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在必行
宴會仍然進行中,即使舉辦宴會的主人并不在也沒有關系。幾位雌性都是克利夫蘭殿下的朋友,他們在原本附屬星球的領地上就已經相識,即使有一天在首都星的親王行宮相聚也只是感嘆命運的奇妙。 “親王殿下到——” 就在宴會眾人熱烈交談的時候,花園外迅速走來一隊衛兵,嚴肅的站在兩側,然后整齊劃一的舉起佩劍示意。 黑發親王今天穿了一件常服,佩戴的肩章和綬帶上面的金屬閃閃發光,看起來精神極了。他身邊的是唐納修.奧斯汀公爵和凱爾.西德尼議長閣下,后面跟著東張西望的迷弟先生。 由于凱爾文爵士可以和偶像相處而太過興奮,所以一路上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其中包括“您喜歡什么顏色”“您愛去哪個餐廳”,或者“天啊原來您也喜歡古典交響樂”之類的。 就在尤利斯心里暗道他不去當狗仔隊長實在可惜的時候,他的父親唐納修公爵終于忍無可忍,狠狠的瞪了自己話嘮的兒子一眼。 “請恕我的兒子失禮,殿下,他實在為您的風姿而著迷……”唐納修公爵撫胸欠了欠身,繼續恭維道: “您的行宮實在令人驚嘆,我從沒想過帝都還有如此美妙的府邸?!?/br> 這種商業互吹尤利斯已經司空見慣,他面不改色的微笑道:“承蒙您的夸獎,這里都是由我的管家和副官打理,有些懺愧,其實我也是第二次來此地?!?/br> 他們剛剛來到花園的時候,在花園開宴會的一群人都愣住了,公爵閣下和議長先生互看了一眼,然后挑挑眉,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一群陌生的人。 看面容應該不是史都華德黑獅帝國的高層貴族,那些大貴族們之間都已經認識,并且互相通婚,他們就是不明白這些陌生人為什么會出現在親王殿下的行宮里。 看樣子尤利斯殿下也同樣不知情,他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黑發親王身材俊秀挺拔,他藍色的眼睛里透著一絲溫和與疑惑,比起這位尊貴的殿下,對面那些鄉紳雌性和平民雄子顯得更加慌亂失措,起身行禮之后都不敢看對方,一副驚恐不安的表情。 這時候近衛長勞倫斯先生立即上前,面無表情的解釋道:“這些是克利夫蘭閣下邀請的過來的,是他在原本星球上的朋友……” 聽到這句的議長先生微微皺眉,克利夫蘭殿下究竟怎么回事大家心照不宣,選為皇室繼承人后不說非得和以往歷史斷了干凈,但是至少得稍微收斂一些…… 他可到好,大張旗鼓邀請那些鄉紳,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身世來歷么。 “殿下……” 凱爾.西德尼議長先生剛要開口,尤利斯笑著打斷,溫和道:“沒必要太嚴肅,克利夫蘭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行宮以往冷清的很,我也很高興他能邀請一些人來此作客?!?/br> 議長先生稍微松了一口氣,他就怕今天尤利斯以此發難,畢竟克利夫蘭殿下血統經不起推敲。 不過這位雄子閣下能理解就再好不過了。 雌性嘛,管他什么血統在床上不都是一個樣,畢竟貴族議會挑選的繼承人從外貌上來說還有幾分姿色,不管內在如何,至少克利夫蘭殿下他長得還挺英俊的。 黑發親王看起來好像也沒太在乎血統,對宴會眾人笑道:“不必拘謹,我們今天過來只是去賞楓葉,你們可以繼續,我也好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br> 現實中的親王殿下好像比熒屏中的多了幾分煙火氣息,白皙的肌膚上還帶著一些大病初愈的蒼白,而在場所有人的確是知道他最近一直是在醫院里修養了近一個月。 是在慰問軍隊的飛艇中遭遇了爆炸。 是為了傷殘士兵籌集善款的路上受到了刺殺。 相反,克利夫蘭殿下卻在大肆舉辦宴會,夜夜笙歌。 