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秋狩之離宮的禍事
山這頭,向臣和沈越還在抵死纏綿,而鳳山上如同林場那般的火焰突然在離宮燃起,火星夾雜著巨大的木屑粉塵遮蔽了整座建筑,焰浪滔天,火神降怒,把四面八方調過來救火宮人士兵全部阻隔在炙熱的火焰之外。 中間更有不少砰砰聲的爆炸,從而燃起更大的火浪,使得救火這件事變得杯水車薪,無濟于事。 一大批還留守在離宮的官員宮人都及時地逃了出來,只有少數的人被失火的建筑砸傷,目下也以送到臨時設立的太醫院去了。而一同留守在離宮的徐蒙和渡己也就順理成章的加入到救治傷者的行列,渡己更是在山下的鳳山寺清出屋舍用來容納傷員。 李硯景也在接到信后第一時間趕回,來到了山下的寺院,還未推開門便聽到里屋說話。 “多謝小徐大夫!”一位太監陰惻惻的叫著疼,卻還在感謝眼前的徐蒙,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用清水洗干凈,敷上了藥,“小徐大夫是二殿下府上的吧?” 這位太監挑著個吊梢眉,瞪著個三角眼,咧著嘴,病懨懨的歪在床上,嘴上哎喲喲的叫。 徐蒙狹長的鳳目顯得柔和,仔細的分出手上的紗布,把調好的藥膏均勻的鋪在上面,抽了個空才回答:“是的,公公?!?/br> “灑家姓王,”王公公上了年紀,看著徐蒙盡心為自己包扎醫治,又如此年輕便起了舔犢之情,問:“年紀輕輕的你的醫術就比得上宮里的太醫了,每年太醫院都會有醫官遴選,怎么年年都沒見你,哎喲!” 徐蒙把藥膏涂滿紗布,突然包著王公公受傷的小腿一纏,頓時傷處一頓清涼,竟然驚得王公公哎喲一聲。 但徐蒙的藥確實見效,只一貼就讓王公公預想會疼到疼得齜牙咧嘴的場景沒有出現。 “回公公的話,我今年才到皇城來,還不曾去參加遴選,”徐蒙想起過來鳳山時李云昊說的話,只是一到鳳山李云昊就忙的不見人,從那晚上后就沒見到他的身影,心中更是擔憂,“我這種水平怕也選不上……” 王公公看不得年輕人灰心喪氣,激動的說:“怕什么,到時候有遴選,底下人敢攔著你,你就提灑家的名字,灑家在宮里也有些資歷,灑家給你撐腰!” 不等徐蒙回答,但王公公還在夸贊,“小徐啊,你看你這傷藥調的多好,別的大夫傷藥敷上去都會疼,你的就不會?!?/br> 徐蒙鳳目一彎,口中頗為自豪,“那是先父調的傷藥,是家傳的?!?/br> 王公公驚嘆一聲,“你姓徐,難道就是徐樹生神醫?” 徐蒙不敢造次,“會公公,你口中說的是家父?!?/br> “哎呀!原來是自家人,你父親早年跟我在九淵有過一面之緣,你不早說。明兒我就給你說和去。明年開春遴選你就來!”王公公很是激動,看到了故人之子更是話多。 徐蒙心思細膩,手上又有一身醫術,心中那點高傲氣在李云昊的闖入下早就消了半分,現下聽到王公公的話,若說不心動是假,但若是真的打通了關節,若真的當了選…… 徐蒙平淡地說:“還是不勞煩王公公了,不過遴選我會參加的,我想用我的醫術試一試……” 王公公馬上截下話頭,“哎呀,這有什么的,安排一個太醫院的差事,灑家還是辦得……” 就在這個時刻,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王公公的話。 “王德,你在說什么該死的話呢?”李硯景推門而入,一身獵場戎裝顯出皇帝的英武氣勢,舉步踏入屋內,更有種不可逼視的威壓砸在王公公身上,嚇得王德一抬眼馬上就哆哆嗦嗦的爬下床,慌忙膝行爬近幾分,跪在地上直扣頭。 他敢在天曌的帝王面前大談給人通關節,買門路,還信誓旦旦地擔保,他真是老糊涂了。所有的對話都被李硯景聽到了。 “老奴罪該萬死!不知陛下降臨,說的都是些病中的胡話!”王德哭腔都被生生逼出來了,額上的冷汗下雨似的往下飄,顯得整個人狼狽至極。 徐蒙依舊不緊不慢的放下藥碗,扶著跪下的王德,里外檢查了傷口才轉身跪下,垂下首不敢抬頭,“草民徐蒙,參見吾皇陛下?!?/br> 李硯景冷聲道:“你就是徐蒙吧,給朕抬起頭來?!?/br> 徐蒙緩緩抬頭,目光與李硯景的眼神一碰,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恍惚之感。 這對父子太像了,像的徐蒙都分不清誰是誰,那眸光、那身皮囊,讓徐蒙有一種錯覺,此時進來的人就是那個熟悉的李云昊。 下一步可能就是把他扶起,趕走王德,然后扒了他的衣服不由分說就把那根jiba插進他的菊xue來…… 但李硯景與李云昊完全不同。 