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原來你會為我用這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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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隨錦繡仙子進到紫清殿中。 我悄悄將四周望了望,大殿陳設端雅大氣,確是我從未見過的景象。只是空曠得很,帝尊應是不在殿中。 一名童子突然自虛空中現出身影。他向師尊行了揖禮,臉上掛著笑,向師尊恭敬道:“仙尊壽福。帝尊在攬清臺,還煩請仙尊隨我前去?!?/br> 那童子說完,又側頭望向我,臉上又擺出了笑。 我有些怔愣。 那笑容里竟似透著些熟稔味道,好似我們是舊相識一般。 “帝尊只邀了仙尊麼?”錦繡仙子突然出聲。 童子又向錦繡仙子行了禮,仍是笑道:“確是如此?!彼謱⑽彝送?,眼里晶晶亮亮的,復又說道,“帝尊說了,旁的客人,便請仙子好生照料?!?/br> “我竟沒有預料到會這樣?!毕勺訌澚嗣佳?,話語里都透著笑意,“你自帶仙尊去罷,我帶碧瑛道長到各處好生玩一玩便是?!?/br> 師尊朝我望來,眼中似有訴說。我仔細將他望著,等著,他卻終于什么也沒有講,只轉身隨那童子去了。 我望著師尊離去背影,竟覺出幾分熟悉之感,心中沒由來地生了幾分悶痛。 我與錦繡仙子方出了殿,迎面又撞見一位雅麗的仙人。那仙人與錦繡仙子打了照面,面上似乎松了口氣。 “還好趕得及,若叫你們離了殿,我還不知要從哪處去尋?!?/br> 錦繡仙子輕快道:“你不在帝尊身旁候著,來尋我們作甚?” 那仙人低頭去理衣袖,仿若袖上沾著塵埃一般,并不看錦繡仙子。 “你倒找著樂子了么,帝尊早些時候可一直黑著臉呢?!?/br> 錦繡仙子面上換了笑容,身體往前湊過去,亦幫仙人整理起肩背處的外袍來,聲音也柔了幾分:“自己整日巴巴的望著,便能將人盼來么?如今怎么還置上氣了呢?” 仙人聽后,亦笑了出聲,手上動作也停了。接著他將手掌攤開,掌中波光流轉,凝出一枚泛著幽光的玄青鎖鑰。他將錦繡仙子拉到身前,將那鎖鑰遞與錦繡仙子,柔聲道:“帝尊囑托,客人若覺得煩悶,可去靈品閣中尋些耍物。若是生了饑渴,閣中亦有些靈果可用,可稍作消解?!?/br> 我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錦繡仙子和那仙人逗趣,突然他二人便轉過臉來齊望著我。 叫我十分尷尬。 我錯過了什么,話怎么突然落在了我身上? “行了,你快回去罷,仔細帝尊又要找你。待會若還要尋我們,便到靈品閣去就是?!卞\繡仙子仔細收了鎖鑰,仍彎著眼向仙人笑。 那仙人未再回話,只向錦繡仙子睨了一眼,又向我微一頷首,身影便隱去了。 錦繡仙子轉過身來,似模似樣地嘆了口氣:“唉,我心中本選中了幾處好地方,預備帶你去玩的。帝尊既屬意靈品閣,我們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愿。靈品閣雖有些無趣,但想來帝尊是不愿你太過奔波……”錦繡仙子止住話頭,拿眼靜靜將我望著。 我忙擺手道:“在哪處都是一樣的,實在不敢太過煩擾仙子與帝尊?!?/br> 仙子看著我又是笑:“你若愿意煩擾……煩擾我們,我們是極樂意的。倒是一直這般拘謹,有些叫我難過,只怕你覺得我刻薄刁蠻,不易相處?!?/br> 九天之上的仙人竟如此平易近人,體貼溫柔! 仙子將我手拉過,幾乎只一瞬的工夫,我們已落在了一處樓宇前。樓宇并不大,但四周云霧繚繞,顯得十分嬌憨可愛。 錦繡仙子將手中鎖鑰擲出,虛空之中現出一道門來。