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躍景站在離姜煜陽一米遠的地方沒動，他看向一旁的醫生，醫生也在看著他。

    “醫生，他這是怎么回事？”秦躍景不解地問，“是腦子被撞壞了嗎？”

    “病人因為出車禍導致頭部受到創傷，出現了短暫失憶的情況，身體其他部位有些皮外傷，目前來看情況比較穩定，需要留院觀察幾天再決定是出院還是住院?！贬t生見多了同性情侶，早就見怪不怪，“最近幾天最好陪床照顧一下病人?！?/br>
    ……

    醫生顯然是誤會了，秦躍景想張嘴解釋，又覺得沒什么必要，他再看向姜煜陽，依舊保持著求抱的姿勢，表情越來越委屈。

    他沒有去抱，而是坐在病床邊，他一想到姜煜陽以前做的事就生氣，就算現在是個病患，他也不想順姜煜陽的心。

    “你爸媽怎么沒來?！鼻剀S景無意義地打開手機又合上，“等你爸媽來我就走了?！?/br>
    姜煜陽可憐兮兮的躺回床上，側臥著蜷縮身體抱住腿，一言不發。

    在秦躍景看來，四肢修長將近一米九的人在床上縮成一團的樣子，實在滑稽，又讓人生氣。

    “回答我?！鼻剀S景見人一聲不吭，有一股火從喉嚨里冒了出來，“怎么失憶了就變得矯情了？”

    “我媽在精神病院，我爸……我爸不要我了?！苯详柭曇魫瀽灥?，好像有天大的委屈，“你都不問問我為什么會出車禍，也不問我疼不疼?！?/br>
    兩人認識了快四年，秦躍景對姜煜陽的認知也僅僅停留于表面，他只是認識這個人，僅此而已。

    “……”秦躍景脾氣不好，但每次回過神來都會后悔，包括現在，尤其是聽了姜煜陽的話之后，讓他有些愧疚，往姜煜陽身邊坐了坐，“還坐得起來嗎?！?/br>
    即便他很恨姜煜陽，卻還是沒辦法對姜煜陽置之不理。

    姜煜陽乖乖坐起身，被他摟在懷里。

    “你還記得今早的事？”秦躍景虛抱著不停用下巴蹭自己肩頸處的姜煜陽，感覺到姜煜陽失憶后連性格都變了，“你早上開車出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br>
    “給你買早餐?！苯详栒f著說著聲音都顫了起來，“助理說那家很好吃，我就想著給你買點，但是還沒到那里就出車禍了……”

    “頭疼不疼？”秦躍景心里的愧疚被越放越大，他真的猜不透姜煜陽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想做什么。

    “疼?！苯详柨蘖顺鰜?，完全不像秦躍景認識的那個瘋子，他帶著哭腔說，“老婆，我的頭好疼?！?/br>
    秦躍景徹底心軟，耐心安撫著姜煜陽。

    這時警察走了進來，手里拿著電腦包，姜煜陽的助理跟在身后，看到抱在一起的他們明顯愣了愣。

    “我們需要姜先生指認一下肇事司機和車輛?！本熳诹瞬〈才缘淖簧?，打開電腦，播放事發時間的監控錄像，又拿出拍的車和司機全身，“看看是不是一個人?！?/br>
    本以為只是看車禍記錄，但監控還在放，車子已經被撞翻，姜煜陽半個身子都在外面掛著，司機雖然喝醉了但還有意識，下車去看滿頭是血的姜煜陽，像是在原地掙扎了很久，準備掉頭跑路，卻被本該昏迷不醒的姜煜陽抓住衣服，司機怎么都扯不開姜煜陽的手。

    姜煜陽從車里慢慢爬了出來，揪著司機的領子就往地上摔，他回頭看向自己的車，又看向司機的車，好像是要開司機的車離開這里，但沒走兩步就倒在地上了。

    ……總不能是為了給他買早飯吧？

    他本來就夠愧疚的了。

    姜煜陽躲在秦躍景身后，好像想不起來車禍后發生過什么了。

    “想不起來嗎？沒關系，我們等你恢復的差不多了再來?！本觳]有待多久就離開了。

    “老婆，我什么時候能出院啊，我想跟你回家?！苯详柾耆辉谝庖慌允闹?，跟秦躍景撒嬌，“醫院里的味道好難聞，我不想在這里待著了?！?/br>
    “我不是你老婆，跟你也沒有家?！鼻剀S景即使再愧疚，過去發生的事，他沒辦法邁過那道坎，他嘆了口氣，“你住院的這段時間我會照顧你?！?/br>
    “是我惹你生氣了嗎?！苯详栃⌒囊硪淼貑?，“我會聽老婆的話，也會好好改正錯誤?！?/br>
    “沒有?！鼻剀S景也開始頭疼，他站起身，想出去喘口氣，說，“我出去一趟，先讓你助理看著你?！?/br>
    說完眼神示意了姜煜陽的助理，想走卻又被拽住。

    一轉頭就是姜煜陽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去找醫生再問問你的情況，等會兒就回來了?！鼻剀S景安慰似的輕撫姜煜陽的臉蛋，“乖一點?！?/br>
    姜煜陽點點頭，松開了手。

    “這位患者的情況較為特殊，根據您說的話，你們之間只是公司同事的關系，患者卻在失憶后產生了錯誤認知和記憶錯亂，很有可能這是他日思夜想但不能實現的事?！?/br>
    “這需要在患者恢復記憶之后，你們之間好好聊一聊才行?！?/br>
    秦躍景更頭疼了。

    “謝謝醫生?！备t生道了別，秦躍景走出辦公室，回想著醫生的話和兩年前發生的事。

    那年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好不容易解開自己積壓在心里二十多年的心結，主動跟姜煜陽表白，但姜煜陽先是吻了他，然后拒絕了他。

    是姜煜陽先越線，又是姜煜陽先拒絕。

    秦躍景搖了搖頭，越想越難受，干脆不再想這些，回到了姜煜陽的病房。

    姜煜陽已經睡著了。

    助理看到他之后，說了幾句話就先離開了。

    他坐在病床旁，看著熟睡的姜煜陽，內心各種復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他以為自己這兩年對姜煜陽只剩下恨了。

    在病床旁待了許久，他才想起來要去車里拿電腦，還有工作要做?；貋頃r他看到姜煜陽剛下床，神色不安地找尋著什么。

    姜煜陽看到了回來的他，大步走向他面前，緊緊抱住了他。

    “怎么了……”秦躍景被抱得完全動不了。

    “我以為你丟下我走了，我一個人待在這里好害怕?！苯详栒f著，輕抓秦躍景的頭發讓對方看著自己。

    姜煜陽此時此刻的神色狀態，是即使失憶了，也無法被掩蓋住的刻在骨子里的本性，看得秦躍景任由姜煜陽抓著他的頭發，沒有任何動作。

    “你不能拋棄我?！?/br>
    姜煜陽低下頭，湊在了秦躍景臉前，兩唇相碰。

    也許是氣氛驅使，秦躍景沒有拒絕。

    兩唇撕咬在一起，糾纏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