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光璣會算得上是C國數一數二的大型異能組織,他們從不制造什么恐怖行動,甚至還努力維護社會的治安,但他們中許多人畢竟是違反了異能管理條例的,為了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不讓家人受影響,不愿去做正規的登記。 對于整個國家而言,這群人的存在無異于是隨時可能爆發的定時炸彈,因此光璣會的首領和干部們都成為了異管部的眼中釘。 不過,理想和現實還是有區別的。 理想是,所有違反規定的人都被繩之以法,所有異能者都循規蹈矩地按照異管部的規定來辦事。而現實是,國內比光璣會危險的黑道組織或恐怖組織多了去了,加之現在每天覺醒異能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人手有限,根本無暇去管相對守序又龐大的光璣會。 他們對光璣會的方針一直是,能抓到最好;抓不到,但對方不惹事,也行。因此,盡管他們手中已經掌握了一份“疑似光璣會成員”的名單,他們也暫時沒有發難。 而前幾日的風波與光璣會有關。盡管時渠極力闡述這是他們監管的失誤,但站在汪淮的立場上,他又憑什么相信對方不是故意想要搞事呢? 于他而言,時渠就是個極度具有威脅的敵人,對方心里想的是什么,有怎樣的計劃,是否目前光璣會的守序都是為以后更深的謀劃做鋪墊,汪淮他一無所知,他實在無法相信時渠這個人,所以作為異管部長,他當機立斷選擇在危險露出苗頭時,就將它斬斷。 但,時渠就是他的愛人梅頌瑜,這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兩人相識相愛三年,汪淮對他的性格與心性都了如指掌,是以,他選擇無條件地相信他。 “梅先生想吃什么?”汪淮問道。 梅頌瑜謹慎地道:“上先生來決定吧?!?/br> 汪淮想了想,自家愛人喜歡吃火鍋,現在又正好是冬季,火鍋貌似是最好的選擇了。 “火鍋怎么樣?” “恩,可以?!?/br> 汪淮同司機說了個火鍋店地址,司機答應了一聲,改變了車道。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目的地到了。 一下車,梅頌瑜就感覺到一陣寒風吹了過來,他將雙手放到了口袋里,縮了縮脖子。 如果汪淮現在是“汪淮”的身份,他鐵定直接給他捂手了,但他心知自己現在的身份不合適,于是他給下屬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分散站開——以幫梅頌瑜擋風。 他的細致關懷,猶如春風般和煦溫暖,然而在梅頌瑜眼中,卻是另一幅模樣了。 梅頌瑜低了下頭的工夫,再抬頭一看,只見自己前后左右都是身強體壯,虎背狼腰的大漢,上封更是神情冷硬,寸步不離地走在他的左側,與他貼得很近。 恍惚間,梅頌瑜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前幾日晚上被異管部押解的場景。 這又是干嘛?怕我跑了嗎?他心道。 汪淮訂了兩個包間,一個給他倆,一個給他的下屬。在梅頌瑜點單期間,汪淮去了下屬的包間一趟,勒令他們吃完,一點半之前回去工作。 汪淮出去后,他的下屬們一個個都頗是震撼地面面相覷。 “天吶!部長是被奪舍了嗎?他今天對我們好到我都懷疑是不是做夢了。居然不是直接把我們趕回去,還請我們吃火鍋?!” “可能是部長自己吃火鍋,良心有愧吧?” “誒嘿嘿,我可要向小薇炫耀一下了,叫她不和我們出外勤!可錯過這難得薅部長羊毛的機會了!” “我看了一眼菜單,這里的東西可貴了。大家使勁地造!必要讓部長傾家蕩產!” “……” 坐在隔壁包間的梅頌瑜見汪淮回來了,便問道:“你要什么鍋底?” “都行?!?/br> “鴛鴦?” “可以?!?/br> 汪淮落了座,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包間里暖氣熱,梅頌瑜脫去了他的外衣,他里面是一件米白色的羊絨毛衣,他身形纖瘦,這毛衣在他身上好像有些寬大了,空蕩蕩的。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捧住了點單用的平板,他另一只手的手掌被袖子遮住了一半,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屏幕上點動。他眉目微垂,如鴉羽般濃密的眼睫輕輕扇動著,藏在烏黑發間的耳朵因為暖氣而微微泛紅。 他就像是個還未踏足社會的大學生被迫參加應酬,顯得既乖巧,又有幾分拘謹。 不過,汪淮心知,所謂的“乖巧”與“拘謹”都是自己的濾鏡所致。這種場合還不足以讓他緊張。 這一點倒是沒錯,梅頌瑜確實還挺放松的,而且他還一肚子的“壞心思”——薅對頭羊毛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 汪淮有意打破兩人間沉默的氣氛,可向來沉默寡言的他不擅長與人聊天,所以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梅先生今年多大了?” 