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給你的資料都還記得吧？”方和收起報紙，把座椅面前的小桌板合上，扣好。

    “記得……”

    方和看了一眼許睿因為睡姿問題穿皺了的西裝，伸出左手去整理他的領子和領帶，“記得別說錯話?！?/br>
    “你說的我有用……到底是什么‘有用’？”許睿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這件衣服是昨天早上方和放在他床頭的，稍微有點大，還有一股方和的衣帽間的好聞的味道。果不其然還真被許睿猜到了，他的衣服全都是方和的衣服。

    這一件事細條紋的休閑西裝，配上藍色領帶，不古板也很有精神，方和的審美還是很不錯的。

    “我希望你能自己去弄明白?！狈胶驼f。

    許睿沉默了一會，道：“我原來以為我永遠不會有心平氣和和你說話的時候，后來這件事情居然發生了，就像現在，但我還是很討厭和你說話?！?/br>
    “為什么？”

    “你說話要不一問三不知，要不就跟擠牙膏似的，要不就一年之后再告訴我?！?/br>
    方和被逗笑了：“好像是這樣沒錯。你不恨我嗎？剛才我剛剛阻止了你和許誠相見，結束了逃出生天的機會?！?/br>
    “恨?！痹S睿不假思索的說到，方和本來以為他會繼續說下去，沒想到許睿在這里打住了話題，轉頭往窗外看去。

    飛機距離地面越來越近了，地上的房屋、汽車和人都在逐漸放大。

    越是和方和相處得越久，許睿就覺得自己對待方和的態度越奇怪。恨嗎？毫無疑問，他恨。但是這種恨，已經從一開始渾身炸刺一般的恨，轉化為埋在心底細水長流的恨了。

    方和是一個太有神秘感的人。

    在他們的主奴關系里，方和有時候是一個變態的性虐待者，有時候是一個苛刻的主人，有時候又像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像是一個能夠保守秘密傾訴感情的樹洞。他有太多行為，超乎常情，許睿無法理解，比如當他以為他會因為動了方和的電腦而受到慘無人道的對待的時候，方和僅僅是把他送去衣帽間熨一天的襯衫，原因不是電腦而是許睿未經許可想進入辦公室。

    這也導致他無法一直用爆炸般的反抗和恨對待方和。

    遠處，已經可以看到機場的跑道了，飛機的飛行高度持續下降，地面距離他們越來越近，飛機的機翼完全展開，阻力增大，有些刺耳的噪音也響了起來。

    “恨我，也挺好?！?/br>
    許睿轉頭望著方和，方和神情自若。

    許睿聽得不真切，雜音太大，他不知道是不是聽出了岔子。

    ＊

    三人走出了機場，迎面而來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他們看到方和之后往前走了幾步，畢恭畢敬的鞠了個躬。

    方和與許?；囟Y。

    許睿打量著這三個人，其中有兩個他認識，他們的照片都印在了方和給的資料上，全部都是禿鷲里管理層職位最低的——這一開場就擺明了要讓方和難堪。

    許睿直覺這一次日本之行……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