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煜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擁有了自己的書店。

    這段時間他過得還算不錯，大小節日林感幾乎都會來找他，當初認識的兩位姑娘在這期間大學畢了業，偶爾也會來他這照顧照顧他的生意。

    可以說除了情感方面一片空白外，這些日子元煜過得比過去充實得多。

    也不是沒有人向元煜示好。

    他這種類型在最近幾年幾乎是男女通吃，有不少喜歡年上款的大學生主動向元煜要過聯系方式。元煜不是不想給，他只是覺得沒有辦法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他一生所有的喜歡似乎都交付在齊諧身上了，就算如今兩人分開，元煜的愛意只會消逝，而不是同等地轉化到另一個人身上。

    明白這一點之后的元煜想得很開。

    愛情從來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如果他沒有辦法再愛上一個人的話，那么不愛不就行了。

    他寧愿選擇這一輩子孤獨終老，卻無法接受為了所謂的幸福和另一個不愛的人捆綁在一起。

    只是無論前者還是后者，齊諧都已經不在他的人生規劃里了。

    他甚至認為這輩子兩個人都沒有再見面的可能。

    林感期末周一般會回到元煜這住幾天。因為陳不輟實在是太煩人了，林感認為和對方在一塊總是沒法靜下心學習。

    家里有個要讀書的人，元煜十分自覺地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務，甚至偶爾還會自己給林感做些吃的。

    他的廚藝在這里鍛煉了不少，雖然無法做到色香味俱全，但至少人吃下去不會因為食物中毒而進醫院。

    林感在表哥的關照下難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能做的不多，只能在每天回學校時順手把家里的垃圾扔了。

    期末周徹底結束那天，林感商量著和元煜一塊出去吃一頓好的。兩人像往常一樣肩并著肩從單元樓里出來，樓下卻站著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男人。

    “...”元煜愣了幾秒才從對方瘦削的臉上認出幾分齊諧曾經的模樣，他下意識朝著林感身后躲了躲，語氣難掩驚訝：“齊諧？你怎么在這？”

    不是元煜膽小，實在是現在的齊諧看上去真的有些不太正常。

    和齊諧在一起的一年里元煜幾乎沒見齊諧怎么紅過眼，可如今的他滿眼的紅血絲，眼下烏青一片，過長的劉海都快要遮住眼睛，整個人氣質陰郁，全然沒有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

    “...”

    齊諧沒有理會元煜。

    他本以為見到元煜之后自己可以忍住脾氣好好和元煜交談的，可是他竟然在元煜的身邊看見了別的男人。

    一個他不認識并且還能和元煜一塊從家中出來的男人。

    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憤怒，齊諧握緊了拳頭，就連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他略過一邊的林感，徑直走到元煜面前，抬著聲音質問道：“你和他是什么關系？你他媽當初和我要分手就是為了這么個男人？”

    要是一年前的齊諧說出這話倒也沒什么問題，只是現在兩人從外表上來看，齊諧才是瘋里瘋氣的那一個。

    林感不爽地擋在兩人中間，直直地瞪著齊諧：

    “什么叫做我這么個男人？你給我把話說明白點?！?/br>
    “也就一段時間不見你的品位就變成這樣了啊?！饼R諧沒理他，冷笑一聲繼續罵道。在他看來這個陌生男人是不配在他和元煜之間插嘴的，所以后面的話依舊是對著在林感身后的元煜說的：“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喜歡我這款的呢，當年舔我不是舔得很起勁嗎，像條狗一樣圍在我的身邊轉，我說你怎么會突然提分手，是不是找到了所謂的下家，這才忙不迭地想要趕著伺候新主人??？”

    元煜站在林感身后一直沒有吭聲，反倒一旁的林感先聽不下去了。他忍無可忍地將面前的男人一把推開，毫不客氣地用拳頭打在對方臉上，語氣更是十分不快：“你他媽說什么屁話呢？有話就好好說話，別給我在這沒事犯賤！”

    被林感揍過的地方很快腫了起來，讓齊諧一張本就憔悴的臉臉顯得更加狼狽。

    齊諧抬手抹去嘴角滲出來的鮮血，他像是不知道疼似的，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

    “你喜歡的就是這種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人嗎？元煜，你早該和我這么說的。要是我知道你喜歡這一款的話，當初就應該早點把那堆玩具都給你用上的?！?/br>
    “哦，對了，有了新人在身邊，你總不會已經忘記當初在我身下是怎么叫的吧？不過沒關系，我這錄了很多視頻，你想看看你當初恬不知恥跪下來求著我cao你的樣子嗎？你的現男友知道你以前為了被cao叫得有多么賤嗎？”

