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那套西服最終沒能逃過送洗的命運。 家政阿姨替他取回,順帶問了他一句是否滿意,結果俞文星樂不可支道:“滿意,當然滿意!怎么會不滿意?”笑得阿姨膽顫心驚,莫名替他多感謝了幾句干洗店。 俞文星想到那天晚上,襯衫上掛滿jingye,褲子也慘不忍睹,孔小慢擔憂地給他擦了半天,弄得他肚子都癢了。他自作主張把那張紙巾丟到一邊,繼續和孔小慢溫存,“別擦了,我故意的?!?/br> 孔小慢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他把孔小慢攬到懷里,孔小慢弓起來的大腿上全是他掐出來的紅印,“討厭的人送的,我又不能不收,這下正好,臟了就有借口扔掉了?!笨仔÷嗣I口的暗紋,似是在可惜衣服壽命如此之短。 只可惜不能給宋倩云親眼看到這份“杰作”,不然她的表情一定相當精彩。俞文星這么想著,低頭又親了親他的孔小慢。 五點半,俞文星穿上那套衣服,坐上了來接他的車。宴會的地點在俞家一棟別墅內,位置偏遠,他不得不提早出發兩個多小時。 在發現駕駛室上坐的人不是宋倩云后,他的心情更加愉悅了,頗為罕見地對那人露出了一個微笑。 他看向窗外,元旦節外面熱鬧紛呈,連超市也不例外,鄒樂和孔小慢在店里忙得團團轉,額頭上的汗都來不及擦??仔÷е鴥蓚€空紙箱走到店外,呵出一口白氣,將那兩個箱子壓平塞到紙箱堆里,免得絆倒往來的客人。 俞文星剛要仔細看,前面那人便踩下油門,在路上飛速行駛起來,后座上的俞文星不滿地朝他翻了個白眼。 宋倩云作為宴會的主辦人,此刻也輕松不到哪兒去。這次她只邀請了宋俞兩家的人來,但是宋家向來心高氣傲,肯來參加這樣的晚宴而不是陪在宋老爺子的身邊,已經算是給她天大的面子了;俞家的情況則簡單得多,只來了幾個小輩,又由一位小叔叔照顧他們。 她從大廳一路檢查到客房,擺正花枝的方向,拉平桌布的褶皺,每一樣點心都要親自嘗過,只為確保今晚的宴會萬無一失。后勤跟在她后面看得滿頭是汗,一齊祈禱她早點停下這種神經質的行為。 她下意識抓住自己的手臂,修長的指甲嵌進rou里,直到痛感讓她清醒了些,她忽然才想起今天是要接待許多客人的日子,讓客人們看到這些印子該怎么想? “幾點了?”她欲蓋彌彰地揉了揉手臂,企圖讓它們盡快散去。 后勤回答她已經七點了,她便又開始自言自語,“怎么還沒來呢……” 陳桐抱著電腦,正焦頭爛額地坐在孔小慢的床上。 今晚就是她的死線了,她那勤奮又上進的編輯宣稱今年事今年畢,絕不把工作放到第二年,并威脅她如果在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之前還交不出稿的話,來年一定把她掛在編輯部的門梁上,以儆效尤。 偏偏她答應了店里那兩個小孩,說跨年一定要和他們熱鬧一場,順便展示一下自己剛精進過的廚藝?,F在倒好了,七點半了,沒飯吃不說,外面忙成這樣她也搭不了手,再看看空白一片的屏幕,她只想仰天長嘯。 鄒樂在八點整的時候和顧客吵了起來。 “大過年的,送我們兩顆糖怎么了!” 鄒樂火冒三丈,哦,兩個漂亮的Omega,真了不起!招呼都不打就想拿走架子上的東西,還美其名曰過節送禮,真是不知道不要臉三個字是怎么寫的! 他強忍怒火,塞了兩顆罐子里的散裝糖給他們,說:“這才是贈送的糖果,那些是要結賬的?!?/br> 其中一個Omega“切”了一聲,把手上的東西通通撒到柜臺上和地上,不屑地說道:“牛什么呀,小爺全都不要了!”另一個有樣學樣,也把東西撒了一地,“對,爺不要了!”接著趾高氣昂地勾著胳膊走了。 別的客人停下手上的動作,八卦兮兮地朝這邊看來,鄒樂發現后連忙抹掉眼眶里的淚,賠笑道:“不好意思,吵到你們了?!痹俸蛣倧睦镂堇锇嶝洺鰜淼目仔÷黄鹗帐傲说厣系臍埦?。 負責接送俞文星的車于八點零五分到達別墅,司機松開剎車,揩去額頭上的虛汗,心焦如焚。由于路程過遠,俞太太囑咐他務必要在晚宴開始之前把俞文星送到,可車開到一半,這位小少爺突然鬧著要吃蛋糕,他心里叫苦不迭,都開上高速了,哪來的什么蛋糕蛋撻的? 俞文星哪管這些,他口氣輕松地說:“那我自己下去買吧,不勞煩您了?!边€作勢要開后座的門,嚇得他魂都差點飛了。 他好說歹說,總算勸得俞文星忍到下一個路口,結果等他開下去一看,是一片人煙稀少的野外,別說甜品店了,連鳥都不一定找得到幾只。 俞文星裝得頗為可惜:“那算了吧,我一會兒多吃兩塊好了?!?/br> 司機恨不得脫了手套,當場就撂挑子不干了。 俞文星下了車,朝他眨眨眼:“我會告訴她這不是你的錯的?!碑斎?,聽不聽就是宋倩云的事了。 他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無視手機從口袋里傳來的震動,悠閑地走進大廳。 一推開門,所有人的目光便聚集到俞文星身上,他簡單環視一圈,俞家的人來齊了,幾個小孩正圍在一起吃他“心心念念”的奶油蛋糕,宋家那幾個Alpha基本都來了,還帶著家里人,剩下的也不知道是直接爽約了,還是和他一樣需要姍姍來遲一下呢? 宋家老大,也就是俞文星的那位大舅舉起酒杯抿了一口,不怒自威:“小俞,遲到可不是好習慣?!?/br> 俞文星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回敬他:“不是最后一個就可以啦,舅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