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幾秒后，雪蘭聽不出情緒地命令道：“去換衣服?！?/br>
    唇從臉頰錯開，晏南低聲應了。將雪蘭抱下放在床上，他起身去換衣服。在衣柜前，他將短袖褪去，露出修長優美的肌rou線條，從腰胯處向下延伸的人魚線性感得令人呼吸不暢，但雪蘭只是一瞥而過，便收回了目光。

    晏南靜了下，轉過了身。他在衣柜找出了黑底銀邊的指揮官軍服，從里到外地穿好，戴上軍帽，之后來到雪蘭面前，蹲跪在了他腿前。抬頭看向雪蘭，晏南輕聲道：“寶貝，我換好了?！?/br>
    雪蘭終于肯抬眼看他。伸出手指，雪蘭隔著軍服點在他前襟，順著銀線向下，停在了第一顆銀質紐扣上。

    “好，現在脫掉?！毖┨m慢吞吞道。

    剛換上又讓脫掉，仿佛在故意戲耍，但晏南接受得很是平靜。他站起身，摘下領夾，將制服外套的紐扣一顆顆解開，之后在雪蘭身旁坐下，沒有詢問便將他重新抱回身上，令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將領帶隨意扯松，再解開最上兩顆紐扣后，他執起雪蘭一只手，按在胸口處的襯衣紐扣上。微垂著眼睫看著雪蘭，他低緩道：“你來，蘭蘭?！?/br>
    雪蘭將他襯衣從褲腰中抽出，解開了幾顆紐扣，令襯衣散開至腹部。之后，他手向下探去，按在了晏南胯間。那處早已硬挺，修身的軍褲被撐起到了極致，溫度透過布料傳遞至掌心，昭示著亟待紓解的渴望。

    隔著軍褲把住guitou，雪蘭像擺弄一個不怎么上心的玩具。當晏南呼吸變重時，他抬起眼，看向那雙變暗了的灰眸，淡淡問道：“你覺得我生氣的理由是，你沒有冒著葬送你我未來的風險，救下本可以救下的人？”

    晏南微微垂首，像是想靠近他，但很快便克制地停住了?！皩氊?，我不知道你會怎么反應。你喜歡是英雄，是楷模，”晏南凝著他，“可我不是那種人，我怕你會失望?！?/br>
    雪蘭陷入了沉默。

    晏南其實說得沒錯，他喜歡英雄，喜歡楷模，會對心無旁騖的殉道者肅然起敬，可是晏南，令他無法自拔的并非是他的善惡觀，而是他靈魂的強大。那副貴公子皮相下的隱忍和瘋狂，像宇宙中最耀眼的星辰一般吸引著他。

    在一片深沉的靜默中，雪蘭搖了下頭，勾住了落在晏南腹前、還未解開紐扣的那片衣襟，將他微微扯向自己。

    “如果你是正義的楷模，你也活不到今天。我不在乎你是冷血還是真惡，我只要求你的坦誠，就像今天這樣?！彼破鹧燮ね蚰请p深邃如銀河的眼睛，“晏南，那晚我安慰你時，你就該告訴我實話?！?/br>
    晏南靜靜回視著他，開口道：“嗯，對不起?！?/br>
    雪蘭默了兩秒，氣已生不起來，只剩下憋悶。片刻后他自暴自棄地抱住了晏南，在他肩上啞聲道：“還有今天的事，你跟她之間旁若無人的氣氛很叫人惱火，這次我原諒你，但沒有下次了?！?/br>
    雪蘭沒有指名道姓，但晏南知道他在說誰。摟住雪蘭的后腰，他再一次道了歉，“是我不好，對不起?！?/br>
    雪蘭缺乏精神地靠在他肩上沒有動，一會后，軟懶道：“你說要跟我一起洗澡，也食言了?！?/br>
    晏南抬手摸了下他的頭發，偏過頭，看著他透白的耳尖道：“是，我該等你的?！?/br>
    “我該怎么罰你？”雪蘭道，“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早晨，你只能在這間艙室內活動，怎么樣?！?/br>
    眼睫垂落，晏南向著那一截耳骨親了上去，“挺好?！?/br>
    －

    次日獨角獸號的目的地被標定為了人馬座一個人跡罕至的星系，名為C9。那處星系中有一座斯派克的研究所，沒有名字，只有一個坐標，輸入星圖后，顯示在一顆荒蕪星球上。

    給出這個坐標的人是灰燼，那座研究所是她噩夢的根源，如果能將其炸爛摧毀，她會樂意之至。

    抵達C9后，參與行動的兵士已前往底層甲板換裝。跟安德森囑咐了幾句后，晏南便也要乘坐電梯下去準備，卻在踏上電梯時，意外地看見了不知何時換上軍制戰斗服的雪蘭。

    雪蘭迎上他的目光，翹起唇角，“早上好，長官?！?/br>
    晏南默了一瞬，走進電梯，按了關門。待電梯門合攏后，他看向了雪蘭，緩聲問他，“寶貝，誰給你的戰斗服？”

    雪蘭帶著完美的笑容回避他的問題，“晏南長官，請不要讓我出賣隊友，我不是這種人?！?/br>
    晏南沉默了一會，牽住了他的手，“雪蘭，你不是軍人，在獨角獸號上等我就好，為什么要犯險？”

