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注定要翱翔于天際的雛鳥
在一片由紅色的人群組成的海洋里,其中一頂紅帽鶴立雞群,欣長的身形和優秀的體態讓人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寬大的帽檐遮住了主人的大半張臉,而裸露在衣服布料之外的皮膚卻白的驚人,十分的抓人眼球。將影像放大,在像素顆粒感十足的模糊畫面里,還是能看到帽檐下清晰漂亮的下頜緣和一節修長的脖頸。 “這就是小御最后一次出現在監控里的畫面?!?/br> 溫子墨摘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隨手丟在一旁的桌上。 他合上通紅的雙眼,疲憊的靠在椅背上,薄唇緊繃,抿成一條直線。 在溫子墨感覺事情不對,從考場出來找人,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 幾乎沒有猶豫,溫子墨找到傅哲,以宿舍三人聚餐食物中毒為緣由集體請假,迅速離開被信號屏蔽的學校。 等聯系安保公司,拿到所有監控并且逐一分析完畢,已經是后半夜了。 “沒有購票記錄,沒有酒店入住信息,這么晚了,寶貝躲去哪里了?” 傅哲還沒死心,翻來覆去拉著監控逐幀檢查,企圖找到一點點蛛絲馬跡,嘴里碎碎念叨。 “你給他戴的什么鎖?能脫掉嗎?寶貝兒之前沒有收我的銀行卡,他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沒有經濟來源,全靠獎學金生活,身上的錢夠不夠吃飯???” 男人焦急的像個老媽子,已經開始腦補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蘇御一人走在無人的街頭,餓的瑟瑟發抖。 “小御比你想象中厲害的多。貞cao鎖上的信號已經屏蔽掉了,給他幾天時間,他自己能拆掉。而且他也不缺錢,不會沒飯吃?!?/br> 溫子墨捏著自己的鼻梁,竭力的壓抑著某種情緒。 他撩起眼皮看到傅哲一臉不信的表情,有些頭疼的解釋道:“他的賬戶里現在還有100多萬,現金?!?/br> “這么多?” 傅·頂級富二代·八位數包場游樂園·哲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扭過頭來,像一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錢的窮小子,一臉震驚的看向溫子墨。 “我老婆真厲害!” 男人睜大的雙眼里寫滿了自豪,英挺鋒銳的五官都柔軟了下來,活像帝大校草后援會里的老婆粉。 傅哲看著溫子墨發紅的眼睛,才意識到自己的重點錯了,于是嚴肅的說: “快給我講講寶貝的發家史?!?/br> 溫子墨感覺頭更疼了,心中的郁氣都被帶跑偏,他用手指揉著太陽xue。 “還記得前年股市發生了一場罕見的游資逆襲事件嗎?” “韭菜散戶逼空百億對沖基金?最后變成多空多方勢力的混戰?” 這是當年證券市場最富有戲劇性的新聞,傅哲到現在還有印象,“好幾只被做空的老牌股票都在連反暴漲,光是GME這只股累計漲幅就超過16倍?!?/br> “對,小御當時上了杠桿和游資一起購入看漲期權,在空頭的期權交易日聯合狙擊?!?/br> “本金多少?” “差不多2萬?!?/br> “等等,2萬,賺100萬?收益有50多倍?” 傅哲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是用2萬賺了600多萬,用杠桿放大收益,最終收益率超過了300倍?!?/br> 溫子墨平靜的糾正,調出蘇御當年的cao作記錄,側身讓開半個位置,讓傅哲看的更仔細一些。 傅哲湊了上去,在陡峭的大盤曲線下,這些密密麻麻的交易數據顯得格外的驚心動魄,幾乎每一步都在刀口上舔血,兇險異常。 男人不由的吸了一口冷氣。 “那個時候寶貝兒才上大一吧?” “這種自殺式襲擊的極限cao作不像他的做事風格?!?/br> 傅哲皺起眉。 在他的印象里,蘇御儼然是個天才,但是一向為人低調,做事求穩。 “他不像是會在金融戰場上做這種殊死搏殺的人?!备嫡苡行┚拘?。 杠桿加的這么高,只要一個疏忽就會被強行平倉,血本無歸。 “因為那一年,撫養小御長大的孤兒院院長查出急性白血病,但是這位院長已經將自己所有的積蓄都拿來維持孤兒院的運營,沒有錢再去看病了?!睖刈幽闯隽烁嫡艿囊苫?,解釋道。 “除了日常的化療和藥物的費用,她的骨髓配對成功,光是進倉就需要100萬現金。小御的身份應該就是靠她瞞住的,兩人的感情很深,所以小御當時像瘋了似的拼命賺錢?!?/br> 傅哲扭頭看向溫子墨,似乎在等一個完滿的結局。 “有了小御的現金流,骨髓移植手術很成功?!?/br> “但是三個月后病情再次復發,小御賺的錢甚至還沒有用完,院長就走了?!睖刈幽鲋笆占馁Y料,遺憾的搖了搖頭,為這位慈祥的老人感到惋惜。 現在復盤,蘇御會對自己雙性人的身份如此的厭惡,很有可能是將院長的死怪罪在了自己的身上。 失去至親的悲痛和自我厭棄讓蘇御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太穩定,之后到來的發情期沒有得到很好的紓解,這才被傅哲撞上。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等這個賬戶取錢的時候,查到寶貝的取款地?” “小御又不傻,他應該準備了現金,以后不會再用銀行卡取錢了?!