這一天下來多少有些不自在,尤其見識過如此深刻的絕望,除了對首席大人的怨厭,便只剩下對阿遲的心疼。 聞言阿遲卻少見地愣住了,掐掉最后一根煙,垂頭掩飾苦澀,"阿遲是個奴隸……" 奴隸,器具,談不上疼不疼。 "三天不給營養劑也能茍延殘喘,身子時刻可以伺候男人,給個小籠子就可以休息。不會給先生添麻煩的。" 他苦笑著抬眼,脆弱輕柔的笑容像朵嬌美的茉莉,每個字都像扎在言喻心上,"奴隸很好養活的,沒什么需求,先生。" 每句話都理智得殘忍,說得不偏不倚全是事實。 言喻覺得心里好似被燒了一把野火,悶氣不知何處發泄,擺弄著用去大半的藥膏,憋了半天才說出口,"時奕…他怎能這樣對你。" "怎能"? 聽見這個頗有距離感的名字,阿遲垂眸,分辨不出喜怒哀愁,"先生不清楚奴隸是什么。我除了他,從始至終別無所求。" 輕巧的語句柔和得像雪花,飄散在手心頃刻就化了。 只是這樣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心愿,甚至算不上心愿,卻被翻來覆去掐著折磨,耗盡了所有淚水,依然求而不得。 "是他對不起你,你不要折磨自己。" 輕淺的雙眸平淡似濃霧,聞言阿遲突然苦澀的笑了,倚靠墻角似月下鮫人,骨子里散發出精雕細琢的韻味,"是我不配讓他看一眼。" "我只是個取悅他的小玩意兒,明碼標價,想起來就玩一玩、cao一cao,疼了爽了只要能讓他高興,就是個優秀的玩具。" "阿遲。" 極其扭曲的觀念聽得言喻直皺眉,心疼得想勸慰,卻見那空洞悲哀的眼睛失去所有感性,仿佛生出紫羅蘭的花朵,清冷如月色,免去所有紛擾。 "我心里從沒有過別的人,別的東西,只有主人。" "可是他不要我。" 阿遲扭頭看向言喻,心頭鉆著說不出道不明的酸澀,"我一直在等他,您不知道等他有多疼。" 哪只是個疼字就能涵蓋的呢。 每天每時每刻,血rou骨頭靈魂??耷鬀]有用,慘叫更沒用,流不出淚擠不出血了,才會得到自欺欺人的寬恕。 言喻能明顯察覺到,眼前的人脫離了性奴的殼子,可最大的情感波動卻是悲傷,仿佛灼灼的污黑火焰穿透人心。 "先生不必憐憫,疼麻便感受不到痛了,"他兀地笑靨如花,冷清似雪。 "也就再不會盼他了。" 華貴雪白的花朵明明動情綻開,卻像一具精美空殼,死了靈魂。 他好像釋然了,卻還是酸澀的,好像不在乎了,卻還是心揪在一塊,隱隱作痛放不下。 是啊,一個奴隸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主人為什么會拋棄他。溫潤似玉的眸子有種說不上來的靈氣,可哪怕感情波動再強烈,言喻還是能一眼看出,他是個被打破的奴隸。 如此苦不堪言,該是怎樣經歷才能讓一個人失望至極。 "我聽沈先生說過,時奕喜歡你啊,怎么會這樣…" 當初聽聞時奕先生不惜代價,永久標記了一個奴隸,言喻羨慕得要命,如今怎么…… "主人不喜歡阿遲。" 長久的沉默讓夜的微涼更加明顯,雨后潮濕的晚風呼嘯,夾雜著窗外樹葉的嘩啦聲響。 言喻沒想到阿遲回這樣回答,便有些質疑自己的記憶,"他沒有對你溫柔過?" 溫柔。 阿遲想起一次次被抹去眼淚拭去汗珠,輕柔的親吻落在鼻尖與額頭。 可那終究敵不過毫不顧及貫穿身體的劇痛、被牢牢釘在胯下承歡、哀嚎與卑賤,和難以忍受的淚水。 "先生別說笑了。" 阿遲垂下眼眸,淡漠的眼眸如湖面鏡波,挑不起一絲漣漪,"阿遲是被輪jian破身的臟東西,主人只是嘴上說著不在意罷了……從未憐惜過。" 澄澈如晶的淚珠盈聚在眼底,自泛紅的精致眼尾悄然滑下,如絕美白瓷的裂痕。 言喻看得心里一揪,下意識抬手幫他輕輕抹掉眼淚,阿遲卻愣住了。 若不是言喻的動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流淚。 他有些慌張地胡亂抹掉,卻愈發覺得諷刺,淚水不值錢似的越擦越多。 "怎么會臟。"言喻抓住他的手遞上紙巾,輕聲道,"我沒見過比你更干凈的人了。" 像塊天生不需要雕琢的羊脂白玉,沒有一絲雜質,溫潤、清透、又寶貴易碎。 "別哭。能有你這樣好的人陪在身邊,是時奕求不來的福氣。" "我若是你主人,就連你皺下眉頭都覺得心疼。時奕讓你痛苦難忍,讓你流了多少淚。" "他根本不配做你主人。" 可聽到這話,斷了線的淚珠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越涌越多,阿遲再也忍受不住滿心難捱的苦楚,卻不知如何消解與表達,只能一下下痛苦又煩躁地搖著頭。 心臟絞痛一突一突如亂麻,屋子里的煙味快要消散得干凈,難以言表的強烈情緒涌到了嗓子眼呼之欲出,沒人能告訴他怎么辦。 出汗的手哆哆嗦嗦抓著言喻的手腕,像抓著最后一根稻草,悲哀地看向他,如掉到地上輕飄飄的雪花憋悶至極,咬牙切齒。 "可是我喜歡他,言先生,您知道怎么才能不喜歡主人嗎?" 淚水滑下、濺落,摔碎了曾經所有的信仰。 "我沒力氣再喜歡他了。" "從前哪怕他騙我,說珍惜我,無論多疼我都愿意相信。" "可他不要我了。無論怎么求,都不肯來看我一眼。" "我已經對他失望了先生。" 阿遲緊皺的眉頭蘊著化不開的哀傷,倔強地拭去眼淚,不解地看向言喻,嘴唇哆哆嗦嗦吐出輕柔字句,一如不得不直面死亡那般絕望。 "為什么還是喜歡他。" 皎白圓月被烏云遮擋半面,賜予世人撥不開的陰影,仿佛對掙扎中的人兒直接宣判了死刑。 誰都回答不了這個問題,言喻只抱抱他,卻覺得只像在摟一個漂亮纖細的殼子,毫無靈魂的重量。 "那就,想盡辦法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