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起整個人在機場都快炸了，想給顧風生打電話發現對方已經關機了，廣播里輪到他的班次安檢，他一邊排隊一邊在心里罵顧風生，他那話什么意思。

    這是真準備不回來了？他媽的在國外幾個月就叛變了？資本主義腐蝕的這么快？

    ......

    說要和我在一起在一個城市讀大學，只是說說罷了是嗎？

    他心里亂的要死，在飛機上昏昏沉沉，翻來覆去地那幾句在心里念叨，最后做了一個夢，醒過來的時候差點打到路過的空姐。蔣婕和紀國強來接他的時候被自家兒子慘白的臉色嚇一跳，一摸額頭guntang，居然發燒了。

    然而就是這樣，他在被喊起來吃藥的間隙還要摸出手機，給顧風生發了消息問他什么意思，是不是不回來了？

    對方說：你可以按你想要的意思理解。

    他心頭一火，直接刪除了好友，扔掉手機后又覺得頭暈，閉眼直接睡了過去。

    藝考已經結束，剩下的部分就是高考，還有一個月時間，紀云起強迫自己把某個狗逼忘記。筆記被他送給嚴許雯了，旁邊的座位另外有人來坐了，他有了很多其他的朋友，錢鑫也考進了實驗班，每天和嚴許雯喊他一起去吃飯。

    少了一個人世界也不會變化太多。

    蔣婕把工作放了一點，請了一位阿姨專門給紀云起做營養餐，不過他仍然瘦得厲害，把蔣婕心疼壞了，有天晚上拉著紀國強跟他談心：

    “兒子你放松點，考不好也沒事的。也別熬夜那么晚，阿姨說你一晚上至少兩杯咖啡，不行的啊會禿頭的，我兒子這么帥怎么可以禿頭?！?/br>
    “對的，我們家還算有點小錢，兒子你放心，”紀國強也道：“燕市自家地兒，我這就去給我幾個老朋友打電話，你說，想讀哪所咱就讀哪所?！?/br>
    紀云起撐著那股勁，倒是自家爸媽先來拖他后腿，又被蔣婕女士發自內心的痛心疾首給逗樂了，只能意思意思：“一杯。而且爸，高考不能舞弊的。擱以前要砍頭的?！?/br>
    紀國強笑完又想揍他，說的什么屁話。

    蔣婕女士簡潔明了下了命令：“十一點前必須睡覺?！?/br>
    “凱撒幾點睡我幾點睡?！?/br>
    蔣婕拍他后背一巴掌，“凱撒十點就睡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少貧嘴?！?/br>
    教室后面高考倒計時一日比一日短，誓師大會的時候臺上慷慨激昂，熱血沸騰，臺下的有的被激起了沖勁，有的則反而有點懈怠。紀云起兩者都不是，他天生倔，驢脾氣上來，說了的事情就要做到。而且他每年都出國玩，也沒真發自內心覺得哪個國家特別好。

    他骨子里有點戀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雖然熱愛垃圾食品，但是要他天天吃，也會很痛苦。

    高考那三天他很平靜，蔣婕反而失眠了，早上來他出租屋送他去高考的時候黑眼圈特別明顯。紀云起看起來心態挺好，說他媽即使黑眼圈這么重也是考生家長里最漂亮的那一位。把東西收拾好后跟凱撒握了個手：

    “爸爸去考試了?！?/br>
    “喵～”

    蔣婕還在看他抽屜，生怕他遺忘什么，瞥見一段紅繩，拿出來一看是塊平安扣的手鏈。

    她以為是紀國強送兒子的，兒子嫌土扔抽屜了，便不由分說拿出來塞進他書包里：

    “帶上，沾點好運?！?/br>
    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位路過的神明聽見了他媽說的話，他考試的時候很平靜，做題的時候心無旁騖，出來感覺還行，第三天考完地理的時候還碰見莫離，跟她打了個招呼。

    女孩子笑得很甜，問他晚上有沒有空，請他吃個飯。

    “明天吧，”他笑了一下，“今天太累了?！?/br>
    莫離選了家茶餐廳，紀云起到的時候金娜也在，兩個女孩子已經先點好了單，問他還想吃什么再加：

    “你們點就行，怎么說也讓離jiejie替我當了這么多個月的女朋友，我還是得表示一下的?！?/br>
    他拎了兩大盒甜點過來，是新開的一家蛋糕店的新品，因為不知道兩個女生喜好，他直接把招牌都買了一遍。

