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璋走進公司大樓，在電梯邊遇到了秘書小李。

    李芊芊跟老板打招呼：“裴總，早啊?！彼凵耧h忽，神色慌張，被裴行璋看出來了。裴行璋問：“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李芊芊腦子里全是剛才老板和那個男孩接吻的畫面，她怎么就好死不死地多看了兩眼呢？現在那個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李芊芊完全不能直視老板。

    “我沒事我沒事，呃，就是眼睛有點干?！崩钴奋冯S口亂編。

    裴行璋說：“我有眼藥水，等下來我辦公室拿?！?/br>
    “謝謝裴總！”

    兩人走進電梯，李芊芊看著老板這一身皺皺巴巴的打扮，心想，裴總昨晚該不會和小嬌妻鬼混了一夜吧？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嘖嘖嘖……

    裴行璋在辦公室休息間里換了身衣服，出來時李芊芊正好來送文件，裴行璋把眼藥水拿給秘書。李芊芊很感激：“謝謝裴總?！?/br>
    裴行璋低頭看文件，擺擺手：“出去吧?！?/br>
    李芊芊剛要走，裴行璋又叫住她：“小李?！?/br>
    “還有什么吩咐嗎？裴總?！?/br>
    裴行璋好像有點猶豫，先清了清嗓子才說：“這個……小李，你是去年的應屆畢業生吧？”

    “是的，裴總，怎么了？”李芊芊問。

    “那你還挺年輕的?！迸嵝需皣烂C地說。

    裴行璋雖然對下屬很好，但并不是那種喜歡和下屬閑聊的老板，李芊芊有點不明所以，回答道：“呃，應該還算……年輕？”

    “就是，這個……”裴行璋吞吞吐吐，“那你應該知道，十幾二十歲的男孩，都喜歡什么東西吧？比如衣服鞋子的牌子，愛吃什么玩什么之類的？”

    李芊芊恍然大悟，裴總這是要討好小嬌妻，來跟自己取經來了！李芊芊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裴總，這你就問對人了，我經常給我弟、我男朋友買東西，你等著，我給你列個Excel表格?！?/br>
    裴行璋大喜：“那就麻煩你了。Excel就不用了，你直接幫我買一些吧，走我的私人賬?！崩钴奋烦鋈ブ?，裴行璋又說：“給你弟弟、男朋友也買幾樣，都刷我的卡，算是答謝你幫忙?！?/br>
    那天午休時間，李芊芊進行了一波激情網購，老板買單的感覺簡直爽到哭，李芊芊一邊買，一邊在心里給老板的小嬌妻磕頭。

    謝謝你！小嬌妻！

    此時的聞昭，小嬌妻本人，坐在聞旸病床邊，打了個大噴嚏。

    這個噴嚏把沉睡的聞旸吵醒了，聞旸揉揉眼：“你怎么還在這里?！?/br>
    “你醒了？餓嗎？喝不喝水？”聞昭站起來給她端水杯。

    聞旸不吃飯也不喝水：“你別在這兒守著了，快回去上課?！?/br>
    jiejie躺在病床上的樣子，讓聞昭想起從前的mama，這種聯想使他生出無端的恐懼，聞昭心有余悸。他喂聞旸喝水，堅持說：“今天陪著你，明天再回學校上課?！?/br>
    聞旸拗不過弟弟，隨便吃了點粥，就靠在病床上，監督聞昭做卷紙。聞昭一下午做了一張數學卷，兩張英語卷，最后站起來時，外面天都擦黑了。正好裴行璋打來了電話，聞昭接起來，輕聲細語地和裴行璋說了些沒營養的話，聞旸就在一旁，看著弟弟。

    等聞昭掛掉電話，聞旸開口問：“你和裴先生，什么關系？”

    聞昭沒否認，聳聳肩：“就是你想的那樣?！?/br>
    聞旸無奈：“照片上的人，就是他吧？”

    “是?！?/br>
    聞昭以為jiejie會發怒，但沒想到聞旸只是蹙眉沉思，一言不發。聞昭打破沉默，站起來：“我回家給你拿點換洗和洗漱的東西?！?/br>
    聞旸說：“不用管我，你回去睡覺吧，別來了?！?/br>
    聞昭披上外套，思索再三，還是說：“姐，你以后別去做陪酒了，真的?！?/br>
    “行，不做了，”聞旸居然答應了，“現在不用掙醫藥費了，姐做點別的，把債還上，我們就可以開始新生活了?！?/br>
    聞昭十分意外：“姐，你真的不再去做了？”

    “真的，以前是為了來錢快，現在不想做了?！甭剷D看著弟弟。

    “好……好?！甭務训穆曇粲悬c顫抖。

    聞旸又叮囑：“你最近上學放學路上小心點，這幾天又追債呢?！?/br>
    “我知道，”聞昭點頭，“別擔心?！?/br>
    可是聞旸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聞昭回到家，踩著破損的樓梯爬上去，還沒到家門口，突然發覺家里居然亮著燈。

    家里有人！

    聞昭來不及思考，轉身往樓下跑，他兩步并作一步，順著樓梯跑下去，聽到樓上傳來幾個男人混亂的聲音。

    “龍哥！這小子跑了！”

