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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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落了雨,淅淅瀝瀝的,從九樓望下去,人、車變成了會動的樂高玩具,撐著的傘是一朵朵有顏色的卡通蘑菇,他們在雨中野蠻生長,又在雨中寂寞消亡。 國仁醫院監察室盡頭,背對走廊,紀時一孤零零站了很久。 他看了好一陣的雨,看城市那頭亮起了霓虹燈,朦朦朧朧穿過雨幕。 晚上沒睡好,白天醒的又早,五顏六色的光刺得紀時一眼睛干澀,他麻木的放空大腦,逼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紀時一頭圍小,黑色棒球帽壓到他的眉毛,他的半張臉本來有口罩遮住,空氣太悶,他偷偷摘掉,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不帶弧度的淡色的唇。 經紀人常說紀時一應該多笑笑,多些鮮活靚麗的表情才能獲得更多的粉絲緣,她說沒有人上一天班累成狗了回到社交媒體上還想對上某個Omega死了親爹一樣的冷臉。 這話說得犀利,但沒辦法,人們對Omega的刻板印象就是根深蒂固的甜美、可愛,類似于溫室里盈盈不堪一握的嬌弱鮮花,Omega就該天生被保護,超出這一范疇里的其他性狀的物種都是怪咖,都是生錯第二性別的怪物。 關于這點,紀時一改不過來,也不想改,他存在的本身就不為迎合任何人的喜好。 經紀人說不過他,開始還勸,后來也放棄了。評上圈里最不受歡迎的Omega就評唄,反正他們也不靠單薄的顏值吃圈里這碗飯,反正紀時一也找到了良配,再不受歡迎,人家也有伴,也有底氣。 戒指就戴在紀時一的無名指上,除了演戲要求外,一直沒有摘下來過。 紀時一還記得自己結婚那天,是傳聞中百年一遇的好日子,算吉時的老先生笑瞇瞇說今天結婚的伴侶會恩恩愛愛、纏纏綿綿的好一輩子。 他也記得孟青柏將戒指推到他手指根部時,孟青柏握住他的手掌,在雷動的掌聲中,他們吻在一起。 來醫院屬于私人行程,紀時一誰也沒通知,就他和孟青柏兩個人來。 孟青柏關門的聲音不算小,沒有驚動到走廊上的人,從背對他默默的,后腦彎垂的微妙弧度還有手臂抬起的高度推測,紀時一應該是在看手機。 盯著紀時一的背影看了會兒,孟青柏才決定走上來。 腳步就在背后了,紀時一關滅手機立馬扭頭望過來。 他是敏感的,黑色瞳仁對上孟青柏的眼睛,仿佛是一秒都不愿看,又仿佛是在害怕,他一避一樣垂下視線。 孟青柏的腳步被紀時一細微的緊張表情生生釘在原地,總感覺再往前一步,就該踩到不應該有的界限,就會在電光火石間引起亞馬遜的一只蝴蝶振翅。 “結果出來了?!?/br> 孟青柏的目光盡可能平靜的落在紀時一臉上:“去看看?” “...好?!?/br> 紀時一迅速斂起情緒,他緊緊握著手機,單手壓低帽檐同孟青柏擦肩而過。 還真挺沒話好說的。孟青柏自嘲、 他往前走,走到紀時一剛剛戰立的方位,雨水順著玻璃窗蜿蜒而下,將城市割裂成破碎的好幾塊。 自從受傷,孟青柏就變得特不喜歡下雨天。 潮濕又黏膩的熱空氣讓他很容易就聯想到農村夏季雨后會從臭水溝里冒出來呼吸的蛞蝓,濕意爬在肌膚上,黏噠噠的,好像墜著透明的看不見的線,扯得孟青柏的頭部隱隱作痛。 這些疼達不到昏厥的要吃止痛藥的地步,忍一忍也可以撐過去,不過需要花費極大的精力與耐力。 醫生說孟青柏頭部傷口恢復的很不錯,要他少動腦筋,少去想事情,不要給受傷的大腦增加額外負擔。 記憶缺失聽上去很離譜,好在并是很影響孟青柏如今的生活。 他天生的學習能力強,適應力快,花了一天便接受自己因為撞擊導致失憶的事實,一切的一切自他出院回國后,看上去都在向著積極方向走,除了他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另一半。 孟青柏是認識紀時一的,也記得紀時一。 他記得兩人在高中為數不多的交際,不是同個年級的學生混不到一塊去,印象里兩人有過不長的交流,但匆匆的,連合照也沒有一張。 