部分知情人眼神有些躲閃,小貴族之一的馬西看著親王殿下的眼里帶著同情。 克利夫蘭殿下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克利夫他小時候就和他們不一樣。他金發碧眼,外貌出眾,并且心氣也高的很,沒想到他之后也真成為了皇室繼承人。 在他看來,克里夫的婚約者的確優秀極了,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格,如果他有幸能和如此佳人結婚,他肯定會好好的待他,永遠不會讓對方傷心……而現在,不妙!殿下和那位叫奧狄爾的雄性還沒有回來……都快半個多小時了! 馬西能想到的,宴會在場的其他人同樣察覺到了,只不過克里斯蒂安他們明顯裝聾作啞,一邊嫉妒著克里夫蘭,一邊期待著即將發生好戲。 另一邊,尤利斯正在低聲淺笑和另外幾個大貴族介紹這座花園的歷史,他談吐優雅,看起來特別賞心悅目。 “克利夫蘭他怎么沒有在場?”尤利斯用手捂住嘴淺笑道:“我還以為他會迎一迎我們,畢竟許久未見,我還想要給他一個驚喜?!?/br> 議長先生顯然也很高興看到親王殿下和他的伴侶能相處愉快,他愉悅的打趣道:“我還以為您眼睛里只有工作,沒有愛情呢……” 黑發親王垂下眼睛,眨眨眼,然后低聲說:“我得藏好,否則讓那些貴族們看出來不得被煩死,我現在還能收到一些不知名的人送的玫瑰?!?/br> “哈哈哈啊,送給心儀的人玫瑰,人之常情!”議長先生其實還挺喜歡看小年輕們談戀愛的,感覺自己好像都變得年輕起來。 但是旁邊的公爵閣下陰沉著臉,他總覺得這位黑發親王今天此行別有目的,并不像他看起來那么單純無害。 “對了克利夫蘭呢?”尤利斯轉頭看向身邊的侍從,小藍寶石剛剛開口問道就被馬西打斷了,他臉色有些焦急卻不得不撒謊道:“殿下剛剛回宮殿里更衣,我去找他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讓他強忍著挺直身體不去顫抖,他無法想象另一個即將發生的意外,只能期待克里夫趕緊回來。 快點回來吧—— 得有個人通知他。 宴會中的鄉紳貴族垂下目光,那些平民雄子卻帶著躍躍欲試的嫉妒和嘲諷。 這位美艷的親王殿下笑道:“天啊,克利夫蘭他還這么重視外表嗎,在我看來他已經很英俊了?!?/br> “他代表著皇室,當然需要在任何場合注意形象,這很正常?!眲P爾.西德尼議長先生解釋道。 尤利斯沒有接話,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轉身溫和的對馬西說:“不必通知他了,我們正好要路過那里,您要和我們一起去找他嗎?” “不,不不,殿下,我覺得還是……我是說……您的行宮太大了,您找不到他……” “聽說心心相印的人總是有默契的……”黑發親王殿下調皮的眨眨眼,他將大部分侍衛留下后和另外幾位貴族向北邊最高聳的建筑里走去。 馬西心里一驚趕緊跟上,他心里其實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錫得尼行宮看起來相當的大,其中有一個主殿和三個側殿組成的建筑群,如果只是步行就看起來更加龐大了。 一路上幾位大貴族低聲交談,時不時的黑發親王會插了一兩句,他風趣幽默又不失禮節,又會溫和而安靜的傾聽,幾乎很難讓一個人對他產生惡感。 即使是老狐貍一樣的公爵閣下有時候也忍不住舒展眉頭,參加他們的進聊天中。 剛一進去,門兩側并無任何侍從和侍衛,看起來有些空蕩蕩的,一切都靜悄悄的仿佛空氣凝結了一般,只有議長先生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其實他更怕是針對尤利斯的又一次暗殺。 他剛想開口,里面房間里傳來響動,聽上去仿佛有人低語,又仿佛是輕吟。 尤利斯這時候終于可以安心松了一口氣。 他忍住情緒,看到了近衛長勞倫斯先生遞過來的眼神,然后快步走向那個房間,猛地打開門。 頓時,幾個人都驚呆了。 