    “追啊，捉住他！”

    一陣密密麻麻的腳步聲，聞昭敏捷地跑下樓，在樓道口迎面撞上兩個人，那兩人認出他來，伸手阻攔：“誒！別他媽跑??！”

    兩個成年男人一左一右包抄上來，聞昭一矮身，躲開，被臺階絆了一下，險些跌倒。一晃神的工夫，身后的人便追了上來，來人趁聞昭不備，按住他狠揍了兩拳。

    聞昭吃痛，動作變緩，他甩甩頭，憑著經驗躲過另外兩人的攻擊，又被后面幾個小弟制住了手腳。

    一個刀疤臉的青年男人從樓梯上走下來，看到聞昭被幾個人按著，笑了笑：“真行啊，小昭，每次抓你都得帶好幾個人?！?/br>
    聞昭垂著頭：“龍哥，給我媽辦后事，錢花光了，你寬限幾天，我保證還?！?/br>
    “哦……”龍哥長長地嘆了一聲，“我差點給忘了，節哀啊，小昭?！彼哌^來，湊近了打量聞昭，突然提起拳頭，朝聞昭面門而去。

    聞昭在幾個人的壓制下，居然還能猛地偏頭躲開，龍哥手上的指虎在他面頰上留下兩道血印。龍哥咧嘴一笑：“好身手啊，你小子?！?/br>
    龍哥退開兩步：“要我說，就是你姐死心眼，非要讓你讀什么書。跟著我不好嗎？跟著我，還你爸那點債，不在話下，你還能跟著你龍哥吃香喝辣，怎么樣？”

    聞昭臉上的傷口在滴血，他垂著頭，沒說話。龍哥見慣了聞昭這副硬骨頭的樣子，不以為意，點了根煙，對聞昭說：“寬限你十天，怎么樣？”

    “謝謝龍哥?！甭務颜f。

    “別著急謝啊，”龍哥說，“我可沒說白給?！?/br>
    “你小子不是很能躲嗎？別他媽躲，挨老子十下，老子就寬限你十天，怎么樣？龍哥多疼你??！”

    聞昭啞聲笑了，抬起頭來，微微上揚的眼睛里閃著狠戾的光：“十下多沒意思啊，我挨你一百下，你寬限我一百天，成嗎？”

    “你他媽的……”龍哥吐掉煙頭，戴著指虎的拳頭揮起，打向聞昭的小腹。

    第二天上學，聞昭臉上貼了兩個創口貼，跨上單車時牽動了腹部肌rou，聞昭抽痛地“嘶”了一聲。這群追債的打起人來還挺有原則，比如不會打聞昭的臉，說是要照顧聞昭上學，其實是怕臉上傷得太難看，被老師看到，到時候追問起來，容易惹麻煩。

    聞昭到校時間很早，教室里還沒幾個人，但聞昭的桌椅上潑滿了墨水，根本不能坐。聞昭找了塊抹布，擦了很久，一直到早自習的鈴聲響起，才坐下來。

    然而早自習剛上到一半，?；@隊的教練就在門外叫聞昭：“聞昭，你來一下?！?/br>
    今天不是訓練日，聞昭有些意外：“怎么了教練？”

    教練帶著他去往另一棟行政樓：“我也不清楚，說是校長要見你?！?/br>
    “校長？”聞昭心下一沉，莫非是要處分自己了？可是為什么是?；@隊教練來通知呢？

    他問：“教練，您知道是什么事嗎？”

    教練和聞昭很熟，也很欣賞聞昭，有點高興地說：“聽說給?；@隊拉到了贊助，要讓我們去參加市級高中籃球聯賽?！?/br>
    怎么突然有這種好事？聞昭心底生出一個猜測。他跟著教練走進行政樓，去往校長辦公室。果然，辦公室門一開，聞昭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裴行璋。

    裴行璋沒穿正裝，一身白色運動服，頭上還有點細汗，一副剛剛晨練完的樣子。他翹著二郎腿，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沙發上，一旁校長、教務主任、三班的班主任張老師、還有幾個七七八八的主任老師，或坐或站，全都陪著笑臉。

    聞昭走進去，裴行璋沒抬眼，還是教練先開口：“裴總，校長，這就是我們?；@隊隊長，聞昭同學?！?/br>
    校長連忙說：“裴總，您看……”

    裴行璋掀起眼皮，看了聞昭一眼，對校長說：“我聽我妹說過，你們?；@隊的隊長打球打得不錯，只不過張老師說，他犯了校規，要開除，這可怎么辦呢？”

    “不至于不至于！”校長連忙說，“不過是點個人私德問題，哪里就到開除的地步了！”說著，校長給那禿頂啤酒肚的張老師使了個眼色，張老師也急忙附和：“不至于不至于！”

    “哦，不開除啊……”裴行璋放松地靠在沙發背上，擺弄著自己的運動手表，“那要怎么處分？”

