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美妙
那不是夢,林至蕭錯把現實當成了夢境,因為它太過美妙,美妙到林至蕭不敢相信那是真實存在的。 林至蕭昏倒后江朔望的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回到了房間之后林至蕭那張布滿淚痕的臉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可憐兮兮的求饒語氣也讓他的心劇烈收縮,心跳的“怦怦”聲一直回蕩在他的耳邊,腦子里突然響起了林至蕭剛剛的借口,掏出了筆記本電腦想要查明他所吃的藥物的副作用。 找了許久才在一篇今年發的論文上找到了蛛絲馬跡,江朔望皺著眉頭看完了全篇,心中的情緒立刻被點燃:林至蕭簡直就是在胡鬧!他在干什么?賭什么?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來讓自己疼他?明明知道自己犯過那么多錯還想奢求原諒?他憑什么被原諒?他憑什么以為自己會心軟? 江朔望腦子中霎時間浮現了對林至蕭的厭惡,卻又不可避免的心疼了,這個時候江朔望不得不承認林至蕭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能很輕易地掌握他人的弱點,也能猜透別人的心思。 理智和心在顫抖,愛和恨在爭著占據上風。 江朔望推開門,糾結著讓目光移到了客廳上,發現林至蕭還在以剛剛被自己踹倒時的模樣躺在地上,心瞬間揪了起來。 不會被自己踢死了吧? 江朔望快步向林至蕭走去,還未到時看到了林至蕭的胸膛有起伏,他緊急剎住了自己的腳步停在了那里不知道該不該走過去。 走上去理智就輸了,心被他抓得牢牢的了,再也沒辦法說自己是在純粹地恨著他了。 站在這里心就輸了,自己能保證對他的畸形的感情中沒有絲毫愛意嗎?他是混蛋傻逼強jian犯,但也是自己畸形的愛的承受者,心愛的人狼狽不堪地躺在那里,自己還能心硬到置之不理嗎? 江朔望踏著小碎步挪了過去,半跪在林至蕭的身旁發現他不知道是暈了還是睡著了。 還好他不知道。 起身欲返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卻低下頭來看躺在地上的人,手不聽自己使喚擅自抱起了他,江朔望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房間門口,而林至蕭還躺在他的懷里。 “主人?!焙磺宓乃瘔糁械膰艺Z從林至蕭口中發出,這聲音驚到了江朔望,渾身顫了一下。 他沒醒,是夢話。 江朔望輕柔地把林至蕭放在床上,起身想去拿被子和枕頭,卻想到了什么而停止。 太麻煩了,和他蓋一個就好。 江朔望把林至蕭摟入懷中,凝視著他的臉。 已經記不清上次這樣細細觀察他是什么時候了,一年前?兩年前?還是更久?僵硬扭曲的關系并不允許自己這樣盯著他,長時間的注視會讓心被看穿。 一只溫暖的手靠近了江朔望,睡夢中的林至蕭無意識地把手靠近了江朔望,后者不自覺地伸出手來,兩只手緊緊相扣。 聽憑自己的心,放縱一次吧,理智不會怪罪的。 林至蕭還在睡著,江朔望安慰著自己,仿佛只要林至蕭不知道他的溫柔,他就還可以自欺欺人地騙自己從未對他這么溫柔過。 這樣也可以瞞過自己的理智,說自己從未背叛過它。 床頭那盞燈孤零零的亮著,江朔望的記憶回到了久遠的過去。 是什么時候對林至蕭動心的呢?好像三年前的某個夜晚,而且與這盞小夜燈有關,那時候也不知道什么動心不動心的,只覺得心底一直堅持的東西在一點點崩塌,恨變得不那么純粹,摻上了雜質,而那時候也說不上來這究竟是什么,只知道有什么東西改變了。 那一晚黑得可怕,外面的烏云壓住了這座城市,讓月亮和星星的光芒暗淡到幾乎看不見,已經是凌晨了,其他人家都在睡覺,路燈也已經滅了,江朔望房內唯一的光亮的來源是盞燈,那時候的燈還不是現在這盞,它要更為簡陋一些。 江朔望半夜起夜準備去上廁所,卻發現熟悉的燈光已經滅掉,恍惚間分不清這是現在還是過去——那個他一回憶起來就喘不上氣的令他痛苦的過去。 林至蕭在強jian完江朔望之后,將他關在沒有光源的地下室整整兩個月,江朔望每天要做且只能做的事的就是被鐵鏈子鎖在床上,等待林至蕭來臨幸他。 從那之后,江朔望就極度恐懼黑暗和鐵制品,尤其是發出聲音的鐵制品。 半夢半醒間的江朔望以為自己還處在那段痛苦的回憶中,受了驚,四肢不由自主地揮舞著想要抓住什么東西,最后卻只是打碎了。 燈成為了碎片,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這時候江朔望才回過神來,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都過去了??杉词谷绱艘惭谏w不了那在心田中扎根發芽的無邊恐懼,顫抖著跌回到了床上,用尚在zigong中的嬰兒的姿勢蜷縮著保護自己,仿佛這樣就能躲避一切侵害。 沒過多久江朔望的房門就被推開了,林至蕭走了進來,順便把燈也打開了,他一看地上燈的殘骸就明白了一切,一言不達的站在門口,江朔望因為光明的重新進入而沒那么畏懼了,但身體還無法恢復過來,一直在不住地顫抖著,江朔望顫抖著走向了衛生間去解手,一個眼神也沒舍得分給正在眼前的林至蕭。 林至蕭自嘲地笑了一下,轉身離去,而江朔望從衛生間出來之后卻看到了讓他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一幕,這成為了他有跡可循的心動的序幕,也成為了他日后痛苦糾結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