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
為了盡快種下絕地冰蓮,蘇冠容沒有像來時那樣閑散步行,而是由傅胤舟御劍帶著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極天門,這段曾花了一個多月才走完的路程在他全力御劍之下只用了半天就抵達了目的地。望著熟悉的極天峰在地平線另一端慢慢升起,蘇冠容心中突生幾分感慨。 還未等他深思,傅胤舟已御劍直指極天門山門前,劍尖劈開長風,發出烈烈聲響,耳中的鼓噪將蘇冠容的注意力拉回了此時此地,他屏氣凝神,將靈力凝聚在四肢百骸,待白霜劍停下之時輕巧一躍,穩穩落在地面。 此舉讓習慣性伸手扶他的傅胤舟有些失落,他倒是忘了,在千冥宮的時候蘇冠容只是受那里的陣法壓制,無法使用靈力才處處要他幫忙的,現在他們已經離開了千冥宮地界,蘇冠容體內靈力也恢復如常,自然不像那時需要他時刻照顧。 傅胤舟不動神色的收回了手,虛握成拳,背在身后。 二人走進山門,這會兒才過午時,正是門中弟子在各自峰中學習的時候,但不知為何天際時不時有數道霞光掠過,此乃峰中弟子或御器或御獸而飛時發出的動靜。這般不尋常的景象惹來蘇冠容的好奇,傅胤舟自然也不例外,眼見其中一道霞光落在二人面前,還未等他開口詢問,對方卻已先朝他亮出武器,同時喝道:“你二人是哪一峰的弟子?為何從山門外回來?” 二人被問的不明所以,面面相覷。但蘇冠容反應卻快,拉住正要開口反問的傅胤舟,先一步道:“我是飛蟬峰的外門弟子蘇冠容,這位是疏狂峰的傅胤舟傅師兄,我二人一個多月前為完成課外測試所以外出去尋覓靈草,這件事飛蟬峰外門弟子的授課師傅應當是知道的?!?/br> 那弟子當然也知道測試一事,但今時不同往日,前不久門中才發生那樣的大事,他不敢有絲毫懈怠,依舊擺著進攻的架勢,同時騰出手來從芥子袋中拿出兩枚玉符丟了過去。 蘇冠容和傅胤舟一人接了一個,玉符落在他們手心,并未有任何異樣。二人有些困惑,那弟子卻已經把武器放下,對二人道:“門中有新規矩,從前幾日起只要從外面回來的弟子都要去蒼霞峰接受訊問,不可違逆?!?/br> 聞言,他們也猜到這幾日門中必然是出事了,于是也不再有任何質疑,跟著那名弟子一道去了蒼霞峰。到了蒼霞峰后二人才得知方才他們拿的玉符是用來鑒別魔修的,倘若他們被魔修附身或體內藏有魔息,那在碰到玉符的一瞬間就會被其灼燒。 就在幾日之前,有一名魔修殺了在外參加測試的弟子,剝了他的皮套在身上,假裝成極天門弟子混了進來。好在當時蒼霞峰章峰主正好在飛蟬峰褚峰主洽談,他對魔息極為敏銳,雖然那名魔修已做好了十全的偽裝,可還是被他察覺出不對勁,立刻將其抓捕。 但那魔修也是個硬骨頭,被認出身份后當即自爆金丹,什么消息都不曾透露出來。經此一事,蒼霞峰懷疑門中可能還有其他魔修混了進來,特別是因飛蟬峰最近的測試,有不少其他峰的弟子都結伴外出幫忙尋覓靈草了,于是立刻設下極為嚴密的警備,勒令所有進入山門的弟子都要先去蒼霞峰報備,經過幾番測試后無異樣才能回到自己住處。 說起魔修,二人不約而同想到他們在倚春樓里遇到的魅魔,他們對視一眼,心中同時升起懷疑。 在替傅胤舟解了yin毒之后他們就向門中回稟過此事,不過當時并沒有任何結果,現在想來那次事件似乎也絕非偶然。修真界中的魔修數量本就不多,先前倒還有幾個邪道門派,卻都在一千多年前被極天門門主郁棠溪剿滅,自此以后魔修便徹底銷聲匿跡,至今已有千年。