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千百年前陌上軒轅
平行時空的人界。 位于京都三環市中心的地帶,華燈初上,高樓大廈林立,車流前后涌動,車燈與街邊的燈光交相輝映,霓虹燈璀璨奪目。一切高科技的景象,無不映入一雙淺茶色眼眸之中。那雙眼眸的主人立于落地窗旁邊,俯瞰著蕓蕓眾生,手中端著一只高腳杯,杯中泛著酒水的芒光,以及男子充滿淡淡憂傷的目光。 這時,辦公室內響起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 “進來?!蹦凶踊剡^神來,走到沙發邊坐下。 房門被打開了,走進一位青年侍者,他的手中拿著一疊資料,還有一個盒子,來到男子面前。他將盒子放在旁邊的桌面上,手中資料雙手呈上。 “朗公子,這是您要的俱樂部新入職的調教師資料?!?/br> 男子放下手中酒杯,接過這一沓資料,然后翻閱起來。入職調教師不多,男子很快就翻到底,他的目光在最后一個調教師照片上定格住了。那照片上的男人,五官俊美,輪廓清晰,卻在定格的畫面上顯得有些木訥拘謹。然而只有男子知道,照片上的這個男人,這雙眼眸,美麗絕艷,曾魅惑蒼生。男子看著看著,眸光微微閃爍,嘴角揚起一抹癡迷的笑意。 這一切無比被一旁的侍者看在眼里,一向對自己主子了然于心的他,想起盒子里面的東西,心里竟然莫名生出一股悚然的感覺。他忐忑不安地問:“朗公子,您確定要入俱樂部的奴隸檔案嗎?” 男子取出最后一張資料交給侍者,吩咐道:“封楚,今晚的公調,把我安排給這位調教師?!?/br> 名為封楚的侍者大驚:“公子,這……!” 不待封楚回過神,男子拿起盒子自行走進浴室內,關上門,留下一臉震愕的封楚。 這位被稱為朗公子的男子,名為封軒朗。當他關上浴室門,來到洗手盆的鏡子前,打開盒子,里面放置著一套寬松的白色上衣和黑色褲子,沒有內褲。衣服旁邊還有一個狗頭面具,還有一個項圈。這是“陌上軒轅”俱樂部的奴隸裝扮。 封軒朗將盒子放在洗手臺上,然后開始脫下他身上的高檔西裝,一件件脫了下來,還有內褲,直到渾身赤裸。然后他把白色衣服和黑色褲子穿了上去,身為俱樂部的奴隸,是沒有穿內褲的資格和權利的。然后,他把項圈熟練地拷在了自己纖細的脖頸上,最后,拿起狗頭面具,緩緩地戴到自己的臉上。 看著鏡子里一身新的裝扮的自己,封軒朗淺茶色的眼眸流露出期待的喜悅。從現在起,他就是奴隸,他就是專屬于那個男人的調教奴隸。 “陌上軒轅”俱樂部的大廳,錯雜的燈光,五光十色,映照著蠟燭、皮鞭、麻繩,還有行走著的衣著光鮮的人和赤身裸體的跪在地上爬行的奴隸。整個yin靡的地帶,甚至滲透著放肆的呻吟喘息聲。 大廳中央,是一個舞臺,俱樂部的公調舞臺。公調開始,所有人和奴隸的目光皆聚集在上面,期待著今晚精彩絕倫的演出。主持人在宣布了公調開始后,萬眾矚目的時刻便到來了。 封軒朗作為公調的奴隸,被工作人員牽著走上了舞臺中央,他獨自一人站在那里,等待著他的調教師的到來。直到主持人宣布: “今夜開場的調教師為本俱樂部的新人調教師,名為‘阡陌狐’?!?/br> 主持人話音剛落,便看見一名男子從后臺走了上來。腳步聲一步一步踩在木質舞臺上,鏗鏘有力,瞬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那人一襲深紫色燕尾服,身材筆挺,手中執鞭,金色的半邊面具也掩蓋不住他精致的輪廓和強大的氣場。雖然是新人,卻讓在場一眾資深的圈內人看出他的不同凡響,驚艷讓人為之戰栗。 直到男人來到封軒朗面前時,一向沉穩的封軒朗,心卻在此刻漏了半拍。他的雙腿已經軟了下來,竟然忘了身為奴隸的禮儀和規矩。 阡陌狐沉著嗓音幽幽道:“奴隸,你確定還要繼續站在我面前?” 