梅頌瑜稍稍抬起了眼睛,他當這話是上封對自己的試探。有不少人知道,時渠今年三十一歲,殊不知,梅頌瑜出于謹慎,一開始就將自己馬甲的年齡報高了一點。 “我二十八了。上先生呢?” 這個答案,梅頌瑜心知肚明。上封與汪淮是同齡的。 對方很快就答:“我二十六?!?/br> 梅頌瑜有意膈應死對頭,便道:“那上先生可要叫我一聲‘哥’了?!笨吹缴戏獗砬槟?,他滿意地低下了頭,繼續看菜單。 然而,他的得意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對方的下一句話就是:“如果我叫你‘哥’,我們能加個好友嗎?” 語氣十分冷靜嚴肅,好像是在商量什么了不得的合作。 嘶—— 梅頌瑜心道,自己還是低估了上封。沒想到,他竟是這般能屈能伸。 事已至此,他也沒有退縮的道理,他微微一笑,“當然沒問題?!?/br> 汪淮干脆利落地喚道:“哥?!?/br> 短短一個字,成功讓梅頌瑜雞皮疙瘩冒一身,頓感毛骨悚然?;蛟S是他多心了,也或許并沒有,總之他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nongnong的殺氣。好似對方隨時就會把“我要砍你”這四個字給補上。 “我們加好友?!蓖艋匆膊缓?,直接掏出了自己事先準備好的備用機。 這好友一加上,就意味著兩人未來隨時都能聯系,對方隨時都會試探自己。然而,對于梅頌瑜來說,這好友加不加都沒區別,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的根基,以及家人朋友都在徽市,他總不可能一走了之。 上封的頭像是個普通的風景照,朋友圈空空如也。梅頌瑜通過了好友申請后,明明是坐在自己旁邊的對方竟還發了個“你好”的萌態表情。 總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詭異的梅頌瑜選擇默默收起手機,將手中的平板遞給了他,“上先生,你看你要吃點什么?” “你點吧,我都行,哥?!弊詈笠粋€字說得鏗鏘有力,好似是在應答某個長官的命令。 這稱呼再度令梅頌瑜頭皮發麻。他心覺這應該是對方蓄意膈應自己,以回擊自己方才的話。不甘示弱的他本打算叫對方“上封弟弟”,懟回去,但言語卡在嗓子眼,他突然想到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沒理由覺得對方的稱呼不對勁,太沖豈不是暴露了自己? 他心道了一句“好險”,想來這是上封故意試探他的吧? 于是,他溫溫和和地說道:“我只是隨便說說,上先生不必當真,叫我的名字就好了?!?/br> “好?!蓖艋袋c了點頭,心道,自己的態度這般和善謙遜,想來他是對自己的印象有了改觀,語氣才會變好了這么多的吧? 他默默地攥緊了拳頭,還得繼續努力!一定要爭取未來梅頌瑜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不會想要與自己離婚。 …… 拋開飯前的“明爭暗斗”,這次的火鍋還是讓梅頌瑜吃得相當愉悅的。他們不緊不慢地吃完后,隔壁包間的異管部人已經吃完撤了。 汪淮還有工作要忙,也要回部門去,只是他還牽掛著梅頌瑜,便提出要送他回去,遭到了梅頌瑜的婉拒。 “我打算獨自去附近的花園轉一轉,就不勞上先生cao心了?!?/br> 汪淮欲言又止,點頭應道:“好,那回見?!?/br> 梅頌瑜是打算去組織據點,和下屬說說今天上封的事情。他在吃火鍋時就提前聯系了下屬,他走了一陣,就在花園不遠處看到了他們的車。 確定四下無人監視后,他彎身進了車。 “噫!老大,你吃好東西,怎么不帶上我們?我可看見了,異管部的人也是從昔慕軒里出來的。我們難道要比他們差嗎?” “沒錯,沒錯,我們都好羨慕。我們也想吃昔慕軒?!?/br> 梅頌瑜翹起了腿,沒好氣地道:“嘖,想吃就自己去吃。開車!” “但是它好貴哦!” “我們的工資好少哦!” 梅頌瑜殘酷無情地道:“組織經費不足,漲工資別想?!?/br> “噫!資本家的丑惡嘴臉!” “老大,我們可是你的超話鐵粉。曾衡還是主持人!” 梅頌瑜:“所以呢?” “所以,我們了解得清清楚楚。就在今早,有個神秘大佬隨手就是五十萬,買了你的畫,還約你一起吃飯——所以,神秘大佬比大哥夫還厲害嗎?老大你終于要厭倦了大哥夫,要把他甩了嗎?” 梅頌瑜冷漠道:“你們都看見異管部的人從昔慕軒出來了,難道沒看見是誰和我一起出來的嗎?” “咳……沒有。我們違規停車,被交警趕走了。在這里看不到昔慕軒的門口?!?/br> “你們口中的‘神秘大佬’就是上封?!?/br> 眾人懵逼:“哈???” 梅頌瑜簡單地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眾人齊齊地陷入了沉思,唯獨古秋顯得欲言又止,呼之欲出。 “古秋,你想說什么?” 古秋頗是委婉地道:“如果不是上封懷疑上了老大你,那么有沒有可能……我是說可能,因為我覺得真的挺像的……他是想要泡老大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