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剖白
二、剖白 “陌離,告解模式?!?/br> 他從有記憶開始便是在唐家訓練營了,他的生命里只有無盡的訓練、殺人、挨罰和忠于唐家家主,曾經他沒有朋友,沒有生活,一切的壓力煩惱自然而然的就放在心底里一個人消化,后來他愛上了唐鐸,那時他也不知道永遠看著一個人想著一個人便是愛,只當這是自己是貼身暗衛的職責罷了,只不過偶有某些時刻涌上心頭的或喜悅或酸澀,讓他覺得哪里確有不尋常,又不知到底何處不尋常。 其實那會兒唐鐸早對他有意,于是也對他的心思看的清楚明白,偏就是想治治他悶葫蘆的毛病,吊了他許久,雖然吊到最后悶葫蘆的嘴也沒打開,到底還是唐鐸“用強”才搞定了的事讓他很是不爽,于是怎么調教悶葫蘆開口倒豆子就變成兩人之間重要的課題。 告解模式就是這七年來的一個訓練成果了。 沈陌離聽到這四個字,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撐著地小心的跪坐了下來,并且強忍著后背臀腿的劇痛往旁邊挪了挪,爬到了坐在床邊的唐鐸雙腿之間,調整好了位置,他把額頭抵在了唐鐸的右膝,兩手抱住了唐鐸的腿。 唐鐸看他抱著自己的右腿調整的差不多了,便把左腿盤了過去,左腳搭在右腳上,雙腿合攏把沈陌離圈在了腿間,也不顧他身上多疼就把他夾緊在雙腿中間。 沈陌離起初疼得全身都是緊張的,然后一點點在窄小的空間里放松下來,身前抱著唐鐸的右腿,身后倚著唐鐸的左腿,額頭蹭了蹭唐鐸的膝頭,找到了讓自己最舒服的姿勢,緩緩閉上了眼睛。 唐鐸輕輕梳理著他的長發,就像安撫著一個受傷小獸,耐心的等著他開口。 告解模式要求沈陌離必須把自己全部的心思剖給唐鐸看,見聞、想法、明亮的、陰暗的,相應的關于告解模式狀態下所說的一切,唐鐸都不可以因為這個罰再他,他說出來的所有,都意味著對他超越一切的信任,都應該給予獎賞。 “前幾天您給了我智能機的最高權限讓我幫您處理一些交接文件,”沈陌離梳理了一下終于開始開口,唐鐸淡淡的應了一聲鼓勵他繼續,“然后……陌離看到了一些,不太該我看到的東西?!?/br> 唐鐸愣了一秒便恍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倒是我疏忽了,不過讓你知道了也沒什么,權限也是我開給你的,自是不能因為這個罰你,你怎么就那么重的心思?” “陌離不怕您罰?!?/br> “恩,是沒見你怎么怕,那就是杞人憂天替你主子我擔心了?!?/br> “您的事,唐家的事,哪里會是杞人憂天……” “擔心不會有的危險不杞人憂天?”唐鐸無奈,“行吧,既然是告解模式,反過來也做得,你問我答,把你的心思解得清楚明白了也好?!?/br> “老家主的事……真是皇室做的?” “如今照著我查到的證據來看,八九不離十?!?/br> “那您不擔心嗎?” “擔心什么?”唐鐸隨手把玩著他的頭發道,“擔心他們過河拆橋邊境線戰事一消停就找我回去也把我殺了?” “不會嗎?” “當我們唐家是吃白飯的嗎?帕特里星邦從軍部到礦脈,從技術研發到經濟金融,不說一半,至少三分之一捏在唐家手里,皇室又怎么樣,他們能做的最多只是偶爾的打壓,不可能真正動搖唐家,弄死老爺子都沒什么用,讓我死又有什么意義?” 是……這樣么? “從前你只是近衛,我自不必跟你說這些,現在是我的家臣,以后家族里,軍部里你都是我的左膀右臂,這些政治時局原本就是回去以后要慢慢教你的。這回戰況一穩就讓我交了軍權回首都星去,說是寧統帥近兩年身體不好,讓我早些回去接手學著接手軍部主持大局,自然是有架空我實際軍權的意思,但說實話意義并不大,若真要反,唐家隨時能帶走帕特里星邦最好的軍隊和最富饒的星球,跟我翻臉于皇室并沒什么好處,這回叫我回首都星,拉攏必是大于打壓的,我猜,少不得還要指婚聯姻什么的?!?/br> “指……婚?” “恩?” 沈陌離知道唐鐸已經明白他的顧慮了,只是還等著他自己說呢,“陌離跟您一起來邊境的時候還是暗衛,您身邊原本只有一個然少爺……” “叫名字就行?!?/br> “只有一個蘇然從小跟著您十幾歲就做了家臣的,現在您回去,房里指不定還要添人,夫人的位置也還空著,陌離不是要吃醋的意思,只是怕自己只會做暗衛,不懂如何做家臣,也不知道如何跟其他人相處,到時候給您平添麻煩?!鄙蚰半x緊著嗓子一字一句的倒著自己的心思和擔憂。 唐鐸搓弄著他的耳垂開口道。 “不懂的地方自然會有,我教你學,做不好該罰便罰,與現在又有何不同?至于房里其他人,慢慢相處就好,你們是我的家臣,又不是彼此的,只記得心思放在我身上,做該做的事便好。至于別的,說與你也無妨,我并不打算弄回來個正頭夫人越到你和蘇然頭上去,哪怕是皇室指婚,到唐家也只能給我做家臣?!?/br> 沈陌離仰頭看他。 “還有什么別的心思要說嗎?”唐鐸問他。 沈陌離想了想然后搖搖頭。 “這不是都能說嗎?非逼著我打你,用了告解模式才肯說?”唐鐸皺眉,“你也知道回去了以后還有蘇然,還會有別人,別的不說,家族和軍部的繁雜事又會多多少?你指望我像現在這樣一對一的時時刻刻都能注意到你這悶葫蘆里又琢磨出什么不好的情緒了,你覺得可能嗎?我是你主子還是你是我主子?” “主子……”這話誅心,聽得沈陌離一慌。 “你就不怕憋來憋去,憋得與我生了嫌隙?”唐鐸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要說什么,改口道,“我知道你想說你必不會與我生嫌,那你就不怕我與你生嫌厭煩了你?” 話音未落唐鐸就見沈陌離忽的紅了眼睛,沈陌離挨罰挨得多狠也最多流些生理性的淚水,從不會因為吃苦挨罰受委屈哭,偏就是唐鐸知道怎么戳他心窩子。 等了半天不見他吱聲,唐鐸又一股火頂上來,抬手不輕不重的在他臉頰扇了一巴掌,“說話?!?/br> “主子……陌離……不怕您厭棄,大不了做回暗衛,為您獻出性命也是死得其所,可是……陌離不甘心……陌離不想失去主子的偏愛?!?/br> 對別人來說輕輕松松的事情,到他這里次次要剖的鮮血淋漓,算了,誰讓自己非往家里撿這樣的小東西,唐鐸無奈的俯身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結束了這場強制的“告解”,然后圈住的腿放開他,軍靴輕輕踢了他一小下,“去洗漱吧,時間不早了?!?/br> 沈陌離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唐鐸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放著他剛剛叫人從主艦拿來的兩個人道三明治和咖啡,還有一瓶沈陌離很熟悉的跌打藥油。 沈陌離走到唐鐸旁邊,唐鐸摸了摸他的后腰,滿意觸手的是燙燙的體溫,本來就是跪了一夜身上又僵又冷,要是再因為怕疼沖冷水澡,就離再挨揍不遠了。 唐鐸丟了個墊子在腳邊的地上,看著沈陌離坐在他跟前老老實實給膝蓋和腳踝抹了藥油,這藥油滲透性極好按摩時候又疼又燒,但跪一夜這點小傷基本藥勁兒熬過去就好差不多沒什么問題了。 膝上涂過了藥,唐鐸便放他去穿衣服,他從抽屜的最底下抽了一條平時不會穿的小號緊身底褲忍著疼套上,一般如果唐鐸不說,罰過了不僅傷不準涂藥,底褲也是要穿最緊的,時時刻刻記得疼才好。 等穿好跟唐鐸一樣的深藍色的軍褲襯衫,沈陌離爬到床上把剛剛狠揍自己的那根皮帶扎到褲子上,套上軍靴,整理一下唐鐸同款的袖扣,然后把頭發重新在頭腦扎好一個低馬尾,端的一副小豹子一樣銳利又漂亮的樣子。 穿戴好了沈陌離回到茶幾邊準備跟唐鐸吃飯,卻不想被唐鐸一攔,眼神一瞟示意他跪到跟前。 這事還沒算完。 “我想了個辦法,再幫你一把?!碧畦I說著從兜里拿出了一個瓶子,里面亮閃閃的有幾百顆豆子大閃著幽藍色反光的寶石,“這是前年打下貝鹽星時領主進貢給我的月澤石,被我忘在柜子里了?!?/br> 唐鐸把那一罐子價值連城的寶石遞給沈陌離,沈陌離一臉懵的接了過來,不明所以的抬頭看他主子。 “這里面大概有三百顆吧,我不記得了,從回去首都星開始,我就不再管你不愛說心里話的臭毛病了,你自己來判斷,什么時候有情緒了,或者有你覺得我需要知道的事情,不管開得了口或者很難開口的,自己找時間找機會,拿一顆月澤石來找我說,你可以理解成一個低配版的告解模式,你給我的,我會找個小盒子重新幫你攢起來,小盒子裝滿一次,我可以許你一個小請求,什么時候用光了,給你一個大一點地獎勵,相應的,如果有我覺得你該來跟我說卻沒來找我的,我就從我這里扣掉你一顆,放到另一個黑名單的盒子里,我不會告訴你我什么時候扣掉了,也不會告訴你這個盒子有多大能裝幾顆,但是什么時候小盒子滿了?!?/br> 沈陌離越聽越慌,手里的瓶子上都被汗氤了一層水汽。 “什么時候滿了,我就把你派回到邊區來,自己呆著吧,以后也不用再跟我說什么了?!?/br> 沈陌離看著他的眼睛通紅的,沒拿東西的手下意識的拉住了唐鐸的軍裝褲,眼看就要急得哭出來,顯然是被唐鐸嚇得狠了。 “聽懂了嗎?”唐鐸問。 一想到會被遣走沈陌離心里又疼又酸得很,他以為最壞的結果便是做回暗衛,可是暗衛還是可以天天守著他看著他的,如若不能在唐鐸身邊他這條命還有何用? 沈陌離這會還哪里敢不回話,趕緊點頭道,“陌離聽明白了,主子不要送陌離走?!?/br> 今天這場調教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希望真的有用,唐鐸安撫的摸了摸他發頂道,"起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