但魔修本就極擅隱匿,加上正道門派過了千年的舒坦日子,反倒是忘了這最重要的一點,才讓那名魔修輕而易舉的混進了極天門內。 傅胤舟不敢耽擱,將那件事又說了出來。 負責為他們二人測試的蒼霞峰弟子道:“我知道,那時是林師弟和另外幾位師兄一起去的,此事我們也稟告過峰主,峰主后來也去了那里,不過魔修生性狡詐,通常不會再回到已經被發現的據地,所以峰主設下用以警示的陣法后就回來了,至今也沒有任何動靜?!?/br> 談話間幾番測試結束,那弟子將二人送出了蒼霞峰,又叮囑道:“方才給你們的玉符除了能夠鑒別魔息,緊急的時候也能用來傳訊,你們若是遇到魔修切記不要與其糾纏,盡快通知我們為上?!?/br> 他這話主要是說給蘇冠容聽的,畢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二人中誰才是那個最需要保護的。 蘇冠容自是點頭應了,告別對方后跟傅胤舟一起回了疏狂峰的別院。 …… 離開了一月有余,院中雜草自是反客為主的長了出來,蘇冠容被傅胤舟送回來時本想先休息一下好慰旅途的勞頓,然后再把赤霄靈草送到飛蟬峰去??梢贿M門就看到滿院子里的雜草,饒是他隨性慣了也有些看不過眼,只好放棄休息,撈起袖子開始打掃。 這極天山脈果真是風水寶地,連院子里的雜草都長得比外面快且高,若不是蘇冠容有修為傍身,能施展法術,恐怕花上一天一夜也弄不干凈。饒是如此,待院中又恢復他離開時那般干凈整潔的樣子,時間也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他自己身上自然也沾了不少塵土蛛網。 反觀虞少卿的屋子,因有結界庇護,故而蟲草不生,一如往昔。 蘇冠容走到他房間門口,結界外還擺著他離開時留下的字條,他彎腰將字條撿了起來隨手一捏,紙張便化作飛灰,被不知何處吹來的風兒卷走了。 按傅胤舟的說法,虞少卿這一回閉關最少也要七八年才能出來,蘇冠容原是不怕寂寞的,可他這一路跟傅胤舟熱熱鬧鬧的,現在回到院中面對如此寂靜冷清的場景,心中難免有些喟然。他纖長的眉毛微微顰起,注視著緊閉的房門,過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回房之后蘇冠容就搬了浴桶過來洗澡,他心中還惦記著赤霄靈草一事,便沒有再磨蹭,簡單擦洗之后就換了衣服準備離開。 似是心有靈犀,就在他推開院門之時,傅胤舟竟也從那邊院子里走了出來,二人對視一眼,傅胤舟走上前道:“我正想著你差不多收拾好了要去飛蟬峰呢,看來我估算的倒是挺準的?!?/br> 他顯然也是在屋里拾掇過的,身上換回了疏狂峰弟子的服侍,白色束腰勾出他勁瘦的腰線,整個人顯得極為挺拔。 “你也聽蒼霞峰的人說了,門中可能還有魔修潛藏,你修為太淺,為防萬一這段時間還是我負責送你去飛蟬峰吧?!?/br> 他這話說的冠冕堂皇,蘇冠容哪里聽不出他暗藏的意思,不過他也沒有戳破對方的小心思,三兩步走在了前面,帶著笑意的聲音慢悠悠的傳了過來。 “既然如此,那這段時間我只好厚著臉皮再麻煩傅師兄了?!?/br> 傅胤舟緊跟上來,他比蘇冠容高了半個多頭,長腿一邁便走到對方身邊,與他并肩而行。 “你既然叫我師兄,我當然得多多照顧你才是?!?/br> 二人邊說邊走,從疏狂峰到飛蟬峰的路途雖不算多近,但這一路閑談倒也不覺得枯燥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