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腦子，沒有實體的鬼也會思考嗎?

    的確會的，自清醒那一日起，楚辭生從一開始的懵懂混沌只能依靠本能行事，而漸漸變得更加清醒或者說冷酷。

    楚辭生想，自己果然是個怪物。

    他就如同一個完整的人，被硬生生割裂成了兩半。

    一半擁有絕對的理智，另一半有著柔軟的感情與曾經美好的記憶。

    因為楚辭生應該是喜歡洛嬰的，因為他是自己的“小妻子”，所以楚辭生需要將所有的溫和縱容都給他。

    楚辭生應該“愛”自己的妻子，所以看見洛嬰喜歡其他人，甚至發現洛嬰將自己推到別人身邊時，楚辭生知道，自己理論上應該產生難過、憤怒之類的情緒。

    可是……

    喜、怒、哀、樂，楚辭生是根本沒有一點點感覺，只有在被引動情欲時，冰冷的情緒才被稍微有所波動。

    不過既然洛嬰想要，那么自己應該滿足小妻子的想法才是。

    于是楚辭生的灰白霧氣包裹住了喬月酒，看著青年纖細濃密的睫毛微顫，那雙向來冷靜的漆黑眼眸里浸出淚水。

    喬月酒在自己身下哭得很可憐，哪怕青年清俊的面容看上去依然從容不迫，甚至在哭喘的時候還能同自己談條件，但楚辭生對于青年的恐懼絕望心知肚明。

    他在侵犯一個無辜的人類。

    楚辭生想，如果是有感情的自己，那么此刻自己定然會心生愧疚，立馬停下此時的獸行。

    以自己的本性，他會溫柔拭去喬月酒的眼淚，然后用飽含安撫和歉意的語氣將這個可憐孩子一點點安慰。

    不過楚辭生沒有該有的感情，哪怕是在他情欲被催動的時候，鬼對于“小妻子”或許還會有著本能的微末愛憐，但是他對于喬月酒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但喬月酒的話的確吸引力楚辭生。

    洛嬰是楚辭生的妻子，他本該注視著自己的。

    洛嬰，應該愛楚辭生。

    于是楚辭生的手撫摸過喬月酒顫抖濕潤的長睫，此刻后者強裝著鎮定，眼尾泛著哭過的潮紅，他也的確是哭了，被射到最深處的時候那張臉完全被淚水濡濕了，只剩下無能為力的脆弱可憐。

    “那就請……好好教我了?！?/br>
    楚辭生看著青年在自己身下瀕臨崩潰，他輕柔的用指腹揉碎喬月酒眼尾潮紅，嗓音溫和：“真敏感?！?/br>
    喬月酒被他碰一下就敏感的抖一下，聽見楚辭生意味不明的曖昧語氣，青年心中緊繃的一根線終于松懈下，因此腦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可能已經被干懵了，又或者他心里暗藏著對洛嬰的不滿，喬月酒一下子問出來了不合時宜的問題。

    “是他更好cao還是我?”

    楚辭生垂下眼簾，長睫在他淡色的眸中投下陰影，鬼物嗓音輕曼溫柔，冰涼的手指卻扣上了喬月酒的下顎。

    “不要和他比?！?/br>
    “……”

    喬月酒很想嘲諷，你那么喜歡他，怎么還被要求來折辱我呢?

    但是喬月酒此刻卻沒有那個心力去折騰了，他只感覺自己全身都酸軟，鬼的jiba又粗又冷，將他屁眼兒都頂得酸澀飽脹，哪怕此刻那根jiba已經被抽出來，但喬月酒依然有著身下被什么yin邪東西填滿侵犯的錯覺。

    既然已經和鬼達成了表面協議，那么他心里高懸的氣也能暫且放下了。

    楚辭生見喬月酒想睡了，他也百無聊賴打算消散離開。

    “留下來可以嗎?”喬月酒面色還有著蒼白，“反正洛嬰現在不愿意看見你，你去找他只會讓他更加生厭罷了?！?/br>
    “你……還真奇怪?！背o生那雙淡色無機質的眼眸里沒有感情，但是他說出來的話與舉動卻讓人恍惚生出眼前鬼物很溫柔的錯覺。

    楚辭生接受了喬月酒的提議，現在他被情欲cao控的感絕還沒有完全散去，所以楚辭生暴露了些許劣性根。

    楚辭生冰涼的手指慢條斯理碾磨著喬月酒的唇瓣：“你討厭我，也很害怕我，可是你卻希望我留下來?！?/br>
    “……因為我要討好你?！辈恢獮楹?，喬月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嘖，這只舔狗鬼要好洛嬰，而自己要被cao屁股，還有去討好這只鬼物，想想就感覺讓人覺得牙疼。

