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記得看作話預警】
60 沈知晗見得那處血淋淋,心下震顫,又迅速反應過來——他這雙腿境況實在蹊蹺,若是早已截斷,百余年時間足夠結痂,若是才斷裂不久,又為何無緣無故去他雙腿。至男人無謂眉眼,習慣蛆蟲在身上爬行模樣才意會到,也許兩者皆非,只剩最后一種可能。 也許男人的腿曾經完好無損,而折磨他的人,每隔一段時間,便將兩只腿從腳掌一次一點慢慢削薄。這雙腿千百年來從未有一日好過,永遠鮮血淋漓,永遠有數不盡的爛rou被蛆蟲啃噬,囚禁之人存心折辱,他再有踔厲奮發的意氣,又能如何。 一身錚錚傲骨淪為階下囚徒,長明燈落在他湛然眉眼,仍能見得當年幾分風姿。 沈知晗再與男人對視,已不見初時凌厲,只是極為柔和地相望,像是從他身上難得慰藉。 他想說些什么,面前機關轟動,鐵門將開,當是知道他幾人已無反抗之力。周清弦畫影借了沈知晗,依舊起身擋在他前。時間緊迫,沈知晗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前輩,若我們今日借你相幫離去,改日定會回到此處,將你救出這險惡之地?!?/br> 男人神色熠熠,姿采綽然,只道:“我接下來每一句話,你都必須聽從,毫不猶豫,做得到嗎?” 沈知晗答:“這有何難?!?/br> 男人還是望著他,此時白霧相繞間,隱約見洞口一身披黑色袈裟之人,法杖落地錚錚縱縱,其上鈴鐺璁瓏,好似邈遠而來。沈知晗失了真氣,心慌慮亂至極,左手緊握畫影,直直盯著前方影綽身影,便等著那一聲指示,出手斬破迷霧。 男人喝道:“抬劍?!?/br> 畫影陡然出鞘,重霧間傳來慈穩之音,“施主如此急躁,竟不愿與我敘舊么?” 沈知晗咬牙罵道:“我與你有何好敘舊?!鞭D頭急切看向身后牢籠,希望全寄托與此。聲音只在他二人間,男人咧嘴而笑,笑聲悲愴,卻也自若,講出令沈知晗瞪目之語,“你將它,刺入我丹田罷!” 沈知晗身體儼然不動,緊緊盯著男人,以為自己沒聽清,茫茫然道:“前輩?” 男人道:“我方才說的,你都忘了么!” 沈知晗不可置信,霧間僧人步步臨近,錫杖小環相撞當啷作響,悠遠聲音在洞中回蕩:“我還有許多話,要與施主相談呢!” 男人叱道:“他便是知道你不會殺我,才放你進來?!庇种刂匾怀都缟湘i鏈,揚起下頜,鷹隼一般瞪著雙眼,“你還在等什么,你們要落在他手里,再求生不得么?” 僧人呵呵直笑,極近慈祥,真真像極了佛堂之上憐愛世人的十方諸佛。 僧人高聲道:“施主,放下劍吧?!币恢皇终谱造F間伸出,掌上裹挾氣勁,就要觸上最前方以身相擋的周清弦。 男人厲聲道:“還不動手!” 沈知晗耳側似有擂鼓擊鳴,持劍手臂顫抖,牙齒戰戰作響,碧光一閃,抬手重重劈刺而去。畫影劍覆寒霜,瞬息之間破風斬浪,劍尖已埋入男人丹田,向上一挑,便帶出顆金光燦燦的內丹。 頃刻血流如注,白色的湖心石被染成一片鮮紅,滴落到四周幽深潭水中。 男人高高揚起頸,眉目張揚,竭力用嘴型比道:跑——啊—— 僧人似乎不敢相信:“你怎么敢殺他,你難得道不知……”話音未落,伸手捂住了自己眼睛,罵道:“謝寒山,謝寒山,你竟讓他對你動手!” 方才的淡定自若全然不見,內丹在這洞xue中熠熠發光,竟比壁下數百架長明燈還要熾亮,白霧也隨之散去大半。僧人似被定了身形,躬下腰雙腿直抖。趁他一時無法動彈,幾人迅速出了洞門,正要往出口而去,又被數名寺中僧人擋住去路。 僧人手上武器各不相同,好在修為并不算高,一直少有動作的程蔓菁忽而奪過他左手畫影,直向周清弦拋卻而去。 周清弦無二話接過劍,周身真氣涌現,畫影掀破長風,劍光如虹,身形一閃,如一道電光穿破前方僧人間隙,打碎幾人節奏。刀光劍影間,只聽得冷兵器叮叮玱玱撞擊之聲。 沈知晗正調息真氣準備與他一同御敵,卻被捉緊手腕,程蔓菁帶他閃身到敵人后方,往來處疾行。沈知晗掙脫不開,便問道:“你要做什么?” 程蔓菁不回答,直到二人回到那滿地肢體與rou瘤的黃綠色透明海中,掌間燃起一把火,照亮了這常年黑暗的寂夜。熊熊火焰化作一團高掛于洞xue正中的火球,那些rou塊觸手便如飛蛾一般盤旋而上,帶起淅淅瀝瀝的粘稠。觸上火便消逝殆盡的身體,卻仍然迫不及待卷席而至,頃刻間粼粼rou?;鼾埦盹Z風。 沈知晗被眼前震撼場景驚得久久不能言語,驚道:“她們不知道這對她們意味著死亡嗎?” 程蔓菁道:“正因如此,縱使沒了思想,也本能的要去擺脫這與無數人融成一體,沒有獨立自我,重復又毫無意義的永生。相較日復一日的煎熬,她們早已渴望死去太久,也等待這份禮物太久,說來,倒應該感謝我們才是——” 程蔓菁轉頭看向沈知晗,妍麗的臉龐在火光下變得妖冶,與平日散漫模樣大相徑庭。層層疊疊的爛rou消逝,也露出了藏于石壁上被掩藏覆蓋,精美絕倫的壁畫。 壁畫中央女孩從年方正好,一步步邁向深山,無數男人圍繞她,令她露出曼妙酮體。四根尖利的木棍穿透四肢,釘在木架上,男人們獻祭一般將她送到佛像前,為她身上涂滿綠色藥草,隨后在佛像面前,將她侵犯,砍下四肢,剜去雙眼,割斷舌頭,日日jingye灌食。待她肚子足夠大,便用刀割開了肚皮,心歡喜樂抱住了血淋淋的孩子。 然后將她的孩子一塊一塊,分食殆盡。 程蔓菁來到壁畫下方,準確無誤踹上一塊與周圍無異的石磚,隨即地動山搖,那壁畫轟轟作響,石塊沙沙掉落,露出后方一間明亮石室。 沈知晗目光尚在壁畫圖案,正要問他是如何準確找到這石磚的,程蔓菁卻甩甩手,呼出一口氣,“這堆掉san值的東西終于沒了?!鞭D頭看一眼洞xue方向,嫌惡道:“你那好徒弟也要來了?!?/br> 沈知晗也急急轉頭,被閃身自背的程蔓菁一掌推進石門之內,隨著二人步入,石門也重新緩緩關閉。他未來得及反應,又被壓上石墻捂住口鼻。程蔓菁汗濕的臉龐湊近,琥珀色眼瞳熠熠發光,“我要你聽好我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接下來,便是你,我,與周清弦的生死攸關——” 沈知晗驚懼地看著她,眼睫不住發顫。 程蔓菁胸膛起伏,聲音嘶啞,講出自二人認識以來,最惶悸又激動的一句話: “這是祁越殺死我的,第8793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