那鎖鑰與門上鎖洞相合,片刻后,眼前云霧消散,那樓宇也不復方才的嬌憨模樣,現出高聳巍峨的姿態。 我隨錦繡仙子進到樓內,只覺樓內空間更大,仿佛別有洞天一般。四周各種靈器陳列,我只覺雙眼也不夠用,恨不得再多長出幾只眼來。 “你若見著喜歡的,拿去玩便是?!?/br> 我聽錦繡仙子聲音,回頭去看,才發現自己已走得離仙子有些遠了。我驚覺自己失禮,立刻往回走。 我觀錦繡仙子模樣,比方才在外面時分明拘束不少,想來這處樓宇絕非尋常。我雖只是山野草靈,但總算在昆侖受教了些日子。昆侖雖有廣闊天地任人來去,但亦有些禁忌之地,不叫弟子隨便進出。大師兄與我講解時,雖言語溫和,但眉目間有凜然之意,光見他神色,也明白些利害。 錦繡仙子此時神色,便與大師兄那時有些相像。 錦繡仙子見我轉身過去,似乎愣了愣,口中喃喃:“……叫我在這里陪著,又頂什么用呢?” 之后錦繡仙子便也和我一道走動起來。有時走到一些靈器旁,她便與我講帝尊是何時得了這靈器,又用這靈器馴服了何種作亂的妖靈神魔。 “帝尊天資卓絕,雖承帝位是受其父君所傳,但修為亦是天界無二。先前到人界走了一遭,修為便又進一層,這般通悟本領,真是整個天界也艷羨不來的?!?/br> 錦繡仙子與我講帝尊御敵故事時,我便被那般果決英勇的手段折服。她又說到帝尊天資悟性,又叫我心中嘆服。我雖如錦繡仙子所說那般,心中艷羨,但想到三界之中有帝尊、師尊這般英才,又覺是三界之福,心中更多了幾分仰敬之意。 不知不覺,我們已穿過了兩座殿堂,進到一處小院。院里亭臺流水,奇花爭放,草木掩映中,綴著數枚鮮果。那鮮果形狀飽滿,色彩鮮嫩,長得實在極好。 錦繡仙子在木葉中找尋一番,似乎挑中了一枚果兒,伸手欲摘。 我心中有些慌亂,忙指著身旁一處鮮果道:“這果子長得好生可愛……” 錦繡仙子停了手上動作,朝我這處望來。她將我指著的果子望了望,笑著道:“那果子尚未至熟期,不好吃呢?!?/br> 我忙說:“這院里的果兒個個都長得形態非常,定是十分珍貴了?!?/br> 錦繡仙子仔細將我望了望,臉上仍是方才的笑,道:“帝尊既邀了你來,你便不需在意這許多的?!?/br> 我也將仙子望住,正色道:“我原是陪伴師尊而來,現在卻自顧自玩樂,原本已十分失禮了?!?/br> 仙子嘆了口氣,道:“你這般守著規矩,叫我也無可奈何了?!?/br> 我有些訕訕,不知該如何作答。 仙子又將我領到院中一方石臺旁坐下,手指微點,幻出一枚方口的玉杯來。玉杯似有感應,徑自飛去院邊清泉中盛了水,又飛回到仙子手中。 仙子將玉杯遞到我面前,面上帶著些頑笑神情,與方才的笑容有些不一樣:“一杯清泉水,總能喝得了罷?!?/br> 我本擔心方才言語冒犯了仙子,此時見她笑容,雖知她頑笑,但又從她面上覺出些親切意味,便再不好意思推拒,只將玉杯接過,放到唇邊飲了一小口。 清泉甘冽,確是我從未嘗過的好物。 我端著玉杯慢慢飲著,仙子便又講起了許多天界軼聞。仙子性情爽朗,所講軼事,時常叫人忍俊不禁,我心中漸對仙子更親近了一些。 “你腰間掛的,可是那日考試所得的靈器?”仙子突然轉了話頭,向我問道。 我愣了愣,點了點頭。 “昆侖所贈的靈器,定是十分稀罕之物罷?”仙子嘆道。 “怎敢與九天相比?!蔽疫B忙擺手。我見仙子臉上似有盼色,忙將短劍從腰帶上取下,遞與仙子。 仙子將劍拿在手中一番查看,臉上顯有贊嘆之意,我心中也不禁得意起來。 “此劍劍紋澹澹如水波,色雖暗卻難掩冷幽之光,確應是‘流觴’無誤了?!毕勺油蝗粐@道。 “仙子知道此劍嗎?”我亦驚嘆于這把短劍的工藝無雙,卻不曾想它竟有來歷。 “跽坐流觴,惓聽落雁?!饔x’與‘落雁’本是一對雙生劍,是多年前天界一對道侶合煉而得。他們自在凡界起便配著這雙劍,后來齊修得仙體后,仍是琴瑟和鳴,相敬如賓,是天界中令人艷羨的一對愛侶??上Ш髞砥渲幸晃焕в谔旖?,始終不得超脫,最終神識墮魔,造下大殺孽。