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見鬼
眾人聽見從死里復活的話,就有譏誚他的,又有人說,我們再聽你講這個吧。 ******** “啥玩意?復活?你扯吧”,陳冰河臉都快扭曲成表情包了,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兩天怎么凈聽胡話,難道是發燒出幻覺了,又摸了摸法醫的額頭,也沒燒啊,“咱可不興胡說八道啊,那遺體你又不是沒見過,都爛成那樣了,你告訴我怎么復活?變僵尸?” 嗯?不對,這話說的跟沒腐爛的尸體就可以復活一樣...... “這事我當然比你清楚,但愿是我看錯了吧”,法醫嘴上這么說,心里想的卻是一會下了班得給宋慈他老人家燒點高香,求祖師爺保佑。 “別扯淡”,陳冰河揭過這個荒誕的話題,“說正事,按你的經驗,你覺得自燃會是什么原因,你別也告訴我是被人塞了白磷”。 “不是”,到底是專業的,法醫搖了搖頭,“白磷具有大蒜一般的刺激性氣味,不會是白磷”。 我cao,牛逼,陳冰河心想你在尸臭中還能聞出來有沒有大蒜味,是真牛逼,“那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神仙,不過尸體在腐爛過程中,確實會產生沼氣一類的可燃氣體,在恰當的條件下的確有可能發生自燃”,法醫苦笑著說,“不提這個,更麻煩的是,死者的死因還沒確定......我在尸檢過程中沒有發現明顯傷口,銳器傷,鈍器傷都沒有,心肝脾腎胃等主要臟器沒有出血,也沒有病變,至于下毒......幾種常見的毒物,都沒有在死者體內檢測出來,那兩杯送檢的紅酒樣品中也沒檢測到......雖說不能完全排除毒物具有揮發性的可能......不過難啊......” 陳冰河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棘手的案件,常見的死因都對不上,不會......不會這人真的沒死吧,旋即他就被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嚇了一跳,覺得自己大概是熬了一宿腦子不太清醒了,如此離奇的死亡,難道...... “會不會是青壯年猝死綜合征?” “那可就難講了”,法醫攤著手,“你這說了基本等于沒說,SMDS是最后的下下策”。 青壯年猝死綜合征,Sudden Manhood Death Syndrome,又叫不明原因猝死,顧名思義,就是指無法查明原因的猝死,通常具有以下幾個特征。 “一,多發于20-40歲青壯年男性;二,自身無慢性疾病,體格健壯,生前無身體不適;三,多在睡眠或安靜休息時突發,死亡迅速;四,完整的尸檢無法說明死因,沒有器質性疾病,中毒或暴力致死的跡象”,陳冰河說道,“倒是的確與本案死者特征完全吻合”。 但問題出在它并不是一個完美的死因,說白了就是死亡原因中的“其他”那一欄,醫學水平不足以查出真實死因,只能往不明原因上甩。 而最令人恐慌的,是它與普通的過勞死,心源性猝死不同,死者并不是日常熬夜抽煙喝酒三高的亞健康人群,一個健康生活規律作息,過得十分養生的人,也會在睡夢中突然死亡。 就像被死神敲門,牛頭馬面勾走了一樣,毫無預兆,悄無聲息,原因不明。 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這個結論還是要謹慎”,法醫說,“這種東西給出去,沒辦法向死者家屬解釋,顯得我們在不作為,玩忽職守一樣。所以青壯年猝死綜合征的診斷一向非常慎重,必須要在排除所有可能死因后才能做出”。 陳冰河捏了捏眉心,死者身份,死因/兇手,自燃原因,神秘圖案...... 他奶奶的,老子是在玩劇本殺嗎!還是特娘的硬核本...... “你吃飽了嗎,那什么復活的事,暫時不要給別人說”,他知道面前的法醫老周一向都是比較嚴謹的,不是那種嘴上沒譜的人,一般不會亂講,但復活這事著實過于離奇,沒弄清楚真相之前還是不要擴散的好,“我一會兒先去問問那個叫張媛的業主,看她那有沒有什么信息”。 “行,不過那遺體這么燒一通,估計也沒什么再檢驗的價值了,您跟我去一趟,簽個文件,送殯儀館吧......” “走走走!”,陳冰河站起身,現在是真得爭分奪秒,一刻都不能耽擱,否則誰知道還會鬧出什么幺蛾子。 繞回局里,在消防隊的協助下,大樓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說來也奇怪,那么大的火勢,除了大廳里擺的幾盆綠植燒成枯木以外,竟沒對建筑造成什么關鍵損害。 “就這里”,檢驗室周圍的墻壁已經被煙熏的漆黑一片,作為第一火場的木門也未能幸免,搖搖欲墜,法醫轉著把手去推門,一推之下卻紋絲未動。 “卡著了?”,陳冰河走上前,用力擰了擰把手向內一推,還是沒推動,“你鎖上了?” “怎么可能”,法醫連連搖頭,“那著火的時候我跑都來不及,哪還有功夫鎖門!” “見了鬼了”,陳冰河心里暗罵道,想起來在這說這話不太吉利,呸了兩聲,又覺得自己這個無神論者這兩天被弄的神經兮兮的,有點好笑。 “讓開”,陳冰河后退兩步,一個助跑加飛踢,踹開了他今天的第二扇門。 要是局長在這,非罵他敗家子不可。 “這是......什么玩意”,擠進屋里,看到地上似乎有個黑漆漆的東西,抵在了墻壁和木門之間,形成了穩定的三角形結構,這才如此難以推開。 但看清之后,兩人不約而同的倒吸了口涼氣。 原本的解剖臺上空空如也,地上是一具焦尸。 這尸體半趴在地上,膝蓋彎曲,右臂前伸,陳冰河畫了個延長線,正對著門把手的方向。 “陳隊......” “嗯”。 兩人心照不宣,但都心知肚明,遺體運來時是什么姿勢——反正不是這么個姿勢。 他在試圖開門,試圖逃生,這是陳冰河腦海里唯一的想法。 一語成讖,真的見了鬼。 在這死寂一般的低氣壓中,一陣手機響鈴劃破了寧靜。 “喂,陳隊,葉教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