封軒朗恍然大悟,下一刻,他雙膝一屈,咚地一聲跪在了阡陌狐的面前。 阡陌狐看著眼前跪得一塌糊涂的奴隸,眉頭微微皺了皺,隨后慢悠悠道:“作為一個奴隸,連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了?” 跪恣!意識過來的封軒朗連忙跪直身體,雙膝分開,雙手握于身后,垂下眼眸。就在他準備根據奴隸的規矩伏下身吻上調教師的鞋尖行禮時,阡陌狐卻往后退了一步,避開了封軒朗的吻。 封軒朗補了個空,望著眼前的地面,心涼了一大截。只聽阡陌狐說:“沒有規矩的奴隸,沒有資格觸碰我?!?/br> 封軒朗后悔莫及,他跪伏在地上,愧疚道:“對,對不起,主人……” 阡陌狐糾正他:“叫先生!” 封軒朗心頭一顫:“是,先生,對不起,先生……” “出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犯錯,我會對你施加懲罰,接下來,正面鞭打五十下,報數。聽明白了嗎?” 封軒朗顫顫巍巍回應道:“是,奴隸聽明白了,先生?!?/br> “把上衣脫了,跪恣?!?/br> “是,先生?!?/br> 對方竟然沒有要求他渾身赤裸,封軒朗露出了感激之情。他連忙脫掉上衣,赤裸著上半身以標準的跪姿跪好。 阡陌狐接下來命令他:“奴隸,抬起頭看著我?!?/br> “是,奴隸遵命,先生?!碑斱淠昂霈F的那一刻,封軒朗的目光早已離不開他。阡陌狐下的這個命令,讓他欣喜若狂,他幾乎在回應之后馬上抬起頭,仰望這個他愛了生生世世的男人,這個他愛了千百年的男人。直到如今男人站在他面前時,他仍然恍若似夢。 當男人利落地揮舞手中鞭落下來時,他的身影,和千百年前如出一轍,雖然時代和裝束變了,可封軒朗依然清楚,與這個男人千百年前的一點一滴,他們曾經的海誓山盟。 風雨共承,不離不棄。 黃泉碧落,生死相依。 封軒朗就這樣就在阡陌狐面前仰望著他,癡迷地仰望這個男人,男人的身影,漸漸和千百年前的身影重合在一起,那一襲紫色長衫,三千青絲垂落于曼妙的腰脊,那雙美眸,嫵媚眾生,驚艷了封軒朗的一生…… …… 千百年前。 修仙得道,權錢一身,人生在世,抑或是君臨天下,抑或是得道升仙,二者得其一,便已經是人生無憾了,然而,這個世界上,在任何欲望和誘惑前,偏生唯有情字,終抵不過! 六界并立,人族其一,六道輪回,生生不息。 大封皇朝,立于中原之地,乃華夏第一皇朝。這一夜,大封皇宮,卻是掀起了一場驚濤駭浪。一個重磅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樣,迅速飛遍了整個皇宮。 “你們知道嗎,聽說,朗公子,是皇后娘娘偷天換日的‘孽種’??!” “怎么回事?朗公子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親生之子,怎么就偷天換日了???” “是啊,而且朗公子待人謙和,頗有皇族風范,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奴才也不清楚啊,這消息一出,公子便被陛下下令緝拿了,這混淆皇室血脈,聽說,要處于極刑??!” 在大封皇宮的祭祀臺上,周圍的侍衛被撤走,只剩下三者,一位是身著龍袍,頭戴皇冠的大封君王封君天,一位是穿著怪誕,手持桃木劍的老頭,而在祭祀臺上,卻與這兩位形成鮮明的對比,一位眉目清秀、渾身血跡的少年,被五花大綁捆在了荊棘柱上,他滿臉驚恐地望著眼前那位君王,嘶啞著嗓子,竟是痛徹心扉的絕望。 “父皇,兒臣究竟做錯了什么,您為何如此待兒臣?” 封君天面無表情,默不作聲,沉默地讓人心驚,讓人心慌。良久,只聽得從他口中吼出兩字: “孽種!” 