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S級靈能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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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南捏造了借口,離開了家宅,直奔雪蘭所在的酒吧。 飛行器逐漸遠離藝術區,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暗巷。晏南下了機,穿過深巷,找見了定位所在的酒吧。大門被浮空光屏映亮,門口守著兩名壯漢,查驗著來人的年齡和身份。 沒有穿軍服,晏南一身西裝,因為不想再發生上次的事,只想融入人群,先把雪蘭撈出來再說。沒想到臨到門口,卻要被查驗身份,如此穿什么都沒有區別了。 隔天還不知道會發酵出什么謠言,晏南心里發梗,但也只能迎難而上,因為折返并不在候選項中。抬手令對方掃過終端后,在對方隱然驚訝的目光下,晏南冷著臉推門走了進去。 入內后才知,并非酒吧,而是一間脫衣舞俱樂部。 里面燈光昏暗,紅、藍兩色光線搖晃不休,音樂聲靡靡,衣著暴露的脫衣女郎正在架高的高臺鋼管上跳著艷舞——不比酒吧好半點,反而愈發令人心火上涌。 晏南面色發沉,試圖在昏暗的環境下找人,但這里到處都是人。 高臺邊的圍欄處趴靠著人,卡座中挨坐著人,圓桌旁圍坐著人,有人在黑暗中接吻,有脫衣女郎跨坐男人腿上跳著艷舞,視線所及的一切都令人躁郁至極。 將四座高臺附近、圓桌觀看區、隱秘卡座前完整找過一遍,卻沒找到人,大概是看漏了。 將領帶拉松了,他背上已出了汗,這里太暗了,他什么也看不清,越是心急,走得越快,視線來回逡巡,卻沒有落點。 定位顯示就在這里,不會有錯,可是對方到底在哪?! 晏南能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冷靜,這樣下去非但找不到人,反而會在無意間暴露身份,引發更糟糕的情境。 深吸了口氣,他在圓桌區的一處空位停了下來,試圖平心靜氣,重新找回狀態。 解開了西裝外套的紐扣,他稍微松快了點,目光四看著,盡量放慢節奏。忽然間,前方一處深暗的卡座吸引了他的視線,他站直了些,目光凝滯在了一道坐在卡座深處的人影身上。 變換的藍光緩緩掃去,映亮了那片黑暗,他終于得以看清,那個令他氣血翻涌的人,此刻正貼靠在一男人身邊,雙手攥著對方的手,仰高了下頜,在對方耳邊說著悄悄話。 冷靜沒能恢復,理智也喪失不見。 心臟急急跳著,催促著他行動。視線凝固在那人身上,他想像神修者一般瞬移過去,把對方揪起來,令他再不能做這些不知羞恥的事。 迅速穿過障礙,他一路顧不上地推開了好幾人,出現在了雪蘭面前。對上雪蘭無所謂瞟來的視線,他沒說半個字的心情,攥過對方的手腕,將他一把扯開了。 動作的那一刻,他聽見雪蘭旁邊的男人問道:“要幫忙嗎?” 而雪蘭看了對方一眼,給出了回答,“不用?!?/br> 這回答沒能緩和晏南的怒意。他在心里冷笑,如果對方插手,他不介意在這里跟對方打一架。不要引發關注想法早被拋去了腦后,晏南任憑情感壓過理智,沒有試圖控制。怒火已經壓滿溢出,如果有理由,他一定會隨心發泄一場。 沒有停頓,他拉著人便朝外走,出了門后,穿過暗巷,來到了高速浮空光路旁的空地處。 路燈在頭頂白慘慘地照著,不遠處是高樓大廈密布的住宅區,這里稱不上私密,但周圍此刻正空蕩無人。 晏南沉著臉還未爆發,雪蘭先一步甩開了他的手,態度很差地道:“你來干什么?!?/br> 晏南回過身,冷視著他,遏抑道:“送你回去睡覺?!?/br> 雪蘭冷笑了聲,看不清形勢似的,說的話完全是火上澆油,“你把子都找來,我這就回去?!?/br> 此話一出,晏南頓時沒了表情。決定早已坐下,只剩執行。沒有回應對方的話,他看著那雙眼睛,明確做出了威脅,“你要是還想要弗瑞活命,現在就跟我走?!?/br> 兩人俱是心知肚明,弗瑞是他的命門。雪蘭用力瞪晏南,卻無法再反駁一句。 