天庭著兵將去誅他,他的愛侶將天兵天將攔下,自己當場辭去仙籍,抱著愛人與他共墮冥海,二人道身靈魄一同消散于三界之中。在那之后,這對雙生佩劍也就此失落。沒想到,‘流觴’竟在昆侖?!?/br> 竟是這般決然的愛戀。 我聽錦繡仙子一番講述,心中戚戚,眼中不覺有了濕意。 “情至深處,竟是生死相隨……”我叫這故事牽住心神,一時有些迷茫。 “倒未必盡是如此,亦要看境遇與各人性情的。竟叫你難過起來,實在是我的不是?!卞\繡仙子將短劍收回鞘中,片刻又道,“不過那‘落雁’倒是叫我一位仙友得了好一段日子了,如今‘流觴’在你手上,也算緣分。只是如今它們分落兩地,亦有些可惜……” 我亦遺憾于故事里那對愛侶無法相守,如今這對雙生劍便有如他二人化身一般,能叫它們替代主人守在一處,亦是好的…… “我靈力低微,這把劍跟著我也得不了甚么用處,不如便請仙子轉交好友,讓這雙子劍守在一處罷?!?/br> “如此這般,也算成全一樁美事。只是我可不能白拿你的東西……” 我正要擺手拒絕,突然庭院中又現出一道人影來,我轉頭望過去,原來是方才在大殿外見過的仙人。 “我正想著,你應是該來了?!卞\繡仙子笑著道。 那仙人將手攏在袖中,只挑眉將錦繡仙子望著。 “‘落雁’一劍,你可記得在哪位仙友手中?” 那仙人似乎愣了愣,道:“自是記得?!?/br> “沒想到‘流觴’竟在碧瑛道長手中??煞駝谀悻F在去找他一趟,向他問一問,碧瑛道長愿以‘流觴’相贈,不知他可愿另拿一佩劍來,贈與碧瑛道長?” 那仙人收了先前戲謔神色,亦是笑起來,道:“自然可以?!?/br> 話音剛落,便隱了身影。 他二人一唱一和,我竟連開口的機會也尋不到…… 只不過一會兒工夫,那仙人便又回了來。他將手中一枚長劍交與錦繡仙子,笑著道:“此劍仙子可還滿意?” 錦繡仙子亦是笑:“總算沒有太叫人失望?!?/br> 仙子將劍遞與我,我仍覺有些稀里糊涂,但仙子面上笑意燦然,我實在不忍拒絕,終于還是伸手將長劍接過。 沒想到那長劍一入我手,便幻去劍身,我仔細去看,只在腕間尋到一枚從未見到過的紅色小痣。 我訝然失言,只能抬頭去看錦繡仙子。 仙子溫和道:“這劍有些年紀了,便有些犯懶。它如今已認你為主,平日里便只做這般形態。若你遇著危險,或是想要用它時,它便會幻出劍身,助你御敵?!?/br> 我望著那小痣,心中有些不安。 “這劍似乎太過貴重了些……” “‘流觴’亦是貴重的,更莫要說‘落雁’‘流觴’得以相守一處,便是天地間最最難得。這柄長劍確實也有些來歷,但道長全然受得的?!?/br> 錦繡仙子言辭十分伶俐,我在她面前總是不知不覺便糊涂起來。等我覺出不妥時,我已隨著師尊在返回昆侖的路上。 我一路觀察師尊神色,心里盤算著要如何與師尊說,我方才叫人誆著收了一份貴禮。 師尊一路上神色冷然,一言不發。我見師尊面色,不敢再拿自己做的錯事煩他。 但想到師尊全然未發現我腰間短劍已不見了,心中不免感到失落。 過了不多久,錦繡仙子竟又來了昆侖。 我又在稀里糊涂中,人已站在了云頭上,與仙子再度前往九天。 “師尊果真允我這般到九天上去?” 總覺得有些怪異。 “道長莫要胡亂想了。昆侖是何種地方,不得掌門允許,我如何能帶得你離開呢?” 我腦子更加糊涂。我不過閑人一個,九天哪里有什么事是用得著我?不過左右仙子不能將我論斤兩賣了,便是去了,最多無非尷尬一番,倒也不甚妨事。 “道長可愿與我去看看‘落雁’與‘流觴’?”仙子突然問我。 上次聽了那故事,我便對“落雁”好奇起來。此時仙子提了,我自然歡喜答是。 錦繡仙子帶我進了一處殿宇。 “流觴”與“落雁”叫主人置在一方玉白的案幾上。兩柄劍一長一短,一寬一窄,一個透著清幽冷光,一個溢著熾金流光,列在一處,顯著全然契合的味道。我本還有些掛念我的“流觴”,如今見了它們這般,才覺得這樣呆在一處,才是它們的真正所屬。 