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他的地盤上惹事,是不是不想活了。
聽著屋內傳來浠瀝瀝的水聲,紀云川只覺得更加尷尬了。 賀珩出來的時候,也沒好好穿衣服,只是裹了一件浴袍,帶子松松垮垮的系著,赤裸著露出大片胸膛,蜜色的肌rou看上去十分緊實有彈性。未干的水珠從身上滑落,最后沒入了棉質的布料中,暈出一小塊深色的痕跡。 紀云川輕咳了一聲,面上重新恢復了鎮定的神色,他招呼著賀珩,“快過來吃飯?!?/br> 賀珩慢吞吞的應了一聲,“奧?!彪S后拉開椅子坐到了紀云川對面。 浴袍的袖子被他挽到了手肘的位置,露出的小臂部分肌rou線條分明,光潔皮膚上面紋刻著一個繁復的圖案。 實在太過顯眼,紀云川瞥了一眼。 賀珩沖他討好的笑了一下,很利索的放下了袖口,把那點痕跡掩蓋的嚴嚴實實。 紀云川有點無奈,“我是什么封建大家長嗎?” 賀珩也只是訕訕的笑了一下。 紀云川簡單吃了兩口盤子里的面包,曲起手指摩挲著咖啡杯的杯壁,看著對面的賀珩,斟酌著語氣開口說道:“賀珩?!?/br> “恩?”賀珩下意識應了一聲。 “我晚上有個飯局,可能要晚點回來?!?/br> 賀珩手上的動作都慢了下來,他看著紀云川,幾不可察的皺了下眉,但是開口時的聲音依舊是可憐兮兮的,“可是哥,今天是我生日,你前幾天都答應我了,要陪我一起過的?!?/br> 紀云川也覺得有點頭疼,但事發突然,他也沒辦法,飯局又不能不去,就只能先委屈下賀珩了。但失約總歸是不好的,紀云川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嘆了口氣,“改天再給你補上?!?/br> 賀珩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了頭,幼稚的用叉子戳著盤子里的蔬菜,直到把那些蔬菜都搗的看不出形狀了,才放下手里的東西。表情悶悶的,看起來就興致不高,“那不一樣?!?/br> 就連聲音都是嗡里嗡氣的。 賀珩自顧自生了半天悶氣,但是他知道他哥既然說出來了,就不會為了他再改變主意。 有一搭沒一搭的用勺子攪弄著咖啡,“去哪兒啊?!?/br> 紀云川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后才給出了答案,“白夜?!?/br> 白夜明面上是個高檔會所,但知道點內情的人都知道,這地方就是個高級一點的聲色場所,做的都是皮rou生意。 合法的,不合法的,都是在里面找到,名副其實的一個銷金窟。 背后的老板不知道有什么勢力,能讓它在上虞市開了這么多年屹立不倒,更是沒讓人查出來半點毛病。 紀云川不怎么去這種地方,但這次是那些港商點名要去的,他也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駁了對方的面子,也就同意了。 紀云川盯上了那些港商口袋里的錢,而那些人也需要紀云川做他們進軍內地的一個引路人。 雙贏的買賣,他沒道理不答應。 賀珩聽到后愣了一下,但他也沒什么立場說些什么,最后只是干巴巴的憋出來了一句,“那里的人都不干凈,哥你別亂來?!?/br> “我知道了,你也別瞎cao心了,我沒那個愛好,陪他們吃個飯我就回來了?!?/br> 下半場自然有旁的人去陪。 賀珩抿了下唇,“那我等你回來?!?/br> “可能有點晚,別等我了,你就先自己睡吧?!?/br> “知道了?!?/br>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紀云川和賀珩一起走出了酒店。 賀珩看著眼前那輛疾馳而去的車,抽了根煙。 煙霧裊裊的升起,弱化了一些此時他冰冷的神色。 指尖已經積攢出了長長的一截煙灰,賀珩隨手彈了彈,深吸了兩口后直接踩在地上碾滅了。 賀珩當然不可能就這么乖乖的在家里等著他哥回來。 他打了個電話,對著電話那頭簡單說了幾句。 沒讓賀珩等多久,一輛低調的黑色賓利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開車的是個身形挺拔的青年,一身沉穩的黑色西裝絲毫沒有收斂他身上的氣質,反而顯得整個人更兇了。 “怎么是你開車過來的?小王呢?” 賀珩坐上車后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裴厲順著車內后視鏡看了一眼,發動引擎后才回了一句,“小王家里出了點事,前兩天回新城了?!?/br> 賀珩不在意這點小事,聽到裴厲的話也只是隨口敷衍的應了一聲。 他半闔著眼,窩在皮質座椅里,神情是顯而易見的倦怠。 “賀哥?!?/br> 裴厲比賀珩還大了兩歲,但這聲哥喊出來,沒有半點不情愿的意思。在裴厲十多歲,賀珩他爸還沒當上南幫老大的那時候,他就在跟著賀珩了。 賀珩也沒睜眼,只是隨口應了一句,“恩?!?/br> 裴厲倒也不是真的這么清閑,專程跑過來給賀珩當司機。 “會所里出了點事兒,有警察混進來了?!?/br> 賀珩煩的不行,“那幫傻逼腦子有???整天查來查去的,真查出來什么東西,他們自己能落得個什么好嗎?!?/br> 明面上查查也就算了,背地里還得派人來抓自己的把柄。 “怎么混進來的?” 聽到賀珩的問話,裴厲輕咳了一聲,話音里充滿了暗示,“你找的那些小情人里…咳…混進來了一個?!?