馬西已經轉過身,他捂住臉,因為最糟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克利夫蘭衣冠不整,臉色緋紅,金發有些凌亂,他正在和奧狄爾在沙發上抱在一起,擁吻的難分難解。 兩個人親吻的有些忘情,嘖嘖的唇齒聲讓人臉紅心跳,甚至他們專注的都沒有聽到其他人的腳步聲。 凱爾.西德尼議長閣下瞬間冷下臉,厲聲道:“你們在做什么!” 正在偷情的兩個人嚇了一大跳,立即分開,奧狄爾臉上帶著緋紅藏到了對方的身后,而克利夫蘭同樣也有些慌張,但是下一秒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裝作不慌不忙的扣上衣扣,幾次試圖開口解釋又覺得有些難堪,這時候眾人的目光落在了尤利斯的臉上。 黑發親王心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小藍寶石知道這時候應該表現出被背叛的悲傷,或者焦急憤怒,但是此時此刻他實在是無能無力,他的心里無法起任何波瀾,臉上也同樣是面無表情。 克利夫蘭那家伙都不值得尤利斯浪費哪怕一秒鐘,他沒有任何心情維持一個“被愛人背叛”的人設。 黑發親王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一切。 議長先生瞬間明白了今天尤利斯邀請他們的目的和來意。 安靜了三秒。 曾經尤利斯和兩位大佬之間的和諧的氣氛消失不見,議長先生露出了貴族中規中矩的假笑,道: “親王殿下,或許您應該聽聽他的解釋,說不定一切只是誤會?!?/br> 哦,誤會。 尤利斯的小迷弟瞬間氣炸了肺,這種不要臉的老瓜皮是不是腦子有毛???他連貴族禮儀都喂了狗,跳腳叫罵道:“誤會個屁眼睛是不是瞎!我看他就是欠揍,那個傻逼,看我……唔唔唔……放開我……” 公爵閣下瞇起眼睛,趕緊命令屬下捂住自己蠢兒子的嘴,防止他說什么不該說的,然后讓侍從強制把他帶離。 于是尤利斯的小迷弟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就被他爹命人帶走了,而那位公爵對這種皇室丑聞也毫不關心,一副看戲的樣子。 初次試探,尤利斯立即明白了這兩位大貴族的立場。 “哦?什么誤會我洗耳恭聽?!毙∷{寶石不急不怒,平靜的看著對面兩人整理衣服,奧狄爾臉上的志得意滿的神情都懶得掩飾,挑釁的看著對方。 “您可以解釋,我有在聽?!庇壤蛊届o道。 克利夫蘭殿下還是太過年輕,臉皮也沒厚道瞪著眼睛說瞎話的層度,反而支支吾吾半天解釋不清楚。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皇室繼承人婚前出軌是被這位親王故意帶人撞個正著,都不瞎,怎么回事心里清楚的很。 議長閣下躬身一禮,假笑道:“尤利斯閣下,殿下他只是年輕氣盛,犯一些疏忽也情有可原,畢竟他還是完璧之身,肯定不會和別的雄性發生關系……” 尤利斯扭頭笑道:“閣下又怎么如此肯定他還是處子?畢竟這涉及聯姻……” “可以讓醫生過來檢查,而他未來的孩子必定是您的血脈……” 一旁克利夫蘭臉色越來越難看,慘白如紙。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討論是否是初夜和生育權,簡直讓他覺得自己像一直只配脫光了等待配種的牲畜一般。 “夠了??!”他眼睛血紅,面帶怒意,吼道:“給我停止?。?!” 這時候小藍寶石才轉過頭,平靜的打量了他一下,又將目光轉向他身后的雄子身上,然后不溫不火的道: “可否給我們介紹一下您身后的那位先生?” “管你什么事!”克利夫蘭大聲道。 小藍寶石冷笑了一下,摘下了溫婉的面具,眼神中帶著幾分漠然,道:“當然管我的事,最近我被人惡意刺殺多次,所以任何身份不明、未受到邀請的陌生人都會被列為懷疑對象——尤其是出現在私人府邸?!?/br> “奧狄爾才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人,他是我邀請來的?!?