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在沙發上的衛塵抱著自己的胖豹先生，思想放空，眼神呆滯。

    “一場意外”，“我對不起你”。這兩個短句形成一面厚厚的彈幕從他的腦海里循環滑過。

    渣，太渣了。真是時代更替，歲月變化。衛塵大大的身軀蜷在小小的沙發上，整個人的氣勢低壓了不少。事情發生得太快，即使是國家性成年法規定滿16周性行為合法，但是就這樣按一夜情算……衛塵不免有些心寒眸酸。

    家人，這個詞匯被他含在嘴里不斷咀嚼起來。他喜歡江逆的感覺是沒錯的?？墒撬麄儍蓚€還真的歲數有些小。高二的年紀，等下一周后過了高考他們都算高三了，有一些同學歲數早的是都已經成年了，對他來說即使成年也在明年三月份。

    要怪就怪自己生得有點晚。

    衛塵的手上戴著江逆給他的戒指，黑色的戒身禁欲誘人。戴在江逆的手上有一些大，戴在他的手上剛剛正好。

    無聊地看一眼時鐘，剛剛上午不到十點。好不容易請到了一天假也不能荒廢，既然思緒亂如麻，衛塵干脆打開書包拿開政治資料出聲地背起來。

    再難也不能忘了高考。

    就他目前的水平算，總體還差一點檔次。

    ……

    “江逆，美術集訓的課程班給你找好了。暑假開始后就去吧?！苯粢首诳蛷d抱著江淮，穆述在洗手間里親手洗起江淮臟掉的衣服，退伍軍人魁梧的身板坐在小小的椅子上吭哧吭哧洗著江淮的小小衣服。不僅毫無怨言，還滿心歡喜。

    “好的，知道了?！苯孀谄ひ紊?，整個人陷了進去。此刻他看著手機盯著消息框緊張地咬著指甲。這個小動作他都戒了快一年了，今天又忍不住下意識地做起來。

    “聽陳姨說你昨晚沒有回家，這可是第一次出現夜不歸宿的情況?！苯粢视沂謸е?，左手接過陳姨遞來的奶瓶，奶粉的溫度正好。小小的江淮躺在爸爸的懷里，看著即將到手的奶瓶忍不住烏呀烏呀地叫出聲。

    “來，坦誠一點。你昨晚去哪了?！?/br>
    陳述句，不是問句。情況嚴肅。

    江逆分析一番，打起算盤，瘋狂搜刮起詞句，組織語言。

    “在朋友家待了一晚?！苯鎻男〉酱蠖疾皇呛苣苋鲋e，就像此刻他是想糊弄過去，但是對于學偵察畢業的江佐沂來說，一點蛛絲馬跡都能拆穿他。

    這次也能。

    “朋友？”江佐沂聽到江逆的嘴里能說出這個詞有些驚訝，轉而一想又有些不對。發情熱期間的江逆去什么朋友家待一晚？

    思考了幾下，江佐沂也沒有聞到江逆的信息素外泄的味道。多少有些了然到：“朋友的話這倒是第一次。既然這樣，那不久后你生日能邀請他來咱們家嗎。正好趕上端午節假期，把人帶過來一起過個生日?！?/br>
    “我哥居然有對象了嗎？不可思議?！眲偦氐郊业慕雎牭桨讶藥Щ丶?，腦袋里早就補上一場大戲。

    黑木疙瘩的哥哥也能有對象了。

    “說什么呢？就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什么都沒發生，誒呀！”江逆執拗地瞇起雙眼，有些威脅地看著江述這個小豆丁。

    再多說一句話就給你幾下。江述從自己哥哥身上吐露的氣場和眼神傳達的信息讀得他想表達什么，鄙夷地翻了個白眼，他又不咋服氣地哼了一聲帶著書包回到自己的臥室寫作業。

    江淮聽著哥哥有些無奈的抵抗聲，咿呀咿呀地笑了。

    “也沒說你們發生什么。只是爸爸頭一次在你的嘴里聽到朋友兩個字。值得慶祝，我和你的老父親都很期待能見他一面?！?/br>
    江淮蹬著自己的小腳滿足地咂了咂嘴，奶瓶里的奶還沒有吃完，江淮嘟著小嘴嘬個不停。

    不好反駁，也確實因為他性子怪沒什么很親近的朋友。只不過他也不好開口，衛塵現在多少于他來說，身份比普通朋友深了一點。

    造孽啊，想起那一晚上自己燒得發糊涂，滿腦子都是去找衛塵這個念頭的江逆羞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此刻留在這里和江爸對話只會讓他泄露更多，索性直接留下一句他去畫畫就走開了。

    穆述抱著一堆洗干凈的衣服走過他們準備去去陽臺晾曬，他看著自己大兒子急匆匆上樓的背影有些不解。

    “江逆怎么了，你們又背著我聊些什么秘密話題?！彼粗约嚎蓯鄣男∨畠?，憋了又憋最終還是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胖嘟嘟的小臉蛋。只是穆述的手剛洗完衣服有些發涼，江淮眨巴眨巴眼有些抵觸地嫌涼，小脖子縮了縮。像個小企鵝。