那張曖暗美麗的臉上,兇狠的表情未能維持幾秒,轉眼間眼底便紅了。來不及反應,那人便掉了淚,卻還在瞪他,好像氣極了,也委屈極了。 又是這樣,不按常理出牌。架吵了一半便進行不下去,變作了他一人的困境。 面對著這樣的雪蘭,晏南怒氣滯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漸漸轉化為了心煩意亂。 不遠處蟬鳴陣陣,催化著夏夜的熱悶。靜默一陣后,晏南抬起手,用指節輕擦了下他落下的眼淚,疲累道:“行了,回去吧?!?/br> 狠話說了,就差提條件。事到臨頭,他卻還是退讓了,沒有什么重要的理由,只因為對方在他面前哭了。 從那雙眼中落下的眼淚每一顆都重,從小巧的下巴滑落,像是一下下砸在他心口。 算了,這樣的生活已經過了半個月,他其實也習慣了。 就這樣吧,其他都無所謂了,把人領回去就好。 晏南已是放棄,主動去牽向雪蘭垂落在身側的手。 快碰到時,對方卻一下撤手。 他靜默看去,對上了一雙愈發紅腫的眼睛。他做出了退讓,雪蘭卻不依不饒,仍是瞪他,帶著哭腔道:“你不能這樣,一而再再而三,逮著我一個人欺負,你太過分了!” 怒視著晏南,他哭喊道:“把子都還給我!” “......” 這話很是奇怪,奇怪得令人心慌。 “還”這個字從何而來? 仔細想來,奇怪的端倪可以追本溯源到事發那夜,許多細節都在證明,雪蘭對子都的在意早已超過了他所謂玩玩而已。 先是為他求情,后是問他的去向,現在又在他面前哭著找他…… 為什么? 眼睛都哭腫了,怎么會這么在乎? 格外寂靜的幾秒后,軍團長臉色越發淺淡,不聞喜怒地問:“什么叫還給你,他是你的嗎?” 此話一出,雪蘭眼淚洶涌落下,發了狠般,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襟,對著他啞聲吼道:“怎么不是?!他是我男朋友!你把我男朋友弄沒了!” 話音重重落下,周遭再無聲音。 信息被處理后反饋到神經中樞,再傳導至身體各處,晏南感覺心臟似乎不跳了。明明是盛熱的夏夜,他卻冷得好像進了墳墓。 好一會后,他聽見自己輕飄地問:“……什么男朋友,你喜歡他?” 接下來的一秒,短暫得令人心悸,又漫長叫人窒息。不論他如何感受,時間只會恒定流逝。一秒后,他得到了答案—— “是,”對方定視著他的眼睛,不躲不避,字句清晰,“我喜歡子都,要跟他在一起?!?/br> 雪蘭說得爽快,話音落下后,逐漸覺察到不對。 不是因為軍團長臉上沒了血色,死寂得像一座雕像,而是因為第六感一般,他察覺到了這里的一些事物正微妙地變得有些詭異,比如頭頂的路燈開始閃爍,不遠處的蟬鳴變得微弱。 雪蘭下意識放松了晏南的衣襟,想問這是怎么回事,還未來得及開口,周遭驚變突起—— 仿佛只一瞬間,頭頂的路燈便炸裂碎開,與此同時,周圍的浮空光屏、玻璃全部跟著爆開,蟬鳴徹底消失,遠處住宅區的萬家燈火乍然熄滅。 像是天災臨頭,一切快得、驚人得來不及應變。 在這一秒萬物炸碎的時刻,巨響在雪蘭耳邊淡去了,他甚至覺得靜默,因為近在咫尺的眼前,晏南正一眨不眨地怔視著他,鐵灰色的眼睛不知何時泛了紅。 他從沒想過,晏南會在他眼前露出這副情態。 晏南是個過分堅韌的人,無論是受傷,莉莉中槍,母親身亡,這些能令任何普通人崩潰的時刻他都撐得很好,所以雪蘭以為他就是這樣,不會在人前掉淚。 因此,當看見對方眼瞼變紅時,他感到了無與倫比的震驚。對他來說,這畫面超現實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周圍不明來由的爆炸。 慢動作一般,他看見了淚水在那雙深澈的灰眸中匯聚凝結,在纖長的眼睫上,結作了一顆淚珠。 他無法移開目光,怔忡似的,直直盯著那顆淚,沒有想什么,腦袋莫名發了空。 光明消失的前一秒,眼淚順著睫毛落下的瞬間,大腦驟然一痛,像被利刃撕裂,還未能感受清楚,意識便已喪失不見。 攥著衣襟的手無力脫開,雪蘭眼睫落下,身子下墜,落入了軍團長的臂彎間。 萬籟俱寂的黑暗中,軍團長輕輕將人抱起,朝著一個方向,安靜地邁動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