    不過喬月酒之所以這樣要求，自然不是因為他被cao一頓后就一見傾心至死不渝了，而是因為人類的世界很復雜，鬼是不懂的。

    呵，天天湊到別人面前去，也只有當舔狗，看著洛嬰心心念念追女神的份。

    揉揉揉……很癢的好不好，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睡了。

    算了，喬月酒忍受著楚辭生漫不盡心的撩撥下，還是打算先睡再說。

    這邊喬月酒自暴自棄的在疲憊下睡著了。

    那邊洛嬰卻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哪怕他曾經也有獨自呆在房間中，找不到楚辭生到底在哪兒的時候，但那樣的感覺卻與現在完全不同。

    這棟別墅太空曠了，空曠得洛嬰骨子里有些畏懼。

    自楚辭生消失之后，洛嬰就枯坐在沙發上等了很久。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從下午到深夜。

    手機傳來嗡嗡的振動聲音，這是他給自己定的直播開始的時間。

    但洛嬰無論如何都沒有心思投放在之前永遠熱愛的游戲直播行業。

    ——他應該回來了才對！

    ——這么晚了，為什么還不回來?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是喬月酒那個婊子太好cao了嗎……

    明明是洛嬰想要將鬼引開，主動把楚辭生推到喬月酒身邊，但如今洛嬰卻忍不住后悔了。

    喬月酒永遠比自己受歡迎，誰遇見那個假惺惺的學生會會長不交口稱贊。

    楚辭生是不是會喜歡上喬月酒?那種清冷禁欲的人被徹底拉入情欲泥沼，冷漠寸寸被打碎破碎，是個人都會喜歡吧……哪怕是鬼估計也不例外……

    而且自己根本不是他所謂的妻子，自己只是竊奪了家族中桃花簪而已，越想洛嬰就越恐懼。

    洛嬰分明將鬼視如累贅，更是對于發情的楚辭生避之不及，但現在洛嬰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沒有動壞心思用那張符咒的話……

    那是不是現在楚辭生還在身邊，而自己也不必忍受現在內心的怨恨?胸中長久悶燃的壓抑和悔意將洛嬰壓的喘不過氣來，他忍不住渾身開始顫抖。

    不過是十天被cao一頓而已。

    又不會掉塊rou，也不會懷孕，你自己矯情個什么勁??！

    現在手機不再是消息“嗡嗡”振動了，變成了他給公會對接管理的人專門設置的鈴聲。

    洛嬰渾渾噩噩接起電話來。

    那邊是人焦急的怒吼催促聲。

    哦……自己還要直播。

    他很愛直播的。

    洛嬰想要站起來，可他一個姿勢坐太久了，腿已經僵硬到麻木了，于是洛嬰從沙發上跌落，一下子跪倒在地，等他再顫抖著爬起來時，手肘已經在撞擊中劃出細小的劃痕，滲透出點血絲。

    這一次，沒有冰涼又溫柔的懷抱將他抱在懷里。

    是了……洛嬰眼淚一滴一滴砸進地毯里，他漂亮的眼睛在哭泣，可是唇畔卻揚起大大的，仿佛精致人偶壞掉的笑容。

    楚辭生為什么不在他當然心知肚明，哈……因為楚辭生，是被自己親手推到別人懷里，他現在懷里抱著的人變成了喬月酒。

    是自己讓他這么做的。

    喬月酒在睡覺，楚辭生也暫時聽了他的話沒回別墅，可是鬼也會無聊的。

    他一開始只是飄出了宿舍大樓，看著大學道路兩旁的花瓣隨風舒揚，月光清冷如紗，攏在楚辭生透明的身體上很舒服。

    楚辭生竟然隱隱生了倦意。

    然后他在飄渺夢境中，聞到了一股幽遠而清冷的香，這種味道在沉睡于桃花簪當中時，楚辭生似乎聞過，在清醒后每次被引動欲念的時候，他也似曾相識。

    它仿佛在牽引著自己去往另一處地方。

    半夢半醒間的魂體穿過了重重掩映的朱門，楚辭生看見那透著燭影雕花的窗。

    楚辭生飄在殿內，能在燈火搖搖欲墜中看清殿內鎖著的棺木，只是座棺材而已，他都是鬼了，還怕什么?

