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林霄站起來，走到內室和外廳的隔廊入口：“這邊請?！?/br>
    “在這兒說不行嗎？”姚源看了一眼悠哉地喝著茶的江雨卓，轉頭不解地對林霄說。

    “既然是您問我的問題，那自然我也只告訴您答案。至于是否讓其他人知道，是您的意愿?！?/br>
    姚源遲疑片刻，對江雨卓說道：“……那我先進去，一會兒出來再給你解釋?！?/br>
    “行?！苯曜科分钁艘宦?。

    姚源隨著林霄往里走，沒由來地有些忐忑，腳踝上突然輕微地刺痛了一下，姚源的注意力卻被對未知的好奇吸引過去。

    越過植物隔斷，內室和外邊看到的并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少了一張椅子，桌上多出了一套燃燒著的香爐和一個看起來很有年代感的簽筒。

    忐忑的心在縈繞在鼻尖的香味下漸漸平靜。

    從店外聞到的香應該就是這里飄出來的。

    姚源在林霄的示意下坐到椅子上，林霄也在他對面坐下。兩人都看著對方沒說話，空氣一時有些凝滯。

    “是看到了我在你們網站上的留言嗎？”姚源打破靜默，先開了口。

    “是的，看到后立刻給您打了電話?！绷窒雎牭剿谝粋€問題，好像沒想到他會先問這個，看起來有些意外。

    “……立刻？但距離我留言已經過了快一周了吧?！币υ从行├Щ蟮貑?。

    “因為一些不可抗力原因，昨天才看到您的留言，非常抱歉?！绷窒雒媛肚敢獾貙συ唇忉屩?。

    不可抗力原因？

    姚源看著林霄穿著的古樸長衫，袖口隨著動作在空中輕揚。

    看起來很神秘。姚源內心暗暗地想。

    “你是什么時候遇到他的？”林霄與長相截然不同的溫潤聲音忽地響起，打亂了姚源思緒的節奏。

    “我……”姚源被問得有些猝不及防，想了想說：“一個多月前，萬圣節那天?！?/br>
    “你有標記嗎？”林霄的又一句提問讓姚源的思緒差點沒轉過彎來。

    標記？

    姚源一時沒懂他的話，在記憶里搜尋著這個東西的存在。猛地一下想起來和那個男人清醒狀態下見的第一面。

    “……來讓你知道我的標記已經存在了?！?/br>
    腦海里浮出樓藏月低沉的聲音，那句讓姚源摸不著頭腦的話，此時也終于有了解釋。

    “……是這個嗎？”姚源有些不自然地撈開褲腿給林霄看。

    平常會反著光的腳鏈在此時好像突然黯淡了許多，環繞在腳踝上，如同它平常給姚源的感受一樣，毫無存在感。

    緊挨著腳鏈那塊的皮膚卻像是受了刺激似的泛著紅，在有些蒼白的皮膚上十分明顯。

    林霄輕微地瞇了瞇眼，仔細地看了看，又不動聲色地坐回原位。

    “他……到底是什么……”

    在遇到了指路明燈后，這個困擾在姚源心頭多日的疑惑又一次被他宣之于口。

    林霄微微一笑，溫潤的聲音緩緩響起：“祂們沒有名字，生于陰暗之地，似鬼似靈?！?/br>
    姚源愣了愣：“似鬼似靈？”

    “對，似鬼似靈，鬼是實體，靈是虛體，而祂們有時虛無縹緲，有時與常人并未二致，但若是非要定義，他們更像是鬼?！?/br>
    林霄不緊不慢地說著，臉上表情淡然，仿佛是一場和朋友之間很尋常的聊天，向朋友解釋著未知的謎。

    “祂們本生在一個只有黑暗的地方，隨著時間而消亡，只會不顧一切地存活下去。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那個地方的通道連接到了現世。陰暗的角落里開始出現了祂們的身影?！?/br>
    “……那他為什么會……”姚源的喉嚨有些發干，咽了下口水，聲音仍有些發緊：“為什么會纏上我？”

    “祂們在來到現世之后，最原始的欲望仍然沒有改變，但選擇存活的方式千奇百怪。依附著花草，或是纏上了人類，甚至……”林霄話語頓了頓，接著若無其事地說：“也有的逃不過被迫消散的命運?！?/br>
    “也許在某個不經意間，你有和他就有了牽連?！?/br>
    姚源坐得有些手腳發麻，腦海中思緒亂作一團。

    “……那有什么辦法可以擺脫他嗎？”

    林霄笑而不語，拿過旁邊的簽筒放到姚源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姚源活動了下手腕，晃動簽筒，甩出了一支竹簽，上面刻著是“第二十一簽”　。

    林霄拿過竹簽，眼里似乎有些波瀾，卻很快掩去。

    “先歷困苦，后得幸福，霜雪梅花，春來怒放?！绷窒瞿﹃窈?，念出了這支簽對應的簽詞。

    ...

    姚源有些魂不守舍地從內室出來，對品完茶在玩著手機的江雨卓勉強笑了笑。接著頗有些別扭地和林霄道了別，和江雨卓一同離開了店鋪。

    “怎么了？你還好嗎？”江雨卓被姚源拉著走出店門，聲音隱隱從他們已經走遠的身影傳來。

    林霄站在蓮花易術的店門口，看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沒說完的半句話在心里展開。

    “祂們依附著花草，或是纏上了人類，甚至有的被利用，在現世制造混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