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闌哥？”

    桃子五分迷茫五分不解，還有十分是聽醉了。

    “不行？那重來?！?/br>
    謝闌說著就要再彈一次。

    “不是，行。太行了。但是，你為什么唱這個??？我剛跟劇組溝通了宣傳曲可以先爆一段的?！?/br>
    殺青福利唱生日歌？？？什么cao作？？？？

    “不了，就這個。拿過來我看看?！?/br>
    窗外是飛速后退的風景，穿著連帽衛衣的寸頭青年抱著吉他、在昏黃的燈光下輕聲吟唱，聲音柔得靈魂都酥透了。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my　dear　friend

    Happy　Birthday　to　you”

    就這玩意兒別生日歌了，安魂曲都行。

    “挺好的，發吧?！?/br>
    “不是，為什么?。。。。?！”

    “不好聽嗎？他們聽這個就不會有人艾特你她今天生日求你給她說生日快樂了。多好的福利?！?/br>
    桃子認真想了三秒鐘，覺得闌哥說的對、這福利特別好。

    “我靠闌哥牛逼！寵粉寵哭！我還以為你真不在乎粉絲呢?！?/br>
    謝闌閉上了眼睛，手指還搭在琴弦上。

    倒也不是要寵粉，只是一碰到琴腦子里就閃過那晚的片段、有個醉酒的小可憐委屈壞了問他“你怎么不給我送禮物？為什么我的禮物和別人的是一樣的？”

    晚是晚了點兒，反正他是補了。并且跟別人的不一樣，是親手準備的。

    愛要不要。

    栗睿其實早就醒了，他定了四點的鬧鐘、趕最早一班飛機去左莊。一路上還在盤算自己不打招呼偷偷去會不會不太好，到了地方還是先跟桃子說一聲、省得又惹人生氣。

    結果一下飛機就看到謝闌殺青的熱搜。

    現在已經降到熱六了。

    前幾個詞條分別是：

    謝闌生日歌

    謝闌寵粉

    卸闌殺青福利

    謝闌寸頭

    微博崩了

    前十除了廣告就是謝闌，栗總終于直觀感受了一把大明星的魅力。

    他先點開了殺青那條，得知大明星在他喜滋滋奔向機場的路上就收工了——哦豁，白跑一趟。

    還沒從惆悵中回過神來，就被那張劇照帥暈了腦子。

    保存、放大、縮小、再放大，反復看好多遍、最后改成了自己和謝闌的聊天背景。

    大清早的機場人流不多，一個一米八幾的帥哥站路中間傻笑真的很扎眼。

    栗總渾然不覺，他在看工作室發的福利視頻。

    謝闌對粉絲真好。

    我也是他粉絲。

    四舍五入、謝闌對我真好。

    栗總迅速把視頻轉音頻存下來單曲循環，然后去柜臺買了最近的回程機票——這地方飛上海只有一早一晚，他得先飛北京再回去。

    也無所謂，反正公司放假了、剛好去看看外公。

    栗睿發誓。

    他根本沒有想過謝闌會在這架飛機上。

    他以為謝闌這個點兒應該在酒店睡覺。

    所以，這架飛機不算小、但是這個時間點兒整個頭艙只有四個人。

    ——他，謝闌，桃子，和頭艙空姐。

    他進來的時候大明星正在打字，帽子摘下來了，露出新苗似的一茬短發、真人看起來更英氣，說他是二十歲男大學生都行。

    就是男大學生最近又沒睡好，眼圈黑得能客串國寶了。

    “栗總？你怎么在這兒？”

    桃子一愣，沒想明白。

    “我….那個….我……”

    謝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手機、栗睿剛給他發了個“殺青快樂”，他的“謝謝”剛打出半個。

    “栗總？這么巧？”

    栗睿臉紅得像番茄。

    “先生，請您先坐下系好安全帶、飛機馬上要起飛了?！?/br>
    空乘的提醒實在是非常及時又不合時宜。

    他的座位跟謝闌隔著個過道，但謝闌在跟他說話、隔著過道講話又不好。

    所以栗總視線剛往謝闌旁邊兒瞟了半度，桃子就十分狗腿地把她闌哥的護頸枕拿開了。

    栗總順理成章坐到人旁邊兒。

    這么會兒功夫謝闌想明白了，沖栗睿說謝謝。

    栗睿有些不好意思，他發現自己每次在面對大明星的時候就說不利索話、總得逐字斟酌考慮語調語氣生怕出錯——其結果就是格外吞吞吐吐。

    “不好意思啊，沒打招呼就跑過來了……不是想打擾你工作的?！?/br>
    謝闌也發現了栗總格外愛給他道歉，但是經歷過那晚之后、這種“有點兒好笑”的心情變成了“有點兒心酸”。

    得多喜歡一個人，才能這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身為金主來看個殺青都要偷摸的。

    “你怎么飛北京？”

    大明星決定繞過這個話題，反正他接著說什么都錯。

    “呃……飛上海是晚上的，我想著剛好去看看外公。那個！”

    栗睿猛地抬頭，還下意識地舉手發誓：

    “我真的不知道你也這班飛機，不是故意要……　”

    后面的話沒說完，因為大明星按下了他的手。

    一觸即分，只感到那人指尖的一點涼意。

    “我知道?！?/br>
    “先生，飛機馬上要起飛了我們會等完全平穩飛行后才提供服務。您需要現在喝點兒什么嗎？”

    空姐走過來，栗睿下意識地先看謝闌。

    大明星搖搖頭。

    “給我個瓶裝水吧，謝謝?！?/br>
    “好的先生，稍等?！?/br>
    “怎么提前殺青了？”

    “去北京聯排，催得緊?！?/br>
    “哦……”

    空姐送來水，栗睿灌下去小半瓶、擰上蓋子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這種感覺很難受。很想跟他聊點兒什么，但又怕說錯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沉默，明知道不可能又忍不住滿懷期待希望對方會主動開口。

    栗睿偷偷瞄了眼，大明星正準備戴眼罩。

    找話說的念頭徹底掐死了。

    他一定很累。

    起飛爬升的階段最催眠，單一持續的轟鳴聲是某種聒噪但管用的安眠曲、伴隨著向后拉拽的地心引力十分適合睡覺。所以直到指示燈亮起，旁邊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頭艙悄無聲息，空姐過來想詢問栗睿是否需要早餐，被他用手勢拒絕了——不想打擾謝闌休息，盡管他空空如也的胃在瘋狂抗議。

    大明星連睡著的樣子都很優雅，椅背向后傾斜、他不偏不倚地靠在正中，留給栗睿半張側臉。被眼罩遮去大半，剩下一段漂亮的側輪廓和優越的鼻唇線條。栗睿近乎貪婪地注視著他，好像在看某件被收藏在博物館里的稀世珍寶。

    喜歡壞了。

    越喜歡就越惶恐，連呼吸都忍不住輕了又輕、生怕驚擾了這價值連城的寶貝。

    可惜不能據為已有。

    那也還是很喜歡。

    如果能一直靠他這么近就好了。

    得不到……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