    他在這種時候總會非常有風度，恰到好處的風趣和體貼，嚴許雯曾經說過跟他和顧風生當朋友，自己會很難談戀愛不是沒有道理。

    大多數時間是兩個女孩子在聊，聊志愿聊未來，追的劇喜歡的明星，紀云起偶爾會跟著聊幾句，這家店的菜做的很精致，腸粉嫩滑，蝦餃也好吃，他準備一會打包一籠回去給蔣婕當夜宵。

    “哎對了，顧神聽說出國了，他大學還回來讀嗎？”

    紀云起愣了一下，嚴許雯他們大概猜到他和顧風生之間發生了什么，好長時間沒人在他面前提起他，但莫離不知道，眼睛里是純粹的好奇。

    “......應該不回來了?！?/br>
    “奧......那有點可惜了，”紀云起以為她在說自己，畢竟是場無疾而終的明戀，“不過不回來也好，話說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br>
    紀云起笑著道：“要是其他人，那我肯定會說那就不要講了，不過離jiejie的話，那還請告訴我?！?/br>
    “就那回，我不是聽見衛校那幾個要去四小堵顧風生嗎，當時我讓金娜找你幫忙，還差點害你背上個處分?！?/br>
    紀云起嗯了一聲，說沒事，那會就算不喜歡顧風生，光是他倆那時候的關系，知道有人要找顧風生麻煩，他不可能無動于衷。

    “后來我哥知道了，找人教訓了那幾個人，才知道他們其實并不認識我，借我的由頭去堵人，是有人給錢讓他們去找顧神麻煩?！?/br>
    紀云起抬起頭，“知道是誰嗎？”

    莫離搖搖頭，“是個年輕的男人，帶著墨鏡帽子，渾身名牌，看起來就很有錢，不過說話口音很重，不像是這邊的人?！?/br>
    金娜忽然道：“會不會是顧神的那個小三mama的兒子??？電視劇里不都是這么演的?！?/br>
    顧風生的家事他不是很想跟兩個女孩子討論，他便也笑笑，跟著開玩笑，“你也說了是電視劇，現實應該不至于這么離譜?！?/br>
    莫離見他不太高興，便又聊起來畢業旅行的事情，把話題岔開。金娜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一直在看紀云起，他這段時間瘦了很多，個子又長高了些，輪廓更顯得利落，不笑的時候氣質居然有點冷漠，但跟她們說話的時候卻又很溫和，偶爾會露出他那顆虎牙，還是她印象里那個干凈帥氣的紀云起。

    莫離知道她的心思，吃完后先一步到外面去等她。

    紀云起見她等在門口，看她拎著東西以為不方便，便說：“我幫你拎著吧?！?/br>
    金娜搖搖頭，“不是，我有話想和你說?！?/br>
    兩人站在那邊，人來人往，結賬和進門的客人很多，他想了想，還是幫著女孩子把甜品袋子拎著出了門。

    旁邊就是家咖啡店，他們找了個僻靜位置，紀云起說：“之前的事情謝謝你?！?/br>
    金娜一肚子的話沒說出來，先愣了，“什么？”

    “嗯......就是莫離jiejie提的那個建議，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有幫忙吧?！?/br>
    女孩子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裙擺，半晌點點頭。

    紀云起彎了彎嘴角，“保險起見我沒有點咖啡和奶茶，希望你不要介意?！?/br>
    “什么啊，”金娜忽然想起來莫離跟顧風生告白那晚上，她跟紀云起說的話，臉上不自覺紅了。

    自己早就做好了會傷心的準備了。

    “你有喜歡的人，對吧？”女孩子終于問了出來，她聲音不大，很溫柔也很悲傷，她一直是個很聰明也很活潑開朗的女孩子，紀云起覺得有點遺憾，但他并不能為她的悲傷負責。

    他點了下頭，白衣粉裙的少女繼續道：“我之前讓莫離假扮，是因為我想，她那么漂亮，而且不喜歡你。但如果你跟她假戲真做，她忘記顧神給她的難過和你在一起，我好像也會服氣?！?/br>
    “可我覺得我還是要親自跟你說一次，我喜歡你?！?/br>
    女孩子眼睛很漂亮，里面是顯而易見的喜歡。但他只能移開視線，堅定不移的拒絕：“離jiejie和你都會遇見更好的。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喜歡?！?/br>
    “嗯，你先走吧?！?/br>
    她的聲音已經有了哭腔，紀云起摸出一包紙巾，放在桌子上，然后往外走。

    夏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