案幾旁不遠,是一張赤霞小榻。我看著這張紅榻,腦中忽然現出些模糊影像,我想將那影子辨得更清楚些,錦繡仙子的聲音卻將我拉了回來。 “怎么凈在發愣,莫非此處,你已來過了?” 我轉頭去看仙子,只見她面上帶著揶揄。我突然覺得臉頰發燙,心中莫名砰砰狂跳起來。 “誰在里面 ,出來?!币坏缆曇敉蝗辉谔摽罩许懫?。 我忙跟著錦繡仙子往外走,殿外庭院里,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姿,渾身透著冷峻的味道。待到走近一些,將他眉目看清了,才更覺清貴逼人,攝人心魄。 “帝尊壽福?!卞\繡仙子在我身旁向他做了揖禮,口中道。 他竟就是帝尊。 我也學錦繡仙子行禮,心中很有些惴惴。方才瞧見,帝尊臉色實在叫不上好看。且他似乎一直拿眼瞧著我,想必是對我方才的失禮作為十分惱怒了。 這樣想著,我便愈發不敢抬頭去瞧他。 “錦繡帶碧瑛道長來看‘流觴’,擅入了帝尊寢殿,還請帝尊不要責罰?!?/br> “可見著了?” “已見著了,碧瑛道長很是歡喜呢?!?/br> “我自然不會將你的劍怎么樣的?!?/br> 我有些茫然,方抬起頭,便撞見帝尊那一雙眼。 “是,帝尊?!?/br> 那雙眼中仿若黑潭幽深,我一時叫它攝住,只能愣愣答是。 “‘離炎’用著可還趁手?” 離炎?莫不是那柄懶得連形也不愿化出的長劍? “我,我還未曾用過……” “無妨。那劍跟了我多年,也算見過些世面,以后,應是能派上些用場的?!?/br> 聽帝尊這樣說,我心中更加不安,只能向他愣愣點頭。 我承了這樣大的人情,以后還不知要如何還他。 忽然有些安靜。 我轉頭去看,錦繡仙子已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 帝尊仍瞧著我,我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向他扯出笑。 “你如今可會弈棋了?”帝尊突然道。 我點了點頭。 “那便好?!?/br> 忽然周圍云霧翻起,待眼前清朗時,我們已站在了一處砌了棋桌的云臺上。云臺周圍霞云翻滾,乍一看去,好不壯闊。 帝尊在棋桌旁坐下,手中已拈了一子,眼睛望著我,似在等待。 我忙也在桌旁坐下,撿了顆棋子捏在手中。 我見帝尊仍沒有下子的意思,便硬著頭皮伸手在右角落了一子。 我只向師兄們略學了些棋理,雖聽他們解過幾張殘譜,但大半時間都在云里霧里度過?,F下里不過三十來子,我已全然招架不住,胡亂下了起來。 “重來罷?!?/br> 帝尊衣袖一拂,盤上棋子均落回棋盅。 這一次,帝尊顯然斂了棋勢,叫我勉強撐到了四十手。 又開一局,自然又是大敗。 我擔心帝尊仍要再來,心中已十分愁苦起來。 突然眼前棋局盡散,棋子、棋盅也都消失不見,我抬頭去看,帝尊不知何時已離了棋桌。他背對我站在云霧里,不知怎的,竟顯出十分蕭索的味道。 錦繡仙子將我送回昆侖,一路上倒有些安靜。 我尋了機會向她問道:“我還可以再去九天麼?” “我還以為你這次只覺得萬分憋悶無趣,再不愿來了呢?!卞\繡仙子笑著道,“你愿再來,自是可以的?!?/br> “那……十日后,仙子再來接我,可以麼?” “十日后,我來接你?!?/br> 我向大師兄詢問課業安排,知曉進階術法課業在一月后才會開始,便放心地離了殿,往昆侖腹地而去。 十日倏忽而過,來的卻不是錦繡仙子。 “帝尊……” 我腦中還在反復默背咒法,生怕錯了細節。帝尊的身影這樣驟然出現在我所住的小院中,我腦中空白一瞬,差點將咒法忘了個精光。 “我來接你?!?/br> “謝,謝帝尊……” “今日想去哪里玩?我尋了幾座仙島,景致是十分不錯的,我可帶你去看一看?!?/br> “帝尊今日不弈棋了麼?” 帝尊不說話,只看著我打量。我的臉不覺便有些發燙。 