/br> 尤利斯冷笑,道:“這是我的私人行宮。而你,我的殿下……我們并未成婚,這也不是您的私產,嗯……他擅闖皇室府邸是什么罪名來著……” 然后下一秒,黑發親王的表情變得更加冷酷殘忍,厲聲道:“衛兵,給我拿下那個雄性,以謀害皇室的罪名!” “誰敢??!” 克利夫蘭憤怒環視一周,怒聲道:“我才是皇室繼承人!我看誰敢???!” 尤利斯的那幾個衛兵立即停住腳步…… 礙于克利夫蘭的身份躊躇不前。 “為什么不執行?!難道你們要忤逆!”尤利斯抬起下巴,氣的渾身發抖。 克利夫蘭這一系列舉動并沒有引起尤利斯的情緒,而他的衛兵沒有立即執行他的命令卻讓小藍寶石覺得憤怒不已。 他發誓,只要一出行宮,在場的、所有、皇家侍衛隊、全部滾蛋?。。?! 一個不留??! “衛兵!” 尤利斯厲聲道:“衛兵!” 就在尤利斯衛兵躊躇不前的時候,突然沖出來一位高大威猛的雌性,看起來頗有氣勢,他身材挺拔,穿著近衛隊的衣服,動作迅猛的推搡開前面兩個猶豫的侍衛然后快步走了上去。 “你敢??!”克利夫蘭氣的臉色鐵青,而那個侍衛用行動證明了他真敢。 他猛地抓住了不停尖叫的奧狄爾,然后凌厲狠辣的一個手刀,立即劈暈了躲在克利夫蘭后面的雄性。 侍衛仿佛是拎起雞崽一樣拎起暈迷中的奧狄爾,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綁了起來。 這種雷厲風行的執行命令讓尤利斯總算扳回一成,他吐了一口氣后滿意了看了一眼對方,卻發現這位穿著侍衛衣服的正是“綁架犯”賽特里德先生。 是了,只從尤利斯遭遇暗殺后,他就讓近衛長勞倫斯先生把賽特里德調進護衛隊里,至少他的身手不凡還算靠譜。 沒想到,他也的確關鍵時候靠得住。 尤利斯再看他時候覺得順眼很多。 “好!你行!你給我記住——” 克利夫蘭簡直氣瘋了,他瘋狂叫罵著,詛咒每一個見到的人,怒吼道:“我才不會和你結婚,你這個惡毒傲慢的家伙,裝腔作勢的樣子真是令人作嘔,去你媽的親王?。?!我永遠不會和你睡覺!見鬼的生孩子,惡心透了我多看你一眼都覺得厭煩??!” 尤利斯并不接話。 “你怎么敢這么做,我要讓皇室把你踢出去,你不過就是一個雄性商人!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這么做?!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整個宮殿里都回蕩著克利夫蘭氣瘋了咆哮的聲音,而尤利斯和另外兩位大貴族沉默著。 周圍幾個近衛兵也低頭盯著地板裝作不存在。 近衛長勞倫斯先生面無表情,恭敬的站在尤利斯身后,萬一克利夫蘭失去理智后暴起傷人就麻煩了。 尤利斯看著地上被綁著的奧狄爾,對旁邊沉默不語的兩位大佬攤攤手,低聲道:“您兩位意見如何呢?” 可能對于高層貴族之間來說,出軌未必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但是這種沒有絲毫禮儀,作風舉止粗陋鄙夷,腦筋又拎不清的“皇室繼承人”的確是有些名不副實。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尤利斯覺得他們在思考談判的底線以及籌碼,或者又考慮未來聯姻的發展和政治傾向,總之,小藍寶石的所有做法都表明了解除聯姻勢在必行,至少……目前這個人選無法讓他滿意。 最后,凱爾.西德尼議長先生又恢復了往日優雅的笑容,低聲道:“可能我們的確來的不是時候,克利夫蘭先生需要時間冷靜一下,但是我們也愿意尊重他的愛情的,您說對嗎?” 克利夫蘭“殿下”,變成了克利夫蘭“先生”,這種語言文字上的小花招讓尤利斯立即明白談判正式開始了。 他笑道:“你說的對,先生,他們之間的感情讓我感動,我當然愿意成全他的愛情,誰又沒有年輕過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