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室，林望舒不敢坐到紀無衍床上，他跪在地上，幫紀無衍換藥。

    林望舒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在紀無衍傷口上抹上藥，傷口看起來是刀傷，rou翻得血rou模糊，紀無衍好像不會痛，一點知覺也沒有，林望舒看得嘶嘶冒氣，紀無衍伸手拄著床，懶懶看著林望舒。

    包扎好了，林望舒收好藥箱，問躺下休息的人：“你可以給我幾件你不穿的衣服和褲子嗎？總是這么光著，很難看?！?/br>
    “不可以?！奔o無衍毫不猶豫地拒絕，他拉起被子，把自己蓋了個嚴實，“去睡吧?！?/br>
    林望舒站在他床頭躊躇了幾秒，紀無衍的準點入睡的鬧鐘響了，他所有的請求通通從嘴巴回到肚子里，就算他現在聲音再大，問再多的問題，他都得不到答案了。

    他走到角落，蹲下去摳開地上的那道細縫，一整塊瓷磚拿開，下面燈亮著，是一間小小的地下室。順著木梯下去，把木梯移走，再把瓷磚移回原位，嚴絲合縫蓋著。

    地下室原本臟得厲害，林望舒整整打掃了一個月才弄干凈，在這之前，他只能在紀無衍施舍的一塊毛毯上睡覺?，F在地下室不止有一塊被他改良后的四四方方的床墊，還有那塊他洗干凈的毛毯，至少睡覺舒坦了很多。

    凌晨四點，紀無衍和林望舒同時被鬧鐘鬧醒，紀無衍關掉鬧鐘，起床換衣服洗漱。林望舒搬來樓梯，爬上去掀開一小道縫觀察紀無衍的行動。

    床上的手機響了，紀無衍接起來，具體說什么林望舒并不知道，他只能聽見紀無衍像一名訓練有素的士兵，一直在說是。

    掛掉電話，紀無衍打開衣柜，穿上黑色的特工服，他從床底拖出一個箱子，從里面挑選出兩把槍，一把插在大腿內側，一把插在腰后。

    黑色的馬丁靴赫然出現在眼前，林望舒嚇得差點從梯子上掉下去，一根修長的手指掀起瓷磚，紀無衍看著偷看他的寵物，說：“我中午會多帶些飯回來，你變瘦了?！?/br>
    林望舒把臉蹭到紀無衍手腕處，輕輕說：“謝謝你?！?/br>
    紀無衍沒多做停留，他拿起帽子戴好，關門離開。

    雨掉進狹窄的巷子里，一下一下，敲得跪在地上的男人越發害怕，嘴里的求饒越發語無倫次。撐著傘居高臨下看他的二十多歲的青年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蒼白的臉上毫無表情，男人的血灑在他臉上，他眼珠一動不動，僵硬轉身離開。

    他身后的小巷已然一片血河，橫七豎八躺滿了尸體，從他們身上流出來的血源源不斷匯聚到紀無衍腳下，紀無衍一步一個血腳印，走出巷口，他拉起口罩，坐進駕駛位，開車離開。

    中午十二點，午飯時間到了。他看著餐盒里一個人的飯菜，久久沒動筷。

    “紀無衍?！?/br>
    紀無衍聽見聲音，抬起頭看向叫他的人。那人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這并沒有斂去那些長期被血浸潤出來的戾氣，反而變本加厲，極具威懾力。

    “主人?！?/br>
    紀無衍畢恭畢敬站起來，向管凌鞠躬。管凌招呼他過去，紀無衍端著餐盤走過去坐下。

    “給你的獵殺名單盡快完成，區區二十個蝗蟲，兩天之內必須完成。我還有事，就說這么多?！惫芰璨]有什么耐心，說完就匆匆拿起響個不停的手機離開。

    紀無衍把飯盒蓋好，之后又去發放飯菜的地方，問：“我能再吃一點嗎？”

    “不能，”身穿深藍工作服的人對這個獨來獨往的怪異男人沒有任何好感，他把剩下的飯菜通通倒進了垃圾桶里，趾高氣揚地看著紀無衍，說，“你們的飲食是嚴格管控的，給多少吃多少，那么多還不夠你吃？給你吃人rou你吃不吃？吶吶吶，咬這里?！?/br>
    男人大笑著，故意把手臂伸到紀無衍面前上下晃動?？杉o無衍毫無波瀾，他對這些沒有感知能力。紀無衍只是靜靜看著他，看得讓那人覺得他要撲上來撕咬的時候，他卻輕飄飄轉過身，拎著飯菜回家了。

    林望舒的胃已經習慣沒有早餐的日子，他一覺睡到十二點半，他剛醒，上面也傳來腳步聲。

    紀無衍敲了敲地上的磚，說：“上來吃飯?！?/br>
    林望舒把還有些潮意的褲子套上，順著梯子爬上來，跑到衛生間快速洗漱好，這才坐到餐桌旁。

    看著那一份菜和飯混在一起，十分難看的午餐，林望舒拄著下巴看紀無衍：“這些看起來還不夠你吃?！?/br>
    紀無衍敲了敲桌子，林望舒從對面走到他身邊，他伸手去摸林望舒的腿，隔著褲子，一點都不滑。于是他說：“脫掉褲子?！?/br>
    沒有猶豫，林望舒照做。筆直白皙的腿光滑極了，紀無衍把人抱進懷里，手指從林望舒大腿摸到膝蓋，不停來回撫摸，他望著林望舒的臉，又說，“寵物穿什么衣服?！?/br>
    林望舒端起飯盒，把飯菜拌了均勻，舀起一勺送進紀無衍嘴里，回道：“不穿會生病，我生病就會死，死了你就沒有寵物了?！?/br>
    紀無衍點了點頭，覺得他的寵物說得很有道理。

    “你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林望舒看著紀無衍機械進食的模樣，疑惑發問。

    “你的名字不適合當寵物名字，我還沒想好給你取個什么名，等想好了再叫?！?/br>
    林望舒若有所思，沉思片刻后，他靈光一閃：“叫我小月亮可以嗎？”

    月亮。

    紀無衍秘密訓練的十五年，太陽從沒見過，就見過那銀盤似的月亮，清清涼涼，陪了他一年又一年。

    紀無衍看飯盒里只剩四分之一的食物，他避開林望舒遞到嘴邊的勺，伸手握著林望舒的手，把飯塞到林望舒嘴里，淡淡地說：“剩下的是你的了，小月亮?！?/br>
    請求被同意，林望舒晃了晃腳，抱著飯盒窩在紀無衍懷里，在紀無衍毫無溫度，沒有任何情緒的注視下，吃光了飯，舔干凈了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