    “呃，這個……”校長汗都下來了，對面的教務主任聽出了裴行璋的意思，拼命給校長擠眉弄眼。校長斟酌著說：“不過是些小事，我看聞昭認錯態度非常好，處分的事，要不就算了吧。我們校方的目的是讓孩子健康成長嘛，現在聞昭已經得到了教訓，就不必再懲罰啦?！?/br>
    旁邊幾個老師跟著表態：“是啊是啊，是這個道理?！?/br>
    裴行璋咧嘴笑了笑，站起來拍拍校長的肩膀：“齊叔叔，別緊張嘛，我今天早上晨跑，剛好路過附中，想著替我爸來看看您老人家?！?/br>
    齊校長本來已經夠緊張了，聽到裴行璋提他爸，更加緊張得不得了。裴行璋一改成熟穩重的常態，像個真正的紈绔子弟似的，在寬敞的校長辦公室里吊兒郎當地溜達了一圈，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地看著這位大少爺。

    最后，裴行璋走到聞昭身邊，摟著聞昭的肩膀，掛在他身上，沖著校長一笑：“您知道，我也沒別的愛好，就愛看人打球。我挺喜歡這位小同學的，還得拜托您幫我照顧著點?！?/br>
    “一定一定！聞昭同學也是我們非?？粗氐膬炐銓W生?！?/br>
    裴行璋又轉向聞昭的班主任，剛才還和顏悅色的臉陡然拉下來：“您說是不是??？張老師?！?/br>
    “是、是……”張老師腿都要軟了。

    裴行璋滿意了：“行！那就回見了，各位?！彼钪務训募绨颍骸斑€得麻煩把這位小同學借給我，帶我參觀一下校園?！?/br>
    校長像送瘟神一樣送走裴行璋：“沒問題！聞昭同學，拜托你照顧一下裴總了?！?/br>
    聞昭被裴行璋攬著，轉身離開，剛走出校長辦公室，裴行璋就湊過來看聞昭臉上的創口貼?！澳隳樤趺戳?？”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甭務颜f。

    “痛不痛？”

    聞昭本來想說“不痛”，但話到嘴邊卻成了：“好痛?！?/br>
    裴行璋心疼了，湊近了想看看聞昭的傷口，被聞昭捉住下巴，接了個吻。裴行璋一開始還怕碰到聞昭的傷，輕輕推拒著，被親了兩下就什么都忘了，癡迷地吞咽著聞昭的舌頭。

    “唔唔……”裴行璋又喘不上氣來了。聞昭放開他：“現在不痛了?！?/br>
    裴行璋嘴唇亮晶晶的，嘟囔道：“我還有這功效……”

    “是啊，”聞昭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就是藥?！?/br>
    兩人并肩走出行政樓，裴行璋有點羞澀：“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還挺rou麻的?！?/br>
    “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甭務颜f。

    “現在怎么不一樣？”

    “現在你是我們籃球隊的贊助商，是我的大老板?！甭務褦堉嵝需暗难?，兩人穿過cao場?！白甙?，大老板，不是要我帶你看看校園嗎？”

    “我不是來看校園的，我是來看你的?！迸嵝需安粷M意。

    “我就在這兒，你盡管看?！甭務褞е嵝需白哌M體育館。

    聞昭穿著藍色校服長褲和白色校服短袖，腳上是裴行璋給他買的鞋。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高中生裝扮，穿在他身上，卻顯得肩寬腿長，一副青蔥少年英姿勃發的模樣，別提多誘人了。裴行璋看得眼熱，小聲抱怨：“給看點別的嘛……看點沒看過的?！?/br>
    聞昭笑了，他們剛好走到室內籃球場門口，聞昭打開門：“看看球場吧，這可是你出錢贊助的?！?/br>
    裴行璋哪里還管得上什么籃球場，不依不饒地膩在聞昭身上：“小昭，哥好想你啊，明明才一天沒見……”他把聞昭推到墻上，抬起頭纏著聞昭要接吻。

    聞昭沒想到，裴行璋這么冷靜克制的一個三十歲男人，談起戀愛來居然如此不管不顧。還好現在是上課時間，球場里一個人也沒有，但監控攝像頭還開著。聞昭一邊回應裴行璋的索吻，一邊伸手拉開旁邊的一扇門，摟著裴行璋的腰把他推了進去。

    這是一間十分狹小的房間，里面堆滿了灰撲撲的雜物，還有幾張廢棄的課桌和丟在地上的體cao墊。聞昭反手把門鎖上，有力的雙臂猛地掐著腿根抱起裴行璋，前進兩步，把裴行璋放在一張破舊的課桌上。

    “唔……”裴行璋的腳磕在了桌腿上，他暫時從親吻中清醒過來，看了一下周圍：“這是什么地方？”

    聞昭眼神幽暗：“是閑置的儲物間，”他用手指摩擦著裴行璋紅腫的嘴唇，“哥，這里沒人會來，也沒有監控，不管我對你做什么，都不會被人發現，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你知道嗎？”

    裴行璋沒回答，他甚至根本沒聽清聞昭在說什么，他現在只想接吻。男人貼上去，含住聞昭的嘴唇，聞昭卻推開他，忽然抬手，扇了裴行璋一個耳光。

    “哥，給你點甜頭，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