待我們到得云臺,帝尊在棋桌旁坐下,道: “便仍是三局罷。只是三局過后,或許便趕不及去那幾座仙島玩了?!?/br> 我連忙擺手:“不妨事的?!?/br> 我將四周又望了望,手心里都冒了汗。 “碧瑛……碧瑛有些東西送給帝尊,希望,希望帝尊不要嫌棄?!?/br> 我閉上眼,聚氣凝神開始念動咒法,一絲也不敢懈怠。 待咒法大成,我催動體內靈力,將腦中記憶圖景一一復現。 我睜眼時,萬里云海間綴著簇簇繁花,總算褪去一些清冷。 昆侖雖有奇花遍地,但許多未免艷俗,我不敢拿它們辱了帝尊清貴。 這十日里,我將昆侖深處腹地幾乎踏遍,總算叫我尋著一些清幽端雅的奇花。有些花兒雖美,但我記得在那靈品閣中見過的,便也只能忍痛略去?;▋簜冮_放時間不一,有些尚在打苞,有些又已開始凋零,要尋著開放正盛的花兒,著實有些不易。有一次,我在半開的花前等了三天,才總算見著它怒放的勃勃生姿。 如今,我便將它們一齊“種”在這萬里云海之中,叫這云臺,也熱鬧一些。 我轉頭去瞧帝尊。 他仍坐在棋桌旁,正望著這霞云花海出神。 我怕擾了帝尊思緒,便只安靜立在一旁等著。 良久,他才轉過頭來望著我,眼里蘊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還不知,原來你會為我用這樣的心思?!?/br> 他聲音透著喑啞,竟讓我心底生出幾分傷感來。 后面的三局棋,自然又都是大敗。 或許敗著敗著便習慣了,我心中倒沒有頭次那樣苦悶,最后一局時,竟叫我覺出些弈棋的趣味,心中隱隱生起不甘。 回到昆侖后,趁著課業尚未開始,我便提著棋盤四處找師兄弟們請教。每每在棋局中得了新的感悟,我心中便十分熨帖,又暗暗期待起下次與帝尊對弈起來。 大約過了十日,我正在屋里絞盡腦汁體味古譜,帝尊又在院里現出身影來。 他手里提著一只籃子,緩緩向我屋里走來。我怔愣了一瞬,才立馬站起身,將桌上的棋盤書譜一股腦搬到一旁的斗柜上去。 帝尊將籃子放到桌上,我才看明白,籃里原來是幾只嬌圓可愛的嫩桃。 “路上摘的幾個野桃,也不知你愛不愛吃?!?/br> 帝尊拿起一只桃兒遞給我,說得很是漫不經心。 我接過桃兒,只見桃兒面上和葉上都還帶著露,看著便愈發可口起來。一口咬下去,脆甜多汁,叫人從心底里升出一股心滿意足的感覺。 一顆桃兒很快叫我吃完,帝尊便又遞了一只過來。 我愣了愣,仍是伸手接了,放到嘴邊慢慢地咬。 兩只吃完,我已十分飽了,第三只桃兒竟又遞在了我眼前。 我在心中哀嚎,這一只吃下去,只怕肚皮都要破了。沒想到我化靈一年還不到,竟是死在幾只桃兒手里。 我硬著頭皮吞咽,帝尊只坐在我面前,慢條斯理地飲著茶水。 最后一口下去,我只覺得那桃rou已擠在了喉中,稍微動一動,恐怕便要嘔出來。 我摸摸肚皮,肚皮圓滾滾的,竟是叫幾只桃兒撐得鼓脹了起來。 突然“哐當”一聲,我抬頭去看,原是帝尊手中茶杯掉在了地上。 帝尊的臉色亦有些異樣。 我想起方才情形,立刻便臉紅起來。 我在帝尊面前做出那樣失禮的舉動,真是叫人慚愧萬分。 “紫清殿中還有些事,我便先走了?!钡圩鹜蝗坏?,“我以后再來看你?!?/br> 話音剛落,帝尊便隱了身影,從我面前消失不見。 或許,帝尊終于發現了我這個草靈的粗鄙,因此再難忍受我在他身邊。 不知是否是那幾只桃兒的作用,后來幾天我練習術法時,只覺體內靈力充盈許多,連馭云也變得輕松起來。 甚至連看那些棋局殘譜時,領會起來也比之前容易許多,與師兄弟們對弈,我竟也能將他們圍得哀嚎連天,連聲問我是找誰學得這樣厲害。 直到課業再次開始,帝尊都再沒有來過。 我雖覺得有些失落,但又覺得無可避免。 我因一把劍而識得帝尊,這樣的緣分當然不能久長。 緣分盡時,便如繁花凋零,不過自然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