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沒有……”葉星瀚慌了神，他是騙了他，這么長時間來他一直隱瞞自己的身份，可他當時跟他說分手，是不得已的啊……

    “你沒有么？”景云宸對上他那雙慌亂的眸子，“那你跟我說說，你當初，為什么要跟我分手？”

    “因為您大學結課，需要侍奴服侍起居…侍奴老師們知道了我……”

    葉星瀚話還沒有說完，臉就一寸寸白了下去。

    即使當初分手的原因是南衡大人拿云宸能否畢業來威脅自己，但追根究底，還是為了能成為他的侍奴。

    “說啊，你怎么不繼續說下去了？”景云宸冷笑，伸手狠狠掐住他的下巴，“葉星瀚，我現在想起曾經喜歡過你，我都覺得惡心?！?/br>
    葉星瀚直勾勾的看向他，耳邊只剩下景云宸滿是厭惡的聲音。

    “我怎么會眼瞎心迷的喜歡上你這種人？”

    “不，不對，你都算不上是個人?！?/br>
    “你跟景家那些奴隸沒什么區別，欺下媚上，陽奉陰違，從沒有真情可言?！?/br>
    “曾經的我對你多好，那么喜歡你，你說拋棄就拋棄了，然后…在發現我是你的主子以后，又巴巴兒的纏上來?！?/br>
    “真惡心?！?/br>
    “葉星瀚，你一定會后悔的，我保證?！?/br>
    他看著他曾經的愛人現在的主人一字一頓的說出刺骨尖銳的話，有心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卻發現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

    曾經景云宸對自己那么好，可他當眾羞辱他，跟他提出分手，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

    后來，他也確實是千方百計的留在他的身邊。

    他也曾假冒景云宸的名義去騙南衡，為了讓自己述職遲到可以不被罰。

    景云宸說的，都是真的。

    那么，他又會讓自己…怎么后悔呢？

    他現在就已經很后悔了啊…

    悔不當初，悔之晚矣。

    ……………………

    一步一拜三叩首的爬樓梯，并沒有葉星瀚想象中那么容易。

    樓梯狹窄，每節臺階的間距又大，他先是跪了一個多小時，又在雨里站了近兩個小時，身體早就脫力，全憑一股意念在支撐自己。

    第一步，第一拜，頭磕在堅硬的臺階上，一連三下，葉星瀚想起知道景云宸身份的第一天。

    他用了從不敢說出口的真心話騙了景云宸，得到了能住在他家照顧他的資格，使自己免于到刑堂服侍掌刑師傅的悲慘結局。

    并沒有起身，葉星瀚就著手掌撐地的姿勢慢慢挪著膝蓋上了一個臺階，俯身下拜，再次將頭磕在臺階上，再是一連三下。

    他知道景云宸身份的第二天，他住到了景云宸家里，在他房間里打了個地鋪，景云宸很貼心的給他鋪上了住處所有的被子。

    葉星瀚再次挪著膝蓋上臺階，再次下拜，再次叩首。

    他知道景云宸身份的第三天，景云宸給他買的床到了，他們將兩張床拼在一起，兩個人在床上緊緊相擁，以額抵額。

    就像…此刻他的額頭砸在臺階上一樣。

    一樣的，沒有距離的，親密。

    抬頭的一瞬，眼淚從眼眶滑落，砸在冰涼的臺階上。

    淚珠破碎的聲音，跟他心碎的聲音，一般無二。

    ……

    最后一天，本是光棍節，他將自己的心事寫在紙上，想把一切都告知他，想與他把光棍節過成情人節，可最后，他還是沒能得到他的諒解與寬恕，那個曾經那么喜歡他的人，說他惡心，對他，充滿了鄙夷。

    葉星瀚淤腫的額頭砸在臺階上，抬頭的一瞬，看到了墻上貼著的“4樓”，低低的喘著粗氣。

    還剩下…一半啊……

    他強抬起早已無力的雙腿，一點點挪著膝蓋上了最后一節臺階，靠在樓梯扶手想緩一緩，頭上卻傳來景云宸淬了冰的聲音。

    “這么快就累了？”

    他猛地抬頭，就看到景云宸靠在再上一層的樓梯扶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臉上掛著譏諷的笑。

    他心口一刺，俯身下拜，“下奴知錯，請少主責罰?！?/br>
    “先上來再說吧?！?/br>
    景云宸嘴巴半張半闔，最終還是沒有給他再定什么責罰。

    “是?！?/br>
    葉星瀚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景云宸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揉了揉如同針扎一般疼痛的膝蓋，繼續往前爬行。

    是的，爬行。

    雖然景云宸說的是一步一拜三叩首。

    但卻從來沒有同意讓他站起來，所以，他的每一步，都是爬行。

    手腳并用，匍匐前進，不像個人。

    在盛行奴隸制度的當今世界，奴隸，原本也是不能算人的。

    葉星瀚艱難的步步爬行，在一節節臺階上下拜叩頭，十分鐘后，他終于上了5樓。

    一直低頭完成景云宸給他布置任務的葉星瀚沒有發現他的少主其實一直在5樓等他。

    直到他來到倒數第二節臺階時，他摸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而非冰涼的地面，茫然的抬頭看，卻發現他摸到的是景云宸的腳。

    怯怯的收回手，他本想著動動身子避開他，手背卻被他橫過來的腳踩住了。

    這么長時間爬行，他手上的傷口再次被粗糙的地面割破，殷紅的血混著地上的塵土變得臟污不堪，葉星瀚悶哼一聲，忍著手背上愈來愈加重的力道壓上來，他覺得自己的手都要被踩斷了，“少、少主...”

    他張嘴，小聲哀求著現在這個可以掌控他生死的曾經的戀人，“疼....松開好不好...”

    “繼續?！?/br>
    毫無感情的冷冰冰的兩個字，葉星瀚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彎腰，下拜，將頭磕在他的腳面上。

    前兩天剛被他刷干凈的淺色拖鞋上印下他深紅色的血痕，景云宸這才抬起一直壓制著他手的腳，　在他想著再上一個臺階的時候，卻并沒有讓開。

    他又想做什么？

    他再次抬頭，眼底帶著詢問。

    景云宸伸腳抵在一邊的墻上，拍了拍葉星瀚不明所以的臉，又是毫無感情的冷冰冰的兩個字，“繼續?！?/br>
    繼續？

    他現在擋在他前面，還是這么個姿勢，他要怎么繼續？

    突然間想到什么，葉星瀚因勞累泛紅的臉蛋瞬間慘白無比。

    他想...讓自己在他的跨下鉆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