    “因為我跟你的世界出現了距離，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會看不見我，會遇到更適合你，能夠跟你并肩作戰的人。我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我要去?！彼届o地說完后，彎了下唇，“其實我也可以，之前不做只是因為沒必要?！?/br>
    雪蘭抽出手，從背后取下一把霰彈槍，將子彈上膛后，端在手里沖晏南揚起笑容，“長官，我不會掉隊的，不用額外關注我?！?/br>
    晏南眉心擰了起來，看著他沒有作聲。

    說話間電梯門忽然緩緩打開了，Ci在原地靜了下，喚了聲“長官好”，抬步邁入了電梯。進入后，他發現沒有人按下層甲板的按鍵。吞咽了一下后，他默然跟一旁的雪蘭對上了視線。

    雪蘭彎唇道：“Ci，早上好?！?/br>
    “早上好，雪蘭，”Ci應聲后，沒有問為什么不按電梯，避重就輕地道，“甲片好像大了，我還有一組小點的，一會拿給你換一下吧？”

    話音落下后，雪蘭笑容消失，看著他沒有作聲。接著Ci發現晏南轉向了他，聽不出情緒地問道：“他穿的是你的備用戰斗服？”

    Ci怔然靜住，余光中，他看見雪蘭在晏南背后沖他緩緩擺手。Ci窒息了一剎，硬著頭皮打報告，“報告長官！”Ci立正背手，出聲卻比蟲蠅還低，“……是?！?/br>
    “你穿過嗎？”晏南表情很淡，繼續問道。

    “報告長官，沒有，是全新的！”

    “好，”晏南抬手看了眼時間，“，第264條是怎么寫的？”

    Ci默了幾秒，聲音更弱了些，“長官，入伍沒有要求背誦全篇，我只看過幾遍，記不清了?！?/br>
    雪蘭沖他做出了抹脖子的動作，Ci前額開始冒汗。

    “‘在役軍人禁止將L系、U系及R系軍制戰斗服外借、轉贈或出售，退伍后將上繳歸還人類聯邦軍隊，違者將視情況嚴重程度，處以警告、嚴重警告、記過，以及聯邦軍事委員會規定的其他處分?！?/br>
    晏南復述后看著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卻比訓斥更令人心生懼意。Ci已經面無血色。雪蘭突然插入對話：“Ci上尉，你覺得我的駭客技術怎么樣？”

    Ci聲音低不可聞，“比我好一點?！?/br>
    Ci是作戰單位中的技師，武裝力量不強，但在潛入行動中有著難以替代的重要作用。聽見Ci這么說，晏南露出了意外的神色，看向雪蘭沒有作聲。

    電梯已經停在這里很久了，雪蘭見晏南沒有再出言反對，便按下了底層甲板的按鍵。然而晏南緊接著便抬手又按了下，將其取消了。

    “......”

    雪蘭轉身看向他，臉上的表情稱不上愉快。

    電梯內一時間陷入死寂。打破僵局的是再次打開的電梯門，看到人時，雪蘭感到了血壓上涌。

    莉莉穿著褲裝走了進來，看了眼雪蘭，眨了下眼，“雪蘭，你怎么穿了戰斗服？”

    無視了她的問題，雪蘭問道：“你拿的是什么？”

    莉莉抬起右手給他看，“電弧手槍，你不認識？”

    “……”雪蘭控制地出了口氣，盡量平和地問，“你拿槍干什么？”

    莉莉看了眼晏南，“晏南給我的，說他顧不上我的時候我得開槍自保?！?/br>
    雪蘭緩緩轉頭看向了晏南，好一會才找回聲音，“你不讓我去，卻讓她參加行動？”

    晏南微垂著眼睫看著雪蘭，很是靜默了兩秒，抬手按下了底層甲板的按鍵。沒有躲開雪蘭愈發憤怒的目光，晏南凝著他輕聲解釋道：“相似的環境對她恢復記憶有幫助，斯派克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與其等到他們做好準備，不如主動出擊?！鳖D了一拍，他補充道，“莉莉經歷過很多事，她知道該怎么做，你不用擔心她?！?/br>
    雪蘭沒有作聲，下頜線依然是繃緊的。

    “我知道該怎么做，你不用擔心我?！崩蚶蚩粗┨m，在旁邊重復了晏南的話。

    雪蘭失語地看向她，“……”

    此時電梯抵達了底層甲板，電梯門緩緩打開。還未打開完全時，一直噤若寒蟬的Ci便從角落里探出身子，率先插縫溜了出去。

    晏南看向莉莉，吩咐道：“你也出去?！?/br>
    莉莉跟他對視了兩秒，垂下眼道：“好吧?！?/br>
    莉莉出去后，電梯門重新合攏。隔著戰術手套，晏南握住了雪蘭的手，“蘭蘭，你想去就去，我沒有意見?！鳖D了下，他傾身靠近，側過頭在雪蘭臉頰上輕柔地淺啄了下，“我只有一個請求——不要管其他人，跟在我身后，我換掩體時你跟著我換，可以嗎？”

    雪蘭轉向他，對上了他那雙靜望著自己的灰眸，“……那莉莉呢？”

    “莉莉有灰燼照看，她實力很強，你不用擔心?！?/br>
    靜默片時，雪蘭將散彈槍卡回背上，回握住了他的手，“好，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