/br> 聽到這話,賀珩眼里的躁意更加明顯了,顯然是想到了什么不開心的東西。他也懶得管,干脆都推給了裴厲,“你自己看著辦?!?/br> 裴厲含糊的應了一聲。 他開口想說點什么,但看著鏡子里賀珩擺明了一副心情不怎么好的樣子,就又把話給咽了下去。 “下個路口調頭,不回家了,直接去白夜?!?/br> 裴厲也沒問為什么,只是轉著方向盤,給車調轉了個方向。 紀云川不喜歡參加這些酒局,一向是能拒則拒。 拒不了的時候,也只能耐著心去當個陪襯。 昏暗的包廂里,人的欲望在迷亂的燈光下也會被無限制的放大。 那幾個年近五旬的港商礙著面子也沒有做什么太過分的事,只是各自點了幾個漂亮的公主過來陪著一起喝酒。 紀云川為了合群,也跟著隨手指了一個。 酒過三巡,一開始冠冕堂皇的商業談判發展到后來也已經演變了被欲望交織的下流做派。 溫香軟玉在懷,他們自然也不愿意和紀云川再談下去了,紛紛借著酒醉的理由提出了告辭。 懷里還攬著漂亮的坐臺meimei,真實意圖rou眼可見的暴露了出來。 紀云川安排助理替他們打點好房間后也打算走人了。 那些港商很好說話,沒用紀云川多費多少口舌,就直接拍板定下來了,只等著過兩天去紀云川的公司里簽合同了。 紀云川出了包間,心情都rou眼可見的變得明朗了不少。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才九點多。 不算晚。 賀珩應該還沒睡。 正在紀云川思忖著要不要再給賀珩打個電話的時候,一個人影步履匆匆的朝自己的方向跑來。 “紀總,剛剛包廂里的陳老板說,有事找你?!?/br> 來人穿了一身銀灰色的制服,看起來像是白夜的服務生。 紀云川皺了下眉,有些狐疑,“他怎么不直接給我打電話?” 那人尷尬的笑了一下,“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個負責傳話的?!?/br> 紀云川不是很想去,他還得回家給賀珩過生日呢。 但合同還沒簽下來,他也不希望有其他的變數。 沉吟了一會兒,紀云川看了那服務生一眼,“知道了?!?/br> 他剛轉身,想回到剛剛的包房里去看看是個什么情況,就聽到身后的人用頗有些急切的語氣開口說道:“紀總,不是那邊,陳老板剛剛在我們這又新開了一個包間?!?/br> 怕紀云川不信,他還又磕磕巴巴的補充了一句,“聽他說好像是剛剛的什么合同上的條款不太妥當,讓我來叫您回去再重新談談?!?/br> 剛剛明朗的心情一瞬間就消散了,他嘆了口氣,“行了,知道了,帶路吧?!?/br> “紀總,這邊請?!?/br> 紀云川低頭擺弄著手機,發出了一條短信,他沒有看到的是,那個服務生轉身的時候笑容都變得十分牽強,眼底的情緒復雜。 是一種計劃成功的喜悅,又帶了一點淺淡的愧疚。 很少有人知道,白夜其實是南幫的產業,明面上手眼通天的岑老板只不過是他們放出來的幌子罷了。 而作為南幫老大欽定的繼承人,賀珩還沒有到白夜,白夜的老板就帶人誠惶誠恐的候在了大門口。 岑老板搞不懂賀珩這個大少爺怎么突然過來了,但他也不敢問,在看到那輛黑色賓利開過來的時候,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先一步下車的賀珩,臉色看起來不是那么好看,是個人都知道他此時心情差勁。 岑老板看了一眼緊跟著下車的裴厲,就只見裴厲幾不可見的搖了下頭。 他也不知道出了點什么事能讓賀珩臉色差成這樣。 “大少爺,您怎么突然過來了,我們這兒還一點準備都沒有呢。招待不周,還望您……” “行了,”賀珩懶得和他繞來繞去的,“我就來找個人?!?/br> “啊…是是是,我這就派人去把這兩天的監控錄像和客人名單給您找出來,您先跟我說一下要找的人大概身形長相姓名什么的,我派人給您查一下什么的…” “不用了,”賀珩沒聽岑老板說完,就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直接把6602的監控調出來?!?/br> 監控室里,6602包房的監控畫面占據了一整個大屏幕。 賀珩坐在椅子上,翹著腿,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他看到紀云川身邊同樣坐了個身形姣好的美女。 磕了一下煙盒,倒出來根煙。 叼在嘴里,沒有點燃,只是重重的咬著。 “你們呆在這兒看個屁啊?!辟R珩心情不好,連帶著看身邊的這些人也不順眼。 岑老板聽到這話忙不迭的把人都給領了下去。 賀珩又抽了兩根煙的時間,就看到他哥從包房里走了出來。 抖了抖不小心掉落在身上的煙灰,賀珩也打算直接起身走人了。 但他的腳還沒踏出這個房間,就只聽到手機鈴聲響了一下。 短促的消息提示音。 賀珩皺著眉看著上面顯示的消息。 哥:我晚點回來,別等我了,早點睡吧。 怎么回事? “賀哥,有點不對勁?!?/br> 賀珩聽到裴厲喊了自己一聲。 他轉身走到電腦前,把剛剛的監控畫面又調回去了一點。 他哥跟著一個穿著白夜工作制服的侍者又折返了回去。 “賀哥,你看這個?!迸釁栔钢硪贿呺娔X上的一處監控畫面。 時間顯示是在半個小時前。 紀云川即將前去的那個包廂,服務生正偷偷摸摸的往杯子里放著什么東西。 “媽的?!辟R珩罵了一句,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陰沉。 敢在他的地盤上惹事,不想活了是吧。