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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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壓下之后,殷堂這才叫來了司機送自己回家。他回國后沒有住在祖宅,而是在公司附近的黃金樓盤買了一套風景視野絕佳的大平層。美其名曰便于自己上下班,實際上則是想離老家那些嘮叨的長輩越遠越好。 他的母親對他搬離祖宅的決定很不滿,但是如今的殷堂早已不care他們的想法。他早就想離開那座陰沉沉的祖宅,畢竟在家里,父母長輩們總是會有意無意地提起譚雪年,用來刺激暴脾氣的殷堂。這個手段從小開始就屢試不爽,也導致了從小開始,殷堂就對譚雪年的恨得牙根癢癢。 說起殷譚兩家的恩怨情仇,那可就是一段很長的故事里,甚至可以追溯到他們爺爺輩兒。某種意義上,兩人之間的競爭其實是家族之間的斗爭,雖然現在在殷堂心里,譚雪年老對手的標簽可能要打上一個模糊的問號,但多年競爭下來,殷堂還是對譚雪年這個對手非常認可和看重的。 這也是如今殷堂極力想要避開譚雪年,以及導致他們之間這種尷尬情況的原因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倒霉走背字兒,正當路上殷堂在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時,卻突然發現街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攬著另一人的肩膀,很親昵的樣子。 此時正遇上紅綠燈,司機便在路口停了下來。殷堂盯著窗外那條繁華的商店街,霓虹的各色光線交叉在一起,照清了男人微笑的臉。殷堂一眼便認出是譚雪年。 只見他穿著白色的T恤,淺藍色的牛仔褲,總是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被放了下來,正軟趴趴地蓋在額頭上,顯得他整個人更加青春,仿佛一個剛進大學的學生。 自從高中后,殷堂便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譚雪年了,沒想到現在譚雪年竟然會如此打扮,還目光溫柔地看著身旁的男生。那個男生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正滿臉開心地對譚雪年說話,展示著手上買的糖葫蘆和炸串兒。這對舉止親昵的帥哥組合讓街上不少女孩都對他們頻頻投去目光,并時不時捂著嘴巴偷笑。 但看著眼前畫面的殷堂,臉色就沒那么好看了。這場猝不及防的相遇讓他心底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扭曲情感再次升騰發酵。 “停車!”他沉下聲對著前排駕駛座上的司機說道。 聞言司機有些驚訝:“???可是少爺這還沒到家呢,而且這里是路口……” 殷堂眼神盯著窗外:“那就前面找個地方放我下去?!?/br> 眼前的信號燈已經變成了綠燈,眼看殷堂態度堅決,司機只好就近找了個泊車的地方,將殷堂放了下來。 剛下車,殷堂就留下一句:“你可以走了?!闭f完便大步流星離開,剩司機一個人滿頭問號地解安全帶,等他終于從車里鉆出來后,卻發現殷堂早已消失在人流如織的街道上。 “搞什么???看見仇人了?”他喃喃自語地感嘆道,搖搖頭離開停車位。 某種意義上,殷堂確實是看見“仇人”了,但折返回去的真正原因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他向來是直覺系的實干派,遇事的教條就是先下手為強。這次也是如此。 殷堂身高一米九,又穿著一身黑,帶著氣勢洶洶的肅殺氣質,往來人見到他皆退避三舍。很快他就暢通無阻地走到了譚雪年面前。 此時,譚雪年正陪小男生站在二手書店前,小男生低著頭沉迷淘舊漫畫書,譚雪年則漫無目的地看著四處的風景。猝不及防間,就對上了殷堂那雙深沉的黑眼睛。 看到殷堂的那一瞬間,譚雪年的眼睛微微睜大,他有點驚訝,表情在剎那間變得有些空白。覺察到身邊的空氣有點變化,娃娃臉男生疑惑地抬頭,卻看見一個極具壓迫感的男人正冷著臉看著他,不由地被嚇得渾身一抖,躲在了譚雪年的身后。 殷堂瞥了一眼小男生,對譚雪年挑眉問道:“好巧,譚少爺。這位不介紹介紹?” 譚雪年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冷笑了一聲:“是挺巧的。沒想到大忙人殷少還有閑情逸致大晚上獨自逛街?!?/br> 殷堂雙手插進口袋,一言不發地盯著譚雪年,許久視線又轉向娃娃臉男生:“誰讓我不如譚少爺有艷福呢?!?/br> 聞言譚雪年只是眼皮抬了一下:“殷少如果寂寞了,有大把人排隊等著。不用來我這兒訴苦吧?!?/br> “誰知道呢?”殷堂將視線轉回譚雪年臉上,“或許,我恰好喜歡的那款,是世界上的獨一無二呢?!?/br> “是嗎?!白T雪年牽起娃娃臉男生的手,“那我就不打擾殷少尋覓真愛了。走了?!?/br> 娃娃臉男生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兩人暗流涌動的氣氛,一邊亦步亦趨跟在譚雪年身后。 沒想到殷堂大步一跨,輕松擋在兩人面前:“說起來我們也好久不見了,不坐下喝一杯嗎?” 譚雪年氣笑了:“不必了,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么可以坐下喝酒的交情?!?/br> 殷堂臉色一沉,嚇得娃娃臉瑟瑟發抖,良久他意味深長地說:“交情?我就覺得我們之間,交情不淺?!?/br> 一句話在殷堂舌尖里滾了一遍,說的是曖昧極了。譚雪年冰山般的面具終于裂了一道縫隙,殷堂滿臉戲謔地看著他如何回應,譚雪年只好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好啊,那就去喝一杯。就我們倆?!?/br> 說完,他轉頭對娃娃臉溫柔地說:“抱歉,你今天先回去吧?!蓖尥弈槳q豫地看著他,又看了看一臉陰沉的殷堂,滿臉遲疑。譚雪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撫,娃娃臉這才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目送娃娃臉離開后,譚雪年的臉色再次冷了下來,他語氣不善地看著殷堂:“你想干什么?” 譚雪年很生氣,而殷堂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心頭壓著一股邪火,這股火在看到譚雪年的同時就在瘋狂膨脹,在心底里叫囂著想要噴涌而出。 于是就像他每次做決定那樣,這次殷堂也依照著自己野獸般的知覺行事,他盯住自己眼前的獵物,嘴角揚起一抹笑容重復了一遍問題:“我想干什么?” 他欺身湊到譚雪年耳邊,像那晚那樣在他耳邊用極曖昧的語調吐出倆字:“干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