出事時,巨大的碰撞致使孟青柏的手機稀碎,主機碎成無法再行修復的兩半,不然他或許可以嘗試從里頭尋找出他和紀時一作為親密伴侶的蛛絲馬跡。 婚姻,而且是和紀時一的婚姻,對喪失近五年記憶的孟青柏來說就像這窗外的雨,隔著玻璃摸不著,如此的不真切。 在感知方面,孟青柏自詡并不算遲鈍,他能察覺的出來紀時一并不想與他有多交流。 卡在他和紀時一之間的阻隔是一塊掏空內里剩在荒蕪沙漠的厚重龜殼,孟青柏撬不懂,也參透無能。 或許貌合神離才是他們這段看起來并不幸?;橐龅淖罱K解釋。 從國外回來沒多久,馬不停蹄的,紀時一拉孟青柏到了多家保密性極高的醫院做反復檢查。 醫生掃了CT,說句玩笑話,專家會說什么,孟青柏都能背下大差不差的結論了。 這是市里最后一家具有足夠公信力的醫院,這次若紀時一還用他慣常的否定態度不認事實,孟青柏也許真的要生氣了。 反反復復,固執還冥頑不靈。這樣的紀時一好像并沒有足夠吸引他的魅力。 那為什么當初兩人會結婚呢? 紀時一就像是一顆被千萬滴雨水砸的毛石頭,孟青柏有時都想負氣的質問他,忘記了有真的能如何,記不起來就是記不起來,能怎么辦呢,總不能讓他孟青柏再被車撞一次。 這次,紀時一很快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他戴上了口罩,帽檐一低再低,低得高半個頭的孟青柏都無法看到他的眼睛。 沒有提出再做一次檢查,紀時一表現得意外平靜。 看來,這一次,他終于愿意妥協,愿意放棄無所謂的抗爭了。 這算不算是好結局,為多次奔走醫院畫下不算完美的句點。 不知為何,孟青柏輕松不起來,他的心情大概被滾在每個人頭頂上的烏云同化了,沉悶、壓抑,還有幾分呼吸不暢。 紀時一走在他前面,一語不發,腳步極快。 孟青柏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保持兩人的間隔只有一步之差,他在看紀時一后頸發尖。好像天然的,他就能懂得紀時一的情緒,他想,現在的紀時一一定很郁悶,帽子這么低,不會他在哭吧。 剎那,復雜多變情緒翻涌的,陌生又來不及分辨的襲上孟青柏的心臟。 “紀時一——” 他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孟青柏頗為懊惱的閉上嘴。 紀時一沒有開口,卻也停住了腳步。 他在等他說話。 孟青柏蹙眉,感覺自己完全是在沒事找事,制造麻煩。 沉住呼吸,他說:“抽空我們再去其他醫院看看吧?!?/br> 下樓短短幾分鐘,雨勢煩人的不減反大。 被雨擋住腳步的人不少,三三兩兩聚在大廳里,一籌莫展的望著瀟瀟雨幕。 來時兩人相信了報著晴天的天氣預報,也沒有帶傘。 醫院自助機里有雨傘販賣,價格偏貴,鮮少有人愿意花這筆冤枉錢,孟青柏沒那么長時間等雨停,最主要他不知道等雨停的漫長時間,該怎么和紀時一相處。 網絡信號擁堵沒有滿格,龜速下好租賃軟件,手機后臺安裝,顯示不要退出當前界面。 需要等待大概兩分鐘,孟青柏目光不由眺望到站大門外吹風的青年上。 從他提出看別的醫院,再到下樓,紀時一同孟青柏之間再無交談,哪怕是眼神,紀時一都吝嗇的沒有給到他。 如果不是涌動的信息素確定,走這一段路足夠孟青柏幾次懷疑紀時一是否真的是自己法律上的另一半。 紀時一的信息素和他本人一樣冷淡,語言描述不出具體的味道。 只知道他信息素縈繞在鼻尖是涼的,伴著些許低迷的氣壓,像是驟然降溫的冷空氣,時刻能都陰云,時刻都能飄雪。 只有深度標記過的伴侶才能輕而易舉的嗅到彼此信息素的味道,在電梯勻速下降的過程中,孟青柏嗅到了不止一次紀時一似乎失控的信息素。 每次在他想要深刻體會時,那股淡淡的,轉瞬便會即逝的味道就會飛快從他鼻尖下溜走。 透過電梯鏡子,孟青柏在看紀時一,而紀時一側著臉,對著另外的方向,像是在發呆,又像是陷入了某段難纏的舊憶里無法自拔。 他警惕的,并不想透過信息素暴露自己分毫的情緒,環抱著的雙臂,在心理學上的解釋是不信任與戒備的表現。 伴侶嗎? 孟青柏微微歪頭,鏡子里西裝革履的高大Alpha也微微偏頭,而他站在角落里的Omega從始至終的緘默。 嘶,好像根本就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