    但楚辭生卻畏懼了，盡管已經失去了記憶、情感，但他依舊不敢接近。

    那是深藏在靈魂深處，哪怕被割裂為兩半，也無法徹底割舍的執念。

    近鄉情怯。

    殿內燈火搖搖欲墜，睡在棺中的青年猛然睜開眼，他絲綢般的雪發垂落，肌膚在燭火輝映下是蒼白瑩潤的白。

    從夢中驚醒的謝挽魂細白的手指撐在棺木上，青年茫然四顧。

    仿佛有亡人，在引魂香的指引下，終于記得了歸家的路。

    喬月酒醒來時已經是新的一天，窗外陽光暖融融的，他以為自己這一晚必定睡得不安穩，沒想到因為疲憊的原因睡得很好。

    這時喬月酒也發現了鬼的好處——至少宿舍的空調費省了。

    宿舍太小了，只能委屈楚辭生凝著灰白霧氣占據了一個小小的角落。

    乍一看……有點像只喜好鉆角落里，懶洋洋的黑色大貓。

    也只有在清醒后，發現自己并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喬月酒才有膽子好好打量著楚辭生。

    怎么會有生物這么奇怪呢?

    冷漠又溫柔，無情又深情。

    楚辭生蒼白清雋的臉看過來時，哪怕知道鬼物真面目是如何冷漠薄涼，喬月酒也忍不住陷入楚辭生如同浸了水的溫柔眸子里。

    “看來昨天很特殊?！眴淘戮屏巳?。

    楚辭生指了指桌上的早餐，露出不該屬于冷酷鬼物的難為情與羞澀表情。

    “我想著你也快醒了，這是食堂的早餐?！?/br>
    “每隔十日，我會失控一些?！背o生面容平靜溫和，“不過請放心，現在我是正常的，昨天發生的事……我很抱歉?！?/br>
    這真是只善于表演的鬼。

    明明表情雋永溫柔，但那雙眼底深處，依舊是無動于衷的冷漠。

    他的道歉，他的溫言軟語，不過是作為一個有教養的“人”該去做的罷了。

    “你說，洛嬰會不會在家里后悔得哭鼻子?”

    喬月酒勾唇，他只是惡意用最慘的下場去揣摩罷了，哪怕喬月酒心知肚明，洛嬰都把楚辭生送到自己身邊來了，那么肯定是松了一大口氣，此時正在家里歡欣鼓舞才對。

    “我的小妻子，他應該很開心才對?！背o生含笑回答他。

    “今天我們有個小會?！眴淘戮粕駪B平靜，但向來端方禁欲的會長卻挑起眼尾注視著楚辭生，“你愿不愿意，玩個大的?”

    “愿聞其詳?！?/br>
    “我們人類，其實骨子里都很賤的，哪怕是條一直黏在身邊的狗，當狗有了新的親昵之人后，原本嫌棄狗太過粘人的人類也會不由自主的失落，甚至是……不甘、嫉妒?！?/br>
    楚辭生身體微微前傾，他明明是沒有實體的灰霧，但現在的舉止卻像人極了。

    “小同學，也不至于用狗來隱喻我?！背o生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但是被罵的本人卻無奈的笑了笑，“昨天的事你還有氣的話，可以直接罵我?！?/br>
    喬月酒輕嘖一聲，被看穿了也沒意思了。

    “在洛嬰面前，你可以擁抱我，吻我，要表現得為我著迷?！眴淘戮评涞拿嫒萆下冻鳇c笑意，“他會吃醋瘋掉的?！?/br>
    “聽上去有些幼稚?！背o生評價道，“對了，早餐快涼了，記得趁熱吃?！?/br>
    喬月酒表面上是完全找不出一絲錯處的學生會會長，但是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存在，就算有，那也只是他掩飾得足夠好了罷了。

    喬月酒心思極深，但卻對楚辭生卻存著一縷微妙情緒。

    他向來是個瑕疵必報的人，因此察覺到洛嬰的算計之后，喬月酒就能立馬轉動心思想著如何借用身邊事物去報復。

    但是面對實質上欺辱他的鬼物……

    喬月酒卻怎么也真恨不起來。

    可能是楚辭生長的的確好，也可能和他zuoai，讓喬月酒心里恥辱的同時，但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快感。

    爽到哭的那種。

    楚辭生維持著淡淡笑意:“你的同學、老師都說你好，什么贊美詞匯都能用在你身上，哪怕是我的小妻子，也不得不承認你這個人是完美的?！?/br>
    “但是……我只看見了一個骨子里流著壞水的小家伙?！?/br>
    被點出本質的喬月酒絲毫不在意，他線條漂亮的唇翹起，嗓音有些軟:“喜歡多管閑事的強jian犯先生，下次的早餐我喜歡食堂的油條?！?/br>
    “嗯?！背o生發出低低的笑聲，“待會別在會議室里哭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