李硯景冷淡的臉色一下子松了下來,路過兩人的時候,給王德是個冷臉,但轉過徐蒙來,就單送給他一個淺淺的微笑,“徐愛卿輕起,王德你給朕跪著?!?/br> 王德不敢造次,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徐蒙倒是個有心氣的,仿佛李云昊給了他無比的勇氣,就是敢跟陛下對視。 身為帝王的李硯景也不是沒見過這般膽大的臣子,但大多出在武官上,比如從北地來的宇文檀就算一個。但徐蒙這種表面柔弱,但從眸光里可以看出此人不折風骨的倒是少見。 所以李硯景也沒有絲毫不悅,反而笑道:“徐愛卿,王德這個奴才是不靠譜,朕到了這里,這院子里的傷員每個都說你的好,都說你的藥甚是靈便。不如就讓朕來做你的靠山,如何呀?” 帝王一言,駟馬難追。 現在李硯景親自為徐蒙說話了,任誰都會馬上叩頭謝恩才是。 但徐蒙倒像許多話本里說的才子一樣反其道而行之。 “草民愿意參加遴選,卻不愿意讓陛下為草民打通關節。草民有家傳的醫術,縱然不為天家效力,也不愁吃喝穿戴,我……我想用自己的實力來證明,我徐蒙是個好大夫?!?/br> 要么說李云昊為什么會讓向臣不在時讓徐蒙當王府的家,或許就是看中徐蒙的秉性純良,又帶著那一份獨特的謹慎和高潔,淡然自處,與世無爭,更不會用醫術去害人了。 李硯景早就知道他兒子府上有這么一號人物,今日偶然得見,果然如此。 徐蒙身上的淡然就是向臣都不敢說比得上。 李硯景腦海里一幕幕的掠過許多畫面,但最后停留到他的兒子李云昊的身上,看著眼前兒子的小情人,點頭道:“行,徐愛卿下次遴選便來,朕等著你有朝一日出現在太醫院?!?/br> 身為帝王的李硯景如此細心察覺了徐蒙的心思,照顧了徐蒙心底那一絲還未泯滅的高傲之氣,就這憑這一點便打動了徐蒙。他臉都紅了,若說他對李云昊是夫妻之情,那么初次見到李硯景,那便是君臣的知遇之恩。 “草民,謝陛下隆恩?!?/br> 李硯景垂下首湊近徐蒙,骨節分明的長指拍著徐蒙的肩膀,“說完正事,朕想跟你說點私事?!?/br> 一說起私事,跪在一旁的王德就有話說,“陛下……老奴先行告退?!?/br> 李硯景輕輕揮著手,示意王德出去。 王德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忍著手臂和腳上的痛楚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而徐蒙也在此時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攙著王德,輕聲安慰道:“王公公,你還有傷,慢點走?!?/br> 身后的皇帝沒有出聲,淡定的看著徐蒙把王德扶出房間,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徐蒙回來。 徐蒙正欲跪下,李硯景抬手一扶,阻止了徐蒙的下跪。 小徐神醫豈見過這等待遇,怔怔地看著李硯景,李硯景溫和的說:“果然昊兒的眼光不錯,能攤上你這么個好的,是他的福氣?!?/br> “陛,陛下……說笑了?!毙烀傻拖骂^。 “徐蒙啊,這里只有你我,并無外人,也無君臣之分?!崩畛幘伴_門見山,眼眸中透露出不一樣的神采,看的徐蒙更是奇怪。徐蒙從李云昊的口中也知道那匹種馬已經把他的父親也給……可沒想到陛下竟然如此直接。 “陛下,有何吩咐?”徐蒙不敢造次,還是以陛下相稱。 “徐蒙,想必你也知道我和我兒子的關系,我愛他,所以……” 徐蒙訝然,這回李硯景連朕都不用了。 “所以請你幫助我……”李硯景直截了當的說出訴求,“請你一定要幫助我的兒子,你我的愛人?!?/br> 徐蒙悄悄嘆了一口氣,也不再扭捏,直接問:“陛下要,要我怎么做?” “賊人已經謀反,就藏在這鳳山之中,甚至可能就門外等我們出去,而他想必已經朝這里來了,他可能會做出過激的行為,你不用阻止他,但你一定要規勸他作出正確的行動?!?/br> 不阻止,卻要規勸,正確的行動,徐蒙聽的云里霧里。 “還請明言?!?/br> “你附耳過來,我說與你聽!”李硯景勾勾手, 徐蒙湊了上去,便從一位帝王和父親的口中得知了許多他所不知道的關于李云昊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也與他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