    這些話實在有些太難聽了。

    “你他媽是不是神經病啊你，有妄想癥就早點去醫院好不好？”

    林感本能地不相信自己的表哥會像對方說的那樣，下意識提高音量反駁道。他再次伸手想要教訓面前這個男人，衣服卻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

    “夠了?！?/br>
    元煜抬起頭。

    他臉上的笑有些勉強，但他還是努力地扯出了一個笑：“不是說要吃飯嗎？你先去店里等我吧，這里的事我自己處理就行?！?/br>
    “哥...”

    林感不太愿意。

    “這是我和他的事，算是給我一個面子，你先離開好不好？”

    元煜壓著聲音，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袖。

    他知道林感是為了他好，害怕他被欺負。只是他和齊諧的事不應該以這樣的方式被林感知道，就算是為了他那可憐的自尊，他也不想林感從齊諧口中得知當初的自己。

    ...

    林感沒說話。

    他掃了齊諧一眼，對方瘦削的身材和現在的元煜幾乎沒有可比性。在確認元煜應該不至于對對方傷到之后，林感嘆了口氣，還是順著元煜的話，為他們留了些私人空間。

    元煜眼看著林感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這才將目光重新放在齊諧身上。

    現在的齊諧讓元煜感覺到陌生，對方就像渾身帶刺一樣，隨便一句都可以扎得他遍體鱗傷。元煜心里委屈，聲音也有些哽咽：

    “齊諧?！?/br>
    他說，“我自認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也沒干什么錯事啊，為什么現在分手了你要這么對我？”

    齊諧不想讓元煜哭的。

    齊諧想，他沒打算讓兩人久別后第一次見面就如此難堪的。

    都怪那個可惡的男人，齊諧在心里狠狠埋怨。要是沒有那個男人出現，他或許就不會控制不住自己說出那樣混賬的話了。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齊諧動作輕柔地撫上元煜的臉，就像剛剛暴怒的人不是他一樣，一邊道歉一邊哄道：

    “對不起，我剛才只是太生氣了，你會原諒我的對吧？”

    他的拇指緩緩移到元煜的唇上，語氣是說不出的溫柔：

    “分手的話我可以當做沒聽見，但我不希望從你口中聽到第二次?！?/br>
    “可我不是鬧脾氣?！?/br>
    元煜皺眉。

    齊諧用的力氣不小，被壓過的唇邊很快泛了一層白。他不太舒服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同時對這樣陰晴不定的齊諧有些許恐懼。

    只是無論他感覺如何，有些話還是要在這時候和齊諧說明白的。

    “當初我是喜歡你沒錯，可是我并不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我并不知道原來和我在一起會讓你這么痛苦?！痹献猿暗匦α诵?，隨后接著說道：“不過現在沒關系了，我不會再纏著你，更不會喜歡你了。當初無論我做過什么請你全都忘記吧，都是我的錯，我以后不會那么犯賤，也不會再出現在你身邊礙你視線了?！?/br>
    他曾以為承認放下齊諧是件很困難的事，沒想到他元煜竟然有一天能夠當著齊諧的面這么自然地說出口。

    他過去是犯賤，也確實惡心。無論齊諧是有心還是在盛怒之下說的氣話，元煜都能從話語里明白對齊諧而言他不過就是個欠cao的婊子。

    當初分手時他總有那么些幻想，想著齊諧在受到消息后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會后悔嗎？還是會生氣沒有將他留在身邊？

    感謝齊諧的真情流露，元煜現在終于有了答案。

    齊諧不會在乎他，因為對他而言自己只不過是一條討人嫌的狗。

    他也終于有了放棄齊諧的決心。

    心里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元煜甚至覺得這些日子最后的那點郁悶都順著這句話散開了。他終于有勇氣面對曾經不堪言的過往，以至于連最后的道歉都多了幾分真誠。

    他說，“如果曾經的我讓你感到不快的話，那些視頻的處置權就交給你好了?，F在的我們相看兩厭，以后要是能不見面就不要見面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