    “沒什么，江逆難得交了一位朋友，我想著端午節放假的時候想邀請他來自己家里玩?！?/br>
    “欸呀老婆你真是的，江逆他們都是高中生了還來家里玩什么。給江逆卡里打點錢出去玩不好嗎，這么大孩子了來咱們家里能放得開嗎？”

    江佐沂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他這個對象總是在對于一些事情上表現得跟二楞子一樣。絲毫沒有當初他追自己時那種機靈勁。歲月催人老，智商好像也催老了。

    “江逆這次生日好不容易有朋友可以來，出去玩當然可以，來吃個飯的話不更好嗎？等，那件衣服不能那么撐，撐壞了！你這個笨蛋。把衣裳撐從底下穿進去?！彼粗髩K的穆述拿著那么一小塊衣服還想把衣撐從脖子那里穿進去趕忙阻止。小孩子的衣服嬌得不行，擱不住撕扯。

    “那倒也很不錯，只是那孩子會來嗎？”穆述聽話地照著老婆說的一言一語行動起來。

    “來的時候你少喝點酒別耍酒瘋就行?！眲e看是一對老夫老妻，他這么個歲數的人三胎都有了，穆述喝多了還是滿嘴“老婆老婆，抱抱”的。江佐沂只允許他在家喝點。有時候穆述推脫不了出去喝，沒忍住喝多了后江佐沂自己去接他，穆述的同行看到了他后都說大哥不僅沒喝酒的時候五句不離老婆，就連喝多了也一直叫著老婆老婆的，想必家里一定很幸福吧。

    能不幸福嗎，江淮才剛剛幾個月大，連周歲都沒到。

    “不會的，不會的，這次我不喝好吧?！?/br>
    江佐沂心里翻白眼，男A的話都是狗屁。

    ……

    接到付幸燃電話的時候，衛塵剛剛完成一套數學卷子?？吹绞亲约旱男【?，衛塵有些新奇。付幸燃可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他拿起手機，摁下接通鍵。電話那段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衛塵沒有出聲，他聽到了腳步聲，應該是付幸燃在遠離場地，找個安靜地方。

    “沒去上課？”付幸燃站在會場外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面對著打開的窗子他點起了根煙，煙火星星，幾點零碎的紅光從煙尾迅速地向前彌漫，一些燃過煙灰掛在上面。

    “沒，身體不舒服，明天再去上課。沒啥大事，放心?！毙l塵轉了轉筆，墨藍色的筆身在指尖靈活地甩動幾圈后不小心落在桌面上。衛塵無趣地掃了眼，摸了摸他戴著的戒指。

    “那就行，我還得過兩天才能回南城，到時候我再安排時間，咱們一大家一起吃個飯。

    給你打電話沒什么事，就是之前給你定的禮物到了?！?/br>
    付幸燃彈了彈煙灰，抽進去的煙從口腔和鼻孔一齊被吐出來，整個人吞云吐霧的，看起來頹廢且迷人。一旁小心偷視著付幸燃的幾個人忍不住低聲討論，最后還是都壓著聲音說好帥好帥。

    論顏值，付家兩個人都有很高的顏值基因，生下的兩個人自然也出眾。付華玉她不能稱為小家碧玉，長相中總是透著一股英氣，五官立體深邃，多有種精煉的感覺。長得好看，對伴侶也有種顏值傾向。她對于對象的要求也是從看臉開始，要不然衛東也沒得機會能娶得了付華玉。付幸燃和她相反，有著更出眾的皮囊，可是他討厭別人看著自己的臉，以顏值為開始的戀情他姐已經開過先河，他就更討厭上來就看臉的人。

    忍住想離開的腳步，付幸燃接著說：“是給你買的一輛代步車，型號我記不清了。你摩托應該是不錯的吧，雖然沒有考證，自己不也是玩點花樣都不在話下嗎？

    這是你姥姥老早前就讓我給你定的，有點不好搞，不過對于你燃舅來說不是問題。

    今天它到了，放在了老宅車庫里面。你要是著急可以聯系老竇，管家他在的，等下聯系方式給你發過去。

    配置都是沒有問題的，有問題你自己動手解決試試。

    偶對了，你姥姥姥爺他們也都在老宅那里住了，沒有在北郊那里。平常的時候有空可以去看看。

    行了不說了，一根煙時間到了。我這還有工作，掛了?！?/br>
    一連串話下來，衛塵整個人處在驚訝的狀態下難以置信。喜提新車他是沒想到，更沒想到的是自己姥姥給他的。一時間難以反應。不過他自知應該先和姥姥和姥爺去道謝。

    衛塵撥打舅舅給他發過來的電話號，老竇是老宅的老管家了，按著年齡衛塵應該叫他叔叔。

    一陣寒暄，衛塵清楚兩位老人在老宅，自己的母親也在。然而知道是衛塵打來的電話，姥姥趕緊接過竇管家的手機，熱情地喊他來老宅那里吃晚飯。衛塵連連答應。

    看了眼時間，下午兩點不到。衛塵簡單收拾一下拿著銀行卡動身去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