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華晨說的，這個新來的同學的的確確從坐到這里開始就不怎么添亂，看不出來成績好不好，在小組討論的時候偶爾插上一兩句。

    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呆到了最后一節自習課，云毓本來在做卷子，卻沒有想到在離下課還有十分鐘的時候放在抽屜里的手機卻開始一直震動。

    云毓心叫不好，只好借著身體的遮掩將手機微微地拽出一個角出來，點亮了手機屏幕，一個又一個消息接連彈出來。

    【小y！你到底在搞什么！】

    【昨天直播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下播了？】

    【怎么聯系你都聯系不到你，怎么了？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屏幕那邊的人昵稱叫萌萌，算是云毓直播間里的房管。是最先一波參與觀看直播的粉絲，主動聯系上了云毓，給過云毓身份證明，是個性格直爽的女生。

    云毓就知道他逃不過這一劫，昨天因為那件事直接下播還把手機關機了，直播間里肯定一團亂，萌萌肯定幫他維持秩序花了一番心思。

    她每天都是中午十二點鐘左右睡醒，現在肯定要被她找上。

    云毓趕緊回應。

    【抱歉，昨天突然有點事，不是大事的，就是有點突然，直播······沒有事吧？】

    萌萌打字很快，幾乎是秒回：【我生怕是你出事了，直播倒是沒什么事，不過你可以試著送一些原味什么的補償一下，畢竟大家······】

    云毓看到“原味”兩個字的時候臉頰不自覺發了熱，他知道有很多主播都會這樣犒勞自己的觀眾，不過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總覺得······這樣很羞恥。

    萌萌一直都很關照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心思，能讓她提出這個，想必昨天晚上真的麻煩到了萌萌，云毓猶豫了片刻還是答應了這個請求。

    【不過】

    萌萌的消息停留在了這一句上，再就一直停留在了“對方正在輸入中···”的這個頁面上。

    云毓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夏風從窗戶的縫隙中漏進屋里，和教室里人為制造的冷空氣交匯在一起，撩動了云毓輕軟的額發，他等著不過之后的句子。

    窗戶外頭有學生會巡視的同學，就是這樣雙重的刺激下，汗液微微從他背脊滲出，讓背部的那一塊白色布料有些透出。

    萌萌發了一大段話過來。

    【昨天突然有一個用戶一次性給你打賞了將近十萬，我已經向平臺查過了，對方是成年人，而且是新注冊的賬戶，我找不到多的資料，我跟他發消息確定他也只跟我說要直接和你接觸，小y，你的想法怎么樣？】

    Yyyy：【十萬？？??！】

    萌萌：【嗯······】

    萌萌：【而且現在都快過了撤回時效了，再過幾個小時后，這筆錢就可以提現到賬戶了?！?/br>
    云毓皺皺眉，他也······什么都沒有做，一次性十萬，這讓他有些良心不安。一番心理斗爭后他還是同意了萌萌的意見，向那個叫做A的用戶發送了好友請求。

    A很快同意，只是沒有發消息過來。

    云毓抬眼看了一眼窗外，想了想措辭，這才發過去消息：【請問一下，您是手滑點了打賞嗎？如果是的話，我會給您返還的?！?/br>
    【不是?！?/br>
    A只回了這兩個字，看起來冰冷冷的。

    云毓抿唇，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想要去問萌萌，可又害怕嚇到人家女孩子。

    不知不覺的，水性筆中的油墨慢慢從針管中漏出，在他白皙的手腕處留下了一塊黑色的痕跡。

    云毓狠心敲下了幾個字。

    【如果您有想要看的東西的話，可以和我說的······】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插進去都可以?！?/br>
    可是A沒有回應。

    云毓看著屏幕右上角的數字從5變成了6，一分鐘過去了，A也沒有理他。他剛收拾好心情，卻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一偏頭就看到賀言朝他這邊探過了腦袋，不知道停留了多長時間。

    云毓嚇得趕緊將手機丟進抽屜，緊張兮兮地看著賀言，生怕他看到了什么。

    可是賀言還是那樣懶懶的樣子，微微側頭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問道：“誒，你們成績好的也上課玩手機么？”

    賀言吐出的氣息打在云毓的耳垂上，云毓往后躲了躲，又覺得這樣顯得他對距離太敏感，他又湊過去，白皙的臉上不免多出紅暈，他小聲說道：“沒有玩，是······有急事?！闭f完，他又想起來了華晨的話，輕聲道：“你的成績不是也還不錯嗎？”

    “啊，你說入學考試嗎？我抄的答案?！毖劭粗曝沟难劬τ直牬罅艘蝗?，賀言一邊轉筆一邊輕聲道：“走的后門。不過你別擔心，平常我不麻煩你?！?/br>
    云毓知道這是讓對方誤會了，他借著身體遮擋將手機又推進去了一點，不再說話，卻寫了一張小紙條遞給了賀言。

    賀言接過，上面寫著，“有需要的話都可以找我”這幾個字，云毓的字寫得很好看，清秀不失風骨，像是練過毛筆字的。

    賀言端詳了一番，在那條好看的字下面惡劣地添上了兩個龍飛鳳舞的謝謝，遞回了云毓手里。

    打了下課鈴，云毓和賀言微微打了招呼之后才背著書包往外走去，卻又被賀言一把叫住。

    賀言問道：“你一個人走？”

    云毓覺得這個問題有一個很明顯的答案，他點了點頭。

    賀言倒像是毫無負擔地走到了云毓身邊，微微彎腰讓視線和云毓齊平，說道：“正好我也一個人?！?/br>
    云毓沒有和人一起走的習慣，才要拒絕，賀言一句，“我是個路癡，沒人帶著我會迷路”直接把他給拍死在了沙灘上。

    的確，一中的綠化做的很不錯，樹木會遮擋到人行道，云毓無法，只好和賀言一起走。他對賀言說不上不喜歡，只是和他待在一起，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男生長得很高，走在他的身側會有一股隱隱的壓迫感，可由他在側所遮擋出的一小片陰影卻是實實在在的籠罩在了云毓的身上。

    暴雨后就是大晴天，陽光將空氣中的每一分水汽榨出，熱浪將樹木都蒸成一幅濃厚的油畫，云毓覺得從腳底升起一陣灼燒感。

    行走的路途中他們沒有說過話，可只要云毓將眼抬起想要看賀言的時候，賀言的目光總會如約而至，兩相碰撞。

    知道校門口，他們才說了一聲再見。

    云毓才松下一口氣，他不去看賀言的去向，快速轉身，貼合在他大腿根部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牽動他所有的敏感的神經。

    他慢慢掏出手機點亮了屏幕，A的消息就這樣鉆進了他的眼睛里。

    字不大，卻因為句子的露骨直白讓云毓手軟，差點都沒拿住手機——

    【那就把逼撐開看看還是不是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