少年猛然一驚,然而,當他來不及質問時,怪老頭卻失聲大笑起來,嘴里面不斷念叨:“偷天換日,偷龍轉鳳,皇室孽種,以假亂真,是禍害,是禍害,其罪當誅,其罪當誅啊……” “不,不可能……”少年聲嘶力竭地喊道。 怪老頭不待大封君王下令,倏然舉起桃木劍,往少年胸口狠狠地刺向。就在此時,一道聲影迅速閃過,來到少年身邊,在桃木劍即將砍下之時,揮刀打掉怪老頭的桃木劍,將怪老頭狠狠地踢了出去。然后,他用手中的大刀斬斷束縛少年的繩索,將少年及時救下,抱起少年,一躍逃離此處。 封君天見罷,怒不可遏,“廢物,還愣著作甚,抓不到人,提頭來見!” “是是是!”怪老頭連忙爬起身來,灰頭土臉磕著頭,連忙連滾帶爬離開執行任務去了。 當怪老頭走后,封君天原本堅毅狠戾的面容,倏然崩塌,淚水滑落在那布滿皺紋的臉龐,嘴里面不覺念叨著:“朗兒,朗兒,我的……朗兒??!” 黑衣人帶著少年順利逃出皇宮,趕到郊外的一片樹林,在確保安全后方才放下少年,他摘下面罩,喚醒即將昏迷的少年:“朗公子,朗公子,您怎么樣了?” 少年便是大封公子封軒朗,此時,他使勁睜開虛弱的雙眼,當他看清救命之人的模樣時,驚訝道:“沈時,怎么是你,你來救本宮了,那母后呢?” 沈時恭敬道:“回稟公子,是娘娘得知公子有難,便派屬下前來解救,娘娘說,一切以公子性命為先!” “不,沈時,本宮命令你,本宮求你,回去救我母后,封軒朗是生是死,又何妨!”封軒朗一邊推著沈時,一邊聲嘶力竭地孔道。 “公子,公子!”沈時跪了來,含著淚,道:“公子,娘娘已經吩咐屬下,這一生,公子生,屬下生,公子若有損傷半分半毫,屬下必須先死在公子前面。公子,您是大封皇朝的將來,是大封皇朝的希望,請您務必保重自己,切莫枉費娘娘的一片苦心??!” 封軒朗早已心亂如麻,對母親的牽掛撕扯著他鮮血淋漓的心,他在破碎中哭喊道:“母后,母后,不,不……” 寧靜的夜空中,驟然狂風大作,伴隨著電閃雷鳴,傾盆大雨頃刻而至,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也不過如此。這場大雨,不僅打破了著不尋常的寧靜,更是澆滅了絕望人心中僅存的那一絲絲希望。 不知過了多少天,那種沉浸在深淵之中的無盡黑暗和痛楚,化成毒蟲,慢慢地啃噬著那一道道糜爛的傷疤。是日復一日,抑或是年復一年,很久很久之后,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要等到何年何月,等到某時某刻,那一股精力方才悄然回歸,開始喚醒那沉睡的意識,以及那不愿意醒來的感知。 封軒朗睜開疲憊的眼眸,映入眼簾的,是那久違的人世間。他發現,他的脖子上多了一塊水綠色的玉,玉塊呈劍身,通體散發著淡淡的綠光,這抹綠光,順著他的身體,沿著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滲透而去,慢慢地修復著。他雙肘撐起,坐了起來。此時,在一旁的沈時見罷,連忙湊了過來,看著自己的主子安然無恙,自己也是松了口氣了。 “公子,您終于醒過來了?!鄙驎r俯下身子,輕輕扶起封軒朗。 “本……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了?!狈廛幚驶貞艘宦?,那“本宮”的自稱,如今無論如何都不能在說出口了,他看著胸前的玉,問道:“這是何物?” 沈時猶豫片刻,方才道:“回稟公子,是軒轅玉!” “軒轅玉!”封軒朗猛然一驚,這軒轅玉,可是大封皇朝的圣物,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得見,如今這圣物卻在他這個皇室“孽種”的身上,不知道父……不,是那個人知道了,肯定會發狂吧? “公子,軒轅玉,是娘娘將其從陛下那里設法拿出的,為的,就是保全公子萬無一失!” “母后……”封軒朗心中傷感,垂下眼眸,緊緊握住手中的軒轅玉。 “……還有,公子,娘娘吩咐了,接下來讓屬下和公子去長堯修行,娘娘與長堯掌門霍重華曾有交好,只要見到軒轅玉,他會收留公子的。等時機成熟之時,再……” “沈時,那個人說,我是‘孽種’,真的是這樣嗎?”軒轅朗慘然問道。 “公子……”沈時竟然一時語塞,但隨后又是神色堅定地說道:“無論其他人如何看待,屬下卻相信公子,相信娘娘。終有一日,天下,會還公子一個公道的?!?/br> 封軒朗原本黯淡下來的眼眸,倏然明亮起來,他抬起頭,嘴角微微抿起笑顏:“沈時,在我落難之時,幸得你不離不棄,謝謝你!” …… 月明星稀,夜空中,一輪皓月圓得通透,那凈白的光芒,傾瀉而下,充斥著漆黑的夜色,更添一派素凈恬淡。月圓之夜,一個不尋常的夜晚。深林之處,一陣慘烈的嚎叫破空而出,驚得鳥獸四起,動蕩不安。 深潭之中,一只生靈,在那底部的潭水中緊緊地偎依蜷縮,那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光芒,時而呈現出潔凈通透的圣白,時而轉化為暗淡深沉的黑霧,黑白交替。那身軀,時而人形,時而獸形,變化不定。這層層光芒的變換下,帶動著深潭之處起伏變幻,暗潮洶涌。 在另一處,兩道身影,在這深林叢中謹慎前行,他們就是封軒朗和沈時。這時,沈時開口道:“公子當心,這是青丘邊境,青丘之地,乃是妖族之所,更有靈狐滋生,我們不可久留,要盡快離開這里才是?!?/br> “靈狐?嗯,好,我們小心行事?!狈廛幚庶c了點頭。 深潭之處,暗潮涌動得更為厲害,在這圓月之光的映襯之下,深潭底部的生靈,驟然像是失去了自控,原本塑起的一道道防御屏障,在頃刻間奔潰坍塌。霎時間,生靈自深潭底部一躍而出,在空中,人獸身形交替,獸身,通體黑色毛發,堅挺的鼻子下,赫然呈現出鋒利的獠牙,在汲取月光的同時,帶起一陣狂風席卷了周遭的一片區域。 此時,封軒朗沈時二人正恰好在不遠處,被這一狂風波及。封軒朗下意識擋住了沈時,將他推到很遠的地方,然而他自己卻被這股狂風席卷,整個身子被狠狠地拋向了空中,在空中掙扎許久后,強勁的氣流漸漸弱勢,封軒朗的身子,開始降落,直至落在那潭水岸邊。被狂風席卷后的他,頭昏腦脹,渾身乏力,若不是有胸前的軒轅玉護體,他早就入輪回了。他猛咳了幾聲,翻過身子,隨即被上空中的一抹身影吸引而住。一時間,目瞪口呆,震驚萬分…… 原來空中的生靈,早已轉化為人形,冰肌玉膚,通體散發著白光,三千青絲,如潺潺的流水般傾瀉而下,那妖嬈的身姿,神秘的背影,唯一遺憾的,卻是不能瞧見那人的廬山真面目。這世間,竟然有如此絕美之物!等等,這光裸的身子,封軒朗竟然直勾勾地定了良久,嘴角的濕潤更是莫名的荒唐直流了,口水,口水?。?!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嘴里不斷地念叨著,當封軒朗即將移開目光時,卻見那尤物似是發現了他,緩緩側過臉來。封軒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然而很不幸,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模樣時,他便暈了。確切地說,是被嚇暈的。 當封軒朗昏迷之后,那絕世之人方才轉過臉來與他正面相對,可惜封軒朗暈的不是時候??!那是一張嫵媚眾生,宛若天人的臉,只見他面若冷霜地望著地面上昏迷的少年,如果此時他還有力氣轉身就走,或許,兩人的人生道路平行而走,如年輪一樣沒有交集,不相往來,不失為一種美好。然很不幸,他在抵抗了月圓之夜后,法力消弭,身子倏然落了下來,變回一只狐,落在了封軒朗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