薄刈幽S手打開蘇御銀行賬戶的存取款記錄。 “不對,這個賬號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怎么沒有被動過……”男人直起身子看向屏幕上的賬戶,這才發現了其中的疑點。 蘇御一直處于被完全監控的狀態,日常的賬戶交易會被詳細的記錄下來,定期推送給溫子墨。 平時蘇御只使用獎學金的那張銀行卡,雖然動用這張投資專用的賬戶會觸動到溫子墨敏感的神經,但是完全沒有交易記錄實在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御不僅知道有安保,還知道我監控了他所有的賬戶?!睖刈幽聊?,喃喃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小御應該早就想跑了,這才是他從來沒有表現出反抗情緒的原因?!睖刈幽瓜卵垌?,雙眼有些失神。 “從決定代課開始的?!备嫡芨V列撵`。 “寶貝兒是被你穿環后,回到學校突然就跑去代課了?!备嫡苓@才意識到當時為什么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說是為了保研,我才沒有多想?!?/br> “小御之前完全沒有要升學的打算,保研只是為了用思維慣性麻痹我們,給接下來的逃跑制造機會?!?/br> 溫子墨笑了,彎起的眼眸里一片冰涼。 “很聰明不是嗎?我看他準備考研,以為他已經認了……” 是啊,即使現在的蘇御僅是一只雛鳥,那也是注定未來要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鷹。 這樣的天之驕子,怎么會愿意受人脅迫,委身于人下。 “用一年半的時間來準備逃跑,那也太久了,寶貝是不是放不下咱們?”傅哲適時的提出自己的假設。 溫子墨回過神來,無情的打斷了傅哲的幻想,“傅哲你最近到底看了多少狗血電視???小御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br> “你以為從我手里逃跑是很容易的事情嗎?”失去了眼鏡的遮擋,眼尾上挑的鳳眼銳利的像兩把開刃的刀鋒。 “進別墅的那一天起,小御就已經逃不掉了。只要他有一點點逃跑的行為,無論是以何種方式,在他登上交通工具的那一刻,就會被抓下來,用整套束具捆住全身,拴上頸圈,放在我的床上?!?/br> 溫子墨的手指抵住屏幕,在那節雪白的脖頸上來回滑動。 “沒有比今天逃跑更好的選擇了?;蛘哒f,是他用長達一年半的乖順麻痹了所有人,爭取來的唯一機會?!?/br> “利用這次大考的信號屏蔽中斷所有人的聯系,將監視他的安保人員自然而然的分隔開,無法第一時間集合,我們都在考試,也無法聯系我這個雇主拿到抓捕的指令。這是一個天然的時間差?!?/br> “連男足奪冠都預測到了嗎?” 溫子墨搖搖頭,“沒有男足也會有其他方式,比如按響火警警鈴引起慌亂,只需要甩掉僅有的兩個保鏢就可以了?!?/br> “他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從一開始他就意識到我并沒打算放手?!?/br> 溫子墨這才察覺到,當初蘇御意味深長的對他說“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是什么意思。 在那個時候蘇御就已經洞察到了他的企圖。 “我在小御的房間里找到了一個落灰的硬盤,恢復了里面的數據,他的原計劃是畢業后直接去南方,那邊金融業比較發達,也遠離政治中心,以他的能力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很容易,并不需要那么高的學歷?!?/br> “小御一輩子沒出過帝國首都,他想去看看大?!睖刈幽K御的影像有些出神。 屏幕上的熒光在黑色的瞳仁鍍上了一層光暈,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久違的失重感再次襲來。 那種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掌控局面的惶恐不斷侵蝕著溫子墨的感知。 “寶貝兒要去南方?” “不會,南方經濟發達,并不好躲。這是他幾年前做的計劃。小御猜到我會去翻他的資料,這個硬盤是他故意留下來拖住我的干擾信息?!?/br> “恢復數據需要時間,整理翻閱也需要時間?!?/br> “飛機和鐵路都有嚴格的監控,他應該是坐著黑車往北方跑了。追蹤的黃金時間是24小時,他在用一切方法拖延我們找到他的腳步?!?/br> 窗外的天已經蒙蒙亮了。 溫子墨重新看向傅哲,神情冷漠,眼底涌動著噬人的黑暗。 “傅哲,我知道你想讓小御跑出去幾天好散散心。但是他不是狗血電視劇里的落跑新娘,跑了還能找回來。蘇御有能力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他?!?/br> “小御的身份是劣勢,也是優勢,一旦曝光在公眾眼前,國家機器就會運轉,無論你我都保不住他。蘇御就只能被拖到監管局蓋章,即使買回來,下半輩子只能以母畜的身份鎖在家里。他篤定我們不敢大張旗鼓的找他?!?/br> “你還想找到他的話,就認真一點?!?/br> “如果還在這里插科打諢,就滾